冬宜两两第91节

絮枳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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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庚戎厌恶他那双眼睛,冷漠轻蔑,分明被打得头破血流,丝毫反抗的能力都没有,看他的眼神却还是像看蛀虫一般。

    贺庚戎暴怒,下手一次比一次重,可到底是没真敢把他打出事儿。

    后来贺榆书因工作回了趟国,偶然知晓贺庚戎和向林之的事。向林之已经身故,就贺庚戎那个样子,定然不会好好照顾贺浔。

    多年前还在国内的时候,贺榆书也曾见过贺浔几次,虽然不太熟络,但因着早年和向林之的关系,贺榆书还算对贺浔有几分疼爱。

    故此,贺榆书专程去了躺延水县。彼时见到遍体鳞伤的贺浔,贺榆书才知道自己这个混账哥哥到底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龌龊事。她当下便决定带贺浔出国,没想到得到的答案却是拒绝。

    到达延水县前一天,正巧传出贺铭礼要正式接管贺氏的消息。贺榆书找到贺浔的时候,他刚经历过一场非人的殴打。屋子里的物件倾倒在地上,桌椅东倒西歪,木凳甚至折了半条腿。

    贺浔颤颤巍巍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刚巧看到从门口进来的贺榆书。

    提起往事,贺榆书长叹口气,“那段日子他正好高考结束,我本来想直接带他出国,换个环境,也好过在那里吃苦。可他拒绝得那么干脆,我一点办法都没有。”

    听贺榆书说,找到贺浔那天的太阳很大,前一晚上刚下过场暴雨,空气又湿又热,黏腻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面对出国的提议,贺浔置若罔闻。分明刚经历过暴打,他却仿佛没事儿人似的。

    简单处理过伤口之后,他从柜子里拿出个长袖外套来。大夏天,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除了脸色有点苍白,几乎看不出被殴打的痕迹。

    也不知道他赶着去哪儿,看起来急匆匆的。

    贺榆书追他到楼下,他仍旧没有分毫动摇,口中除了拒绝的话再无别的。

    伴随着贺榆书温和的话声,黎月筝的思绪却被拉到十年前,她从医院出来,拿着带血的录取通知书去找贺浔那天。

    她看到贺浔和贺榆书不欢而散,最终放弃了见贺浔的想法,沿着路转了一圈,回到筒子楼的时候,就发现贺浔站在楼下等她。

    那时她情绪崩溃,深陷痛苦中难以自拔,又担心因为自己牵连到贺浔,所以满脑子都是想和他一刀两断的念头,伤人的话脱口就出。

    她没注意到贺浔那惨白的脸色,没注意到他为什么又在炎夏穿上了长袖长裤,甚至在他拥抱她的时候,也没注意到他身上洗衣粉味道掩盖下的血腥气。

    原来那天的贺浔,也刚刚从贺庚戎的拳头下死里逃生。

    怕黎月筝担心,刚挨了打的贺浔习惯性地遮住了自己的伤口,匆匆赶过去等到半夜,得到的却是黎月筝践踏真心的狠话。

    黎月筝突然觉得喉咙干痛,明明是炎炎夏日,却又一股寒意从脊柱升起,蔓延至四肢百骸,让她呼吸都在颤。

    眼皮滚了热意,压不住地一阵阵上涌。

    贺榆书的话还在继续。

    她说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到了第二天,贺浔居然主动来找她,问她现在答应出国还来不来得及。

    那时贺浔还穿着昨天那身衣服,天气潮热,脱下来的时候,伤口黏连着衣料,皮肉翻滚。

    他就坐在贺榆书暂时落脚的酒店椅子上,低着头,眼神空洞,魂像被抽干了一般,整个人没有一丝生气。不说话,也不抬头看人。

    贺榆书时间有限,能在国内停留的时间不多,得到贺浔的应答后,便立刻买了机票。两天后的一大早,先开车到京西,然后直接去机场。

    刚开始什么都好好的,收拾东西,吃饭睡觉,虽然贺浔偶尔会盯着手机出神,不过还算正常。贺浔没什么行李,只一个小箱子就是全部。

    出事是在离开延水县的前一天。

    贺浔在下午的时候突然消失,仿佛人间蒸发般不见踪影。

    手机一直占线,根本联系不到人。

    延水县就这么大点地方,贺榆书东问西打听,在小区门口保安室听说常常见贺浔和一个小姑娘进进出出,言语间,好像有听过她和贺浔说住在清荷宿舍。

    清荷宿舍那么大,哪是那么容易找的,还是贺榆书花钱找了个当地住户打问了半天,才摸清了住所。

    贺浔和黎月筝年纪不大相依为命,是筒子楼里显眼的存在。

    贺榆书现在还记得她推门进去后看到的场景。

    房间空荡,已经没了人生活的痕迹。贺浔就坐在靠近床边的地板上,手臂搭着膝盖,头深深地埋下去。

    狭窄简陋的屋子里,唯一的光亮是贺浔身边的那个手机。

    电量马上就要耗尽,发出闪烁的提示,贺榆书看到通话记录里上百条没有打通的拨号提示。

    没有备注,号码是同一个。

    贺浔的双眸若枯井,没有一丝光亮,脸色比前些日子挨打的时候还差。

    贺榆书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想要触碰他肩膀,就听到他反反复复的重复同一句话。

    像是要逼自己认清现实。

    “她走了,她不回来了。”

    “她真的...她真的不要我了。”

    贺浔分明在笑,可眼眶却红的不像话。

    黎月筝记得,她搬离筒子楼后,便立刻注销了刚办理不久的手机号。

    所以那天,贺浔是对着一个空号打了几百通吗。

    黎月筝心脏一抽一抽的疼,好半天没回过神来。

    在贺榆书的记忆里,贺浔刚到国外时,有过段颓靡不振的日子。

    他几乎不要贺榆书的钱,生存能力强得惊人。

    白天人模人样上学,晚上彻夜彻夜不回家。烟瘾和酒瘾就是在那个时候染上的,作为可以麻痹神经的东西。

    唯一一次求贺榆书,是想拜托她帮忙介绍国内某个大学的人脉,他说他想找一个人。

    结果自然是无功而返,听说翻遍了那个学校的每一个人头,都没找到他想见的那个。

    贺浔不闲着,清醒的时候会时刻关注国内的动向,关注贺家和贺氏。

    贺榆书知道他在默默找法子赚钱,他好像需要很多很多钱,需要地位和权势。

    刚开始他一穷二白,很是艰难,不过照样还是从海外打了条路出来,默默壮大,也有和国内保持着密切的联系。

    他频繁往返国内外,每次回去的终点都不一样,走遍每一个城市,每一个角落。

    为了找到那个人,他几乎把全国都翻了一遍。

    常常是一有消息就放下手头一切冲过去,一次次无功而返,一次次打碎希望。

    就这样一天天,一月月,熬过了整整十年。

    贺浔从来没有动过放弃寻找黎月筝的念头。

    他的时间是停滞的,停在十年前的延水县。

    贺榆书记得有次贺浔罕见地醉酒,不小心打碎的花瓶割伤了他的手臂。

    她终于问贺浔,到底为什么要这么执着地找到她,如果一直没消息,难道就这样找到死吗。

    那时贺浔神情恍惚,只迷迷糊糊说了句,她从前过得辛苦,他想要看看她现在过得好不好。

    贺榆书看着难受,又问,那如果她人不在了呢,就是找不到了怎么办?

    听到这句话时的贺浔好像瞬间清醒了过来,眸子黑沉,青筋暴起,脸也憋得血红。

    好半天,贺浔才回答。

    “她就是死了,我也要和她死在一起。”

    他死了,他要她好好活着。

    她死了,他要陪着她。

    第77章爱你

    在贺榆书家吃完饭后,黎月筝和贺浔没有多留,短暂坐了会儿便驱车返回了京樾府。

    返程的路上,黎月筝有些别样的沉默。路途比较远,又是刚用过晚餐,贺浔以为黎月筝是出门一天累了,便也没多同她说话。

    车厢内开着空调,温度偏低。贺浔提前给黎月筝准备了毯子,怕她着凉,从后座拉了过来给她盖在腿上。

    到达京樾府车库的时候,时针已经指向了数字十。

    周围光线极暗,地库被石柱分割成不同区域,灯光一节节映进车内,透过车窗,在人眼眸中有节奏地变换。

    车子稳稳驶进停车位,贺浔的手刚要摸向安全带搭扣,耳边突然传来道比他更先一步的安全带解开声响。

    清脆干净,像石子落入深潭。

    紧接着,黎月筝的手突然搭上他按在搭扣上的手掌,猝不及防倾身吻过来。

    披散在肩后的乌黑长发徐徐坠落,发尾掉到贺浔的西装裤上。黎月筝的吻印在贺浔的下唇,试探性停了停,而后沿着他唇缝轻吮,舌尖若有若无地触碰。

    贺浔手上的动作停滞,目光触及她的脸,微微发烫。几秒的愣怔里,他的血液急速沸腾,神经绷紧,太阳穴剧烈跳动。随后,他立刻解了自己的安全带,手掌托住黎月筝的后脑反客为主。

    狭窄有限的空间,温度猛然攀升。

    贺浔张开唇,同她的舌纠缠在一起。口津相渡,互相卷入,吞咽。暧昧的索取声萦绕耳畔,气息渐渐急促,迫切地和对方热吻。

    这个姿势,两人之间隔着中控台,没办法紧贴在一起。

    贺浔揽住黎月筝的腰,直接把她从副驾驶的位置抱过来,让她坐在自己腿上。

    毯子和包都掉落在座位底下,两声低低的闷响之后,副驾驶已经空了。

    今天黎月筝穿的是一条无袖衬衫裙,裙长快到膝盖。裙边搓起了一小截,露出的皮肤细腻如奶冻。她的双腿折起架在贺浔身体两侧,腰背抵着冰凉的方向盘,身前就是贺浔坚硬的胸膛,一时间冰火两重。

    又是那种快要让人窒息的接吻方式,黎月筝几乎要喘不上气来。贺浔的唇齿在她唇上攻陷,舌尖侵占口腔,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让贺浔真真正正感受到她的存在。

    黎月筝的双手按住他的肩膀,五指不由自主地用力嵌住,不过并没抗拒,反而还配合地回应着。

    察觉到黎月筝的迎合,贺浔几个月的自控力也几乎崩盘。手掌顺着纤薄的脊背而上,按住她的蝶骨,背后衣料之下的搭扣松动。

    裙摆遮住大腿和腰跨,旖旎被掩盖。

    关了空调的封闭室内温度渐起,车窗之内人影交叠,山川耸动贴流水而过。

    黎月筝颈窝冒汗,手肘不经意往后撑了下,方向盘按钮下压,耳中突然刺入道鸣笛声,瞬间打破暧昧。寂静的地下车库,沉寂的空气出现裂痕。

    两人纷纷回过神来,双唇分开,深喘着气看向彼此。

    闭了闭眼,贺浔强压下情绪,而后拎过黎月筝掉在座位下面的包,直接把她抱出车厢。

    他的步子又大又稳,紧紧牵着黎月筝,往电梯间的方向而去。

    进入到上升的电梯内,黎月筝的喘息还没平稳下来。相牵的手隐隐渗出汗意,心脏跳动剧烈。变化的数字像倒计时,每变化一次,就猛敲击一次后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