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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淋淋的关键词吸引了成千上万的眼球盯视,密密麻麻覆盖在这桩十年前的惨案上。他们灵敏的惊人,嗅到腥臭就立马扑上来,啃噬撕咬,就算面前放置的尸骨,也能碾碎了吞下去。
舆论四起,黎月筝没想到的是,再次听到郝知夏的名字是在这种情况下。
媒体一窝蜂扎到延水县,想要挖掘出第一手的猛料。
郝知夏被挖了个彻底,可自小在街巷游走的霸王又能得到什么好词。在事不关己的人眼里,她的意外固然让人惋惜,可她也依旧是那个脾气不好,成绩又差,还流里流气整天只知道惹是生非的小混混。
[我有印象,我就是延水的,这事儿当时在我们那儿还是挺出名的,我记得当时我都有好长段时间没敢出门溜达。]
[那个郝知夏我知道,特别吓人一个混子,每天不上学就瞎晃,听说还霸凌同学到处打架啥的,被学校警告了好几次,屡教不改。emmm...人死为大(当我没说)]
[她当时就住我家后面那条街,我们那一片的人都知道她。我见了她都躲着走,就怕不小心惹着她被她打...]
[这么多当地人现身说法,看来这郝知夏的风评是真的差啊...会不会是走了歪路,认识了什么社会上的人,为了钱结果把自己玩儿进去了。]
[虽然但是,恶意揣测别人也不好吧...人都没了,那不是别人想怎么说怎么说。]
[呃,我记得她还有偷东西的前科,见过她被人当场抓住,还骂骂咧咧的。]
[这人品...合着和她妈一样,一个策划走红,一个霸凌别人的小偷,全家恶人...好魔幻,不过人都没了...不好说。]
......
周围嘈杂,黎月筝充耳不闻,死死盯着屏幕,眼眶干痛辣红。
喉间压抑到漫出血腥味儿,手在抖,互相按住才能压制颤动。
肩背发僵,黎月筝沉沉缓了两口气。
就在这时,肩膀被人按住。
黎月筝回过神来,一扭头,撞上岑叙白的眼睛。
“月筝,你...怎么了?”岑叙白还记得那天她在办公室和薛杭当场对峙的样子,这件事毕竟还是和郝瑛莲有关,岑叙白有些担心,“你看起来状态很差。”
“我...我没事。”黎月筝的呼吸不畅,努力说出完整的话,眼神躲闪。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秦竹和林思璟走了进来。进了办公室,林思璟下意识寻找黎月筝,下一刻,和她的目光对上。
刚想走过去,秦竹便道:“大家都坐吧,我们速战速决。”
无法,林思璟只能就近找位置先坐下。
会议室的白板投影开了,是这次事件走向的概括。
秦竹敲了敲桌子,“这个案子目前的关注度很高,我们除了可以以器官贩卖作为专题,还有很多别的角度,不过话题性质原因,一定要谨慎谨慎再谨慎。”
“延水县得去一趟,最好能找到当时负责这起案子的刑警,或者什么别的知情人。”
按钮戳动,画面屏幕一转是一张照片。
很模糊的一张图,看起来镜头隔得距离很远。
除去旁边的行人和车辆,可以看得清是个瘦弱的男人,穿着黑色长袖t恤和长裤,头上一顶鸭舌帽,还带了口罩,保护得严严实实。
屏幕光线刺映到黎月筝眼底,让她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更加惨白。
秦竹把椅子转过来对准大家,表情严肃,“根据当年的报道,是有目击者率先发现了受害人,这才报了警。这就是当初媒体拍下的目击者照片,很模糊。据传目击者受了惊吓,年龄不大,现在应该是二十五到三十五岁的男性。”
“关于目击者的新闻很少,出于如何发现救援这点也很模糊,事件比较不清晰。”
“不过没过多久凶手就落网了,警方顺藤摸瓜抓获了一整个犯罪团伙,其中有团伙成员现在还在服刑。”
会议室嘈杂起来,议论纷纷。
“也不知道是哪家媒体干的缺德事儿,警方把人家都保护起来了,还能隔这么老远偷拍照片发出来。”
“会不会看到凶手了,那岂不是有生命危险。”
“这能不受惊吓吗,我看论坛有人说精神都有问题了...”
......
黎月筝始终一言不发,只是身体靠着椅背,越靠越紧。
旁边的岑叙白有些心不在焉,时不时看黎月筝一眼,手指紧紧收拢在一起。
秦竹拍了拍桌子,“内容不多,大家消化消化。”
沉默了下,秦竹看向林思璟,“思璟,事件经过这个就交给你吧,不过千万要适度,还是聚焦在犯罪细节上。”停顿了两秒,又道:“别被别家媒体影响。”
下意识的,林思璟看了看黎月筝。
就见她竟也看着她,神色复杂。
林思璟收回视线,再次看向秦竹,“好。”
会议结束后,黎月筝直接冲向公司洗手间呕吐,几乎要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
她这两天几乎没怎么吃东西,此刻胃里空荡,只能硬生生干呕。
黎月筝攥住心口衣料,空洞地睁着眼睛,眼泪砸落下去。她感受到自己的脉搏,心跳,剧烈到像是要把她的灵魂撕裂一般。
手掌在抽搐,身上的每一处皮肤似乎都痉挛发汗。
脑子里混乱不堪,郝知夏仿佛不断在叫她的名字,网上跳动的字符也在冲击她最后一根神经。
黎月筝深喘着气,手指蜷缩,好半天缓不过来,情绪崩溃,几乎要被折磨疯了!
肾脏!又是肾脏!
因为肾脏,郝知夏没了性命。
现在又是因为肾脏,郝明秋也面临生命威胁。甚至为了救她,让郝瑛莲和郝明秋也被逼上绝路!
黎月筝心脏跳得太快,不适到有些晕眩。
好半天缓过劲来,黎月筝拉开隔间的门出去。她步子很虚,好不容易才走到洗手池旁,洗手洗脸,整理头发和着装。
抬头一眼,看到镜子里的人。
脸色差的有些瘆人。
黎月筝盯着镜中的自己,眼神漠然。她把手指放到唇边,反复的搓,一遍遍去碾,用力到双唇变形。
没一会儿,唇上终于有了血色,看着精神了些。
她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喂,思璟。”
“十年前那个目击者我认识。”
“来13楼会议室吧。”
-
郝知夏的事自然也传到了贺浔的耳中。
知道新闻的时候,贺浔还在开会。他盯着网上流传的那个名字,足足反应了三分钟才回过神来,随后直接站起身,中途退场。
十年前,黎月筝好像确实有个朋友。
偶尔,贺浔能从她口中听到,只不过那个时候,黎月筝叫她夏夏。
无数的碎片在贺浔的脑中打碎,重组,拼凑成完整的链条,又重新碎裂。
猜测太荒谬,一次次冲击着贺浔的神经。
郝瑛莲,郝知夏...
当初黎月筝无缘无故说了狠话后便消失得毫无踪迹,整个人就像是人间蒸发,连根头发丝都看不见。
而贺浔被她的狠话伤到,赌气没再找她,结果没想到那一别,就是十年。
那时他以为黎月筝当真绝情到抛弃自己,便答应了同贺榆书一起出国。
再往后,事情更是一概不知。
所以黎月筝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贺浔浑身冒冷汗,脚下步子都发虚。
然而就在这时,贺浔突然收到了一个未知号码的来电。
挂掉,那人又拨过来。
反反复复几次,好像他不接,对面就要一直打似的。
电话放到耳边,还没等他开口,对面先说了话。
“喂,是贺浔吗?我是汤照。”
贺浔步子一停,“汤警官?”
电流声夹杂着沉稳的女声入耳,字句沉缓。
“贺浔。”汤照再一次叫了贺浔的名字,停顿了下,“其实我早就听过你的名字,就在十年前。”
贺浔一愣,有什么隐隐在心脏处疯涨,蔓延向四肢百骸。
电话那头的人好像叹了口气。
“你知不知道她改过名字?”
贺浔的拳头微微攥紧,脖子和手背的青筋齐齐暴起,声音低哑,“知道。”
“汤警官。”贺浔的喉咙哽塞,“郝知夏和她…”
话堵住了,不知道怎么说下去。
随后,汤照道:“月筝她这些天睡不好吧。”
“我怕她出事。”
“见一面吧,我把你想知道的都告诉你。”
-
不出十分钟,林思璟就冲到了13楼的小会议室。
边推门边道:“月筝你——”
进入室内,门缓缓关上,林思璟愣了下。
里面有两张椅子,补光灯,摄影机,收音设备,全部调试安置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