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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几个人围了满满一桌,刘总指挥站起身来清清嗓子发话了:今天的节目大家都知道,为郑成老弟送行。国道已经修完了,我们这个国道建设指挥部马上就解散了,我希望有更多的兄弟能象郑成老弟这样得到提拔重用,这也是对我们工作的最大肯定。兄弟们为了祝贺郑成老弟的升迁我们干杯,说着他那有力的臂膀一挥把酒喝了下去。十几个人在一起摸爬滚打了两年,所有的感情都倾注在这酒里,这顿喝呀,两年的损失好象都要在这一顿补齐。
郑成实在有点坚持不住了,可兄弟们的盛情他也无法拒绝,两年来大家很少能象现在这样聚到一起,也很少有这样开怀畅饮的场面,郑成借去卫生间的机会在大厅拐角的沙发里靠一会。正在他迷迷糊糊的时候无意中听到有人说话,两个体态臃肿的胖子勾肩搭背朝卫生间走去,一个说:李镇长,南洼煤矿的事就请你多费心了。好说,另一个怕着胸脯说,宝山镇的事,我说了算。事办成了我给你干股,有钱大家赚。放心,王总,肯定是你的,别说在这小小的宝山镇,就是在市里谁能有你矿业集团这样的实力。两人边说边走过去了,谁也没注意郑成靠在角落的沙发里。老郑,老郑,你咋躺在这了,大伙等你哪,小吴兄弟出来把他拉进了包间。
宝山镇是一个三面环山的小镇,人口不到三万,主要税收靠煤矿,镇子的一半人口是煤矿的。企业改制后,大量工人下岗。最近发现了南洼矿体,政府和矿业集团等多家单位都在考虑这个问题,怎样开发,怎样安排下岗的职工再就业成了当前急待解决的问题。
郑成一行人来到政府大院,几个人迎了出来,走在前面的就是酒店里碰到的那位李镇长,他那低矮臃肿的身材在刘总指挥高大身躯的映衬下显得更加渺小了。刘总指挥把郑成介绍给李镇长,李镇长眯着双眼,满脸堆笑地连声说:久闻大名,这两年虽然没直接接触,但早有耳闻,郑老弟的名气在我们宝山镇可不小啊!每说一句话李镇长脸上的赘肉就随着颤了一下。一行人被让进会议室,会议室里机关干部都等在那。李镇长介绍到,这位就是郑成同志,在座的很多人都认识,也打过交道。郑成同志调到我们镇任代理副镇长,主管工交,主抓矿山,希望大家配合他的工作。一阵寒暄之后,简单的欢迎仪式就算结束,送走了刘总指挥等人,政府办公室张主任把郑成领进了早就为他准备好的办公室。
政府办公室坐落在镇子后面的小山坡上,放眼望去半个镇子都在眼下,远处那车来车往的国道凝聚着郑成和兄弟们两年来的汗水,它也给这山区小镇带来了繁荣,国道旁餐饮住宿修理等买卖人家也建起了一条小小的商服街。
政府办公会开完了,眼下最重要的工作就是落实南洼煤矿的事,李镇长定了一个框架,那就是争取矿业集团对农民承包的土地有尝使用,对农民的使用权进行买断。郑成虽然刚到任工作,情况还不十分熟悉,但他主管矿业,李镇长给他配了两名工作人员,协助他去南洼村调查民意,拿出个具体方案报政府办公会。
穿过柏油国道和国道旁蜿蜒的小河,眼前是一片很是开阔的平原,这是宝山镇最好的良田,田里绿油油的庄稼预示着今年又将是个丰收年。沿着乡村公路郑成几个人来到了南山角下的南洼村,村旁的山坡上一群牛羊正悠闲的啃着青草,这百十户人家是宝山镇较富的村子,地多,副业也不错,除了养殖还能采些山货赚钱。
村委会主任老许从办公室迎出来,随行的工作人员介绍了郑成。老许双手握住郑成的手说:知道,知道,郑镇长的人没见过,你的事早听说过。国道经过的村子都念叨着你的好,在你的协调下,老百姓得到了更大的实惠,你的功劳不小。哪里,哪里,这都是大家的努力,集体的功劳,郑成谦虚地说。这回你来我们就放心了,心里也有底了。事你们都知道了?知道,知道,老许说,李乡长来过两次,他的意思我们也明白,建矿是好事,但老百姓的意见不统一,多数人不同意买断土地的使用权,农民没有土地靠什么生活,买断那几个钱能花几天。再说对村集体的荒山草原没个说法,集体经济还是等于零,白贡献。
几个人正说着,一个体态丰腴的女人从另一间办公室走过来,脸上带着几分妩媚。她向郑成一笑说:郑镇长来啦,欢迎,找机会请你,给你接风,说着把手伸向郑成。郑成起身握手,身旁的老许忙介绍说:这是镇里的包村干部,农经站总会计方敏。李镇长表妹,哈哈,旁边有人加上一句。笑什么笑,你个臭小子,方敏打了一下那个工作人员转身出去了。到了中午饭时,老许把郑成拉回了家,放上炕桌,拉起了知心话。郑成说:有伙食点在那吃一口得了,还来家给你添麻烦。在家说话方便,老许说,你是我们老百姓的贴心人,我们得和你说说心里话。
镇办公室通知领导开会,县里听汇报,刚放下电话接郑成的车就到了。郑成来到会议室人已到齐了,市委书记老伍和有关部门的负责人,镇领导班子全体成员。李镇长看人齐了,他站了起来说:人到齐了,现在开始开会,欢迎伍书记一行来检查工作,下面先请伍书记讲话。伍书记向大家点点头说:也谈不上什么检查工作,我们几个来就想了解一个问题,南洼煤矿的事。现在有几家单位到市里申请,争取南洼煤矿的采矿权,我们来听听基层的意见,看看你们有什么具体想法。李镇长赶紧说:我们有个初步设想,正在形成方案。想让我们宝山镇的矿业集团开采南洼煤矿,这样即能增加地方税收,也能安排大批下岗职工。除了李镇长滔滔不绝的声音,其他副手谁都没有言语。
大家都说说,伍书记说,都谈谈自己的看法。一片肃静,几个副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没有说话。郑副镇长你说说,你调到宝山镇是专门负责矿山的,而且正在调查南洼村的民意,伍书记点了郑成的名。郑成看了看李镇长,他不得不说了,他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开口了:南洼村的老百姓不反对开煤矿,但对土地使用权买断意见不小,没了土地农民的生活将受到影响,村委会成员对集体这部分土地的征用也有看法。
这是个小插曲,大方向不能变,李镇长赶紧插嘴道,细节有待商量。让他继续说,伍书记打断了李镇长的话。没啦!没啦?恩,没啦。那你说说你自己的想法。我的想法还不成熟。说说看。郑成看了一下李镇长,又看了看其他几个副手,几个副手都用鼓励和期待的目光看着他。郑成想,豁出去了:我的想法是把村民承包的土地和集体的荒山草塘都按照买断的价格入股,参与煤矿的经营。煤矿可以招收有经验的下岗工人,也可以用适当的岗位招收买断土地使用权的农民工,这样国家的税收没少,即安排了下岗工人,增加了农民的收入,还壮大了集体经济,可以说是一举多得。他话音刚落,几个副手就鼓起掌来。李镇长扫了一眼大伙,一脸不高兴,当着伍书记的面他也不好说什么。
伍书记和同来的几个人交换了一下意见,然后对郑成说,把你的意见行成个具体方案报市里研究。他又对其他人说,郑副镇长的意见很有创意,很有想法,细节上还需要仔细斟酌,你们要好好帮助他,共同为宝山镇的繁荣,为振兴我市的经济做贡献。
送走伍书记一行人郑成就忙着起草南洼煤矿的采矿方案,几位副手虽然还不十分熟悉但有求必应,帮助他忙前跑后。初稿终于有些眉目了,郑成放下笔,活动一下僵硬的身子。他来到窗前向外望去,窗外已是月朗星稀的时候了,除了远处国道上一闪而过的车灯,一切都是静悄悄的。他披上衣服,想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松弛一下紧绷的神经。
空旷的走廊那头的一间办公室里还亮着灯,郑成想这么晚是谁还没睡啊,想着他的脚步不由自主的就朝那间办公室走去。办公室里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女同志正在写着什么,她听到动静抬头一看是郑成,就起身迎了出来。郑副镇长,你也没睡啊,你请坐,在她十分俊俏的脸上显得有几分疲惫。我叫吴芳,是矿业大学矿业管理系的研究生,为写毕业论文来这实习的,她自己介绍到。真是天助我也,郑成高兴的一拍大腿,我有许多关于矿业方面的问题需要向你学习,向你请教,你可得帮助我呀。一定,一定,怎么说我们也算半个同行啊。哈哈,两个都开心的笑啦。
市委常委会通过了郑成的方案,伍书记亲自挂帅督办,建矿采矿具体事宜由郑成全权负责,组成有专业人员参加的领导小组分工协作,各负其责。吴芳也被郑成写进了领导小组,分管一些具体事务,大家都忙的不可开交,李镇长却找了个清静的地方疗养去啦。
转眼间几个月过去了,农民们忙完了秋收,家家是粮满仓,喜洋洋。这国道一通,远方的老客把车都开到了农民的家里面,粮食也卖个好价钱。南洼煤矿也在喧天的锣鼓和齐鸣的礼炮中开业了,参加庆典的人们不论是领导还是老百姓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笑脸。好事不断,接二连三,乐都乐不过来,哪有工夫愁啊。
刚忙完这一切,老天爷就下了一场大雪,农民们都算计着今年的收入,打算着明年的生产。政府也不例外,也利用这农闲的时间总结今年的工作,忙着明年的计划,大会小会的开个不断,年年如此,没什么奇怪的。说不奇怪也奇怪,在今年人大会议上,镇领导换届选举,本来等额选举的李镇长竟被选掉了,竟然选上了代理副镇长郑成,郑成不但代字去掉了,就连副字也一起去掉了。奇怪吗?也不奇怪,老百姓的道理很简单,就需要一个实实在在为老百姓做事的好官。做官的要都能都想着为老百姓做点事这社会还能不富裕,还能不和谐。不信来我们宝山镇看看,我们欢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