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女人的最后十三小时

悲伤止步89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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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片落叶证明了这已是令一个秋,如果是往年,自己一定是在忙碌。事业,家庭两头转,而她,只是一个女人。没有心思去记念,忘记了这是工作的第几个年头了。

    一道夕阳证明了这已是令一个夜,如果是平日,自己一定是在忙碌。丈夫,孩子两头忙,而他,只是一个女人。没有心思去计算,忘记了这是婚嫁的第几个年头了。

    已经是晚间的六点,还有十三个小时。十三个小时啊,每一个小时就像是自己的一个孩子,舍不得任意一秒的离去。“我现在应该是在烧饭的。”她低着头,不知道是讲给自己听,还是讲给房间里的其他人听。“孩子一定是在客厅里看电视,丈夫在回家的路上,我烧着饭,很愿意地烧。其实我是在享受。”这是一间蛮宽敞的房间,只是,没有其他多余的家具,只是一间房间。白色的墙壁边摆放着四张床,很整齐。被子有楞有角,四四方方地排成一排。一张床上坐着一个人,还有另两个人,自己搬来了板凳。

    “那么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做呢,我真搞不懂你,尽管我也是女人。”板凳上,一个穿着制服的女人,看上去三四十岁的样子,没有很深的皱纹,但一定上了年纪。

    “因为我爱我的家庭。”何秀玲回答道,面部有一丝颤抖。

    “我们还是来打牌吧,好不好。”在座的六人点头答应。

    “我看就行了,你们打。”马清秀微笑着说道。

    如果不是有两名女警在观战,如果不是四名着便装者戴着手铐脚镣,如果不是在特殊的地点,完全像一场欢乐的聚会。何秀玲动作表情十分丰富,时而回头问女警牌该怎样打,时而像孩子般笑得前俯后仰。生活中的她应该是个可爱的女孩吧!再过十几个小时,她的生命就要结束了,她是真的洒脱,还是刻意夸张?

    牌一局一局,你喊我叫,看似热闹,其实看得出,没有谁能真正投入。

    晚上十点,一个穿着蓝囚服的人提议道“我们一起来唱歌吧。”“好啊,我喜欢唱歌的呢,哈哈。”何秀玲回应道。丰满的身躯,一看就有一副好嗓音。“唱什么好呢,你们说。”“你不是喜欢田震吗,唱野花吧。”“好的,就唱野花。”她嗓音确实不错。唱毕,大家鼓掌。女警道“就凭你这嗓子,在哪赚不到钱呀?”何秀玲叹道:“是啊,都是对感情太执著,上了他的当!我恨死他了!”接着一首爱如潮水以及在狱中刚学会的新歌——阿杜的他一定很爱你。她边唱边随节拍晃头,声音依然高亢,却明显带出沙哑,几近呐喊。在深夜的看守所,很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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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吃点水饺吧。”女警端来了一碗水饺。她知道她们吃不了。

    何秀玲、马清秀都说不想吃。

    “吃一点吧。”大家都在劝。

    两位蓝囚服蹲在了何秀玲和马清秀面前,一个一个喂给她们吃。

    勉强吃了三个,何秀玲直摆手:“不想吃了!”“会长胖的!”她补充道。

    “我恨透了他,就是他,毁了我们的婚姻,毁了我们的家庭。”“贩毒,我以前可从来没有想过的。为了他,我真的是什么都肯干。没有想到,他竟然把这个家庭弄成了这样”

    “好了,不要再去想了好不好。”女警安慰道,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不知道是不是就是这口气,将窗外的树叶又吹落了一片?

    “你们都是好人,对我十分关照,我在那边会保佑你们的!”

    什么时候的秋天会是那么的冷,冷地让人忘记了温暖的感觉。只看得到窗外的落叶,只听得到沙沙的声响。是对这一切的挽留,还是对这一切的惩罚呢。

    你安慰过的伤痕/化作遥远的星辰/淡淡的不带爱恨/幸福是两个人/把爱变成信任/不转过身/只看前方路程/我原本再也不期待/什么美好会到来/忘了悲哀忘了过地愉快/只平静的走/却碰到爱/you’retheonlyone/youmakeallmydreamscometrue/遇见你告别的爱像为了等你

    凌晨零点,女警打开了门,送来了两双新的布鞋。何秀玲和马清秀试穿了,都很满意。“你们都睡一会吧。不打扰你们的休息了。”

    凌晨四点,突然从恐惧中惊醒,何秀玲写遗书一直到凌晨3时,随后睡了一个多小时。马清秀睡了两小时。

    凌晨五点,换上了新的衣服,安静地坐在了床上。只能听见沙沙的声响和不断下落的落叶。天还没有开始亮,把手伸出窗户就可以抓住一片树叶。金黄色的银杏,扇形的。把它放在了口袋中,将窗户关上。两个人,紧紧地搀着手。“你那么年轻哟,咳,不值得。”

    凌晨六点。十二个小时,飞快地过去了。光阴是在你最珍惜它的时候飞逝得越快。挽都挽不回。如果一切都可以重来,事到如今又怎么会这样呢。“蓝囚服”送来肉丝面。在女警和“蓝囚服”的劝说下,两人均象征性地吃了几口。何秀玲把前晚剩下的麦当劳食品吃完。马清秀嫌面太辣,女警吩咐“蓝囚服”换一碗清汤面来,马清秀忙推说“不用了,真的不了。”

    六点三十分,涂上了平日里并不稀罕的指甲油,和红色的唇膏。整理着服装,没有人说话。

    马清秀着一身红装,将换下的衣服交给一名“蓝囚服”让她转给另一名女犯“她没有衣服”马清秀告诉何秀玲,自己穿了7件衣服,何不解。“结婚的时候是两个人,要穿双数,死的时候是一个人,所以要穿单数,”她说“不能算帽子和鞋子。”

    “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的话,你还会干这吗?”女警问道。

    “打死我也不会了!”何秀玲答道。

    “我太贪图享受,对感情太执著!”

    她的眼中噙满泪花“最对不起的是我的爸妈!”

    六点五十分,何秀玲嫌白t恤衫显胖,所长为她拿来一件黑上衣换上。

    早晨七时一名法官到来,气氛顿时变得凝重。

    落叶,你什么时候才可以真正地停止飘动?如果是在子弹穿过我脑颅的前一秒钟我也幸福。风啊,你什么时候才可以真正地停止咆哮?如果是在声响透过我鼓膜的前一瞬间我也满足。我没有仔细打量过的世界啊,如果可以再让我多看你一秒钟,孩子啊,如果可以让我再多吻你一下,我真的就可以安心地闭上眼睛了。真的,真的,此刻我不奢求。

    所长拿来一瓶口者哩水,倒给何秀玲,何秀玲回了一个感激的微笑,尽管戴着手铐的手不是很方便,她还是精心地往头上抹着。

    早晨七时十分法警站在了监区门口。十余名看守所女警在门外排成一排,准备为她们送行。

    临出门的一刹那,两人均强忍泪水,难以自持,面对相处了一年多的女警

    反复说道:“谢谢,谢谢你们的照顾!”

    让我再多看你几眼,哪怕就一眼。我珍惜着此刻的每一个瞬间。珍惜看到的每一个人。悔恨,我以前就从来没有珍惜过。孩子,你一定要听着,就算你听不到也要用心去记着,好好地生活,好好地活。为母亲,为自己。

    早晨七时二十五分一队警车呼啸着从看守所离去,驶向公判现场。

    一名看守所女警目送着警车,眼圈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