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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市新修的一条崭新宽阔的大路上,各种中高档汽车接二连三,疾驶如飞;路两旁的花坛中,各色各样植物姹紫嫣红,生机勃发;宣传墙的画面中,高雅的居室环境,优雅的女主人,眉宇间的自豪与幸福,无一不在宣扬着这里居住条件的舒适;墙里,各类高楼鳞次栉比,巨幅广告一条接一条,争相表现自己楼盘的优势,价格的优惠;附近有一座高楼可能刚竣工,前来看房的小车几乎阻塞了交通,各色男女,人来人往,卖墙砖的,卖装饰材料的,也应运而出,凡所应有,无所不有
在这条繁华热闹的大路旁,隐藏着一条歪歪仄仄的小巷,下个土坡,走进去,再拐个弯,有一所院子,院门漆皮剥落,看上去似乎许久没有住人了;走进院子,其实不是什么院子,是狭长的一条可以看得见天的地方,只能容两个人通过,中央还站着一个包着层层塑料布的水管,院子北面挤挤挨挨全是小房间,一家接一家,没有秩序,没有条理,院主人绝对不会住在这里;长条的尽头,有一个摇摇欲坠的、上面的铁皮全部生锈掉渣、木板全都发沤翘起的楼梯;小心翼翼沿着楼梯上去,忍住每走一步楼梯都要摇动的恐慌,忍住手握扶梯满手都是铁锈渣渣的难受,我们一行人缓慢艰难地走了上去,二楼!
拐过一道弯,在窄窄的二楼楼道,越过一家一家的门口,超过一个接一个的蜂窝煤炉子,走过一堆一堆的杂物,歪来扭去,走到大约第五家的时候,我们的目的地到了。
掀开陈旧的布门帘,走进去:空荡荡的房间,有用木板搭起的三张简易单人床,窄窄的,上面只铺着破旧的草席,大约已经有20年以上的服役期了;再有一个很旧很旧的桌子,没有皮,没有抽屉,没有颜色,什么也没有;还有书,窗台上,桌子上,床底下,能放的地方都放着,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了。三伏天,没有电风扇,没有喝水的暖瓶;窗户上没有窗纱,床上草席之下没有床单褥子;墙壁上没有一幅图一张画,除了床沿,没有可以让人坐的地方;
这是世界上最简单、最简陋的家么?处在豪华大楼的窄缝里,顽强地存在着,像一棵卑微的小草。看到这一切,我的眼皮立刻发酸,喉咙发痒,一刻也不能再呆下去,迅速走出来,心,湿了。
这就是我们学生家,考取重点高中的那个聪明整洁朴实的学生家。整个家没有一丝色彩,整个调子就一个字:灰!哥哥读大学二年级,弟弟刚刚考取重点高中,全家只有妈妈一个劳动力,身体不太好,只能为别人当保姆;租住这样简易的房屋,租金是全市最便宜的,吃饭穿衣都是图最简单最省钱;暑假其间,家里只有兄弟二人,自己做饭自己洗衣,妈妈趁机出去打工,大学生哥哥在外代家教,挣点学费,初中生弟弟也带份小学生家教,据说能挣下每天的饭
当我们敲锣打鼓把升入重点中学的喜报和奖金800元送到兄弟俩手中时,我们才发现,这区区800元,对这个家庭是多么得重要
走出他的家门,我紧紧闭住眼睛,不想看耀眼的太阳,不想看灿烂阳光下形形色色的人,更不想回忆刚才的陡峭楼梯和家徒四壁,只有,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