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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楚无奈的总结着宇飞。那个她所见过的人里最霸道、最执拗的男子,也是她的顶头上司。他沉默少言,却时时能迸出一些让人惊叹的想法,也正因为这样,从学生时代就开始经营的设计工作室一直稳步发展。楚楚是他的第一批员工中的一个,算起来,他们已经是三年多的同事了,却丝毫没有花前月下的征兆,尽管他把她当做好朋友。楚楚知道自己的处境,一个忠实的暗恋者,一个伤情的第三者。如果就算宇飞喜欢的是奥黛丽.赫本,那她就算是梦露二世,也无济于事。更何况她不是。
她早就发现,学生时代的憧憬和梦想在真正成为社会新鲜人的那一刻化为乌有,取而代之的是对安定的执着,对墨守成规的妥协。她努力的工作,卖力的工作,甚至愿意为了业绩整天面对各种图像处理软件,变成电脑脸,鼠标手,眼袋和痘痘因此此起彼伏。
可是宇飞还是表现出对百合花更感兴趣,他的窗台上,总有漂亮女友天天换上的新鲜百合。新鲜欲滴的百合,像一个清纯的少女,婷婷的立在那里,使楚楚总想起“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的诗句。工作闲暇,宇飞总是脉脉的欣赏着百合,从不慷慨的和身边任何一个人说几句话。
楚楚多想成为一株百合花,洁白优雅,更重要的是能得到宇飞的悉心照顾,时时沐浴在他果断而温柔的目光下。
工作室开始日益忙碌起来,宇飞也突然无休止的发泄情绪,更狂热的工作,眼睛里没有了先前蜜意浓浓的神情,像窗台上几天没有换的百合一样枯萎了。楚楚感受到一股强大的伤感在宇飞的眼睛里逗留。楚楚比平时更加竭尽全力的工作。她接到了独立完成一家企业对外宣传画册的任务,她连做梦都在想着怎么样才能完美的完成它。
她打算用百合做画册的装饰,没日没夜的对着电脑调试颜色、对比度、去色或者其它。
又是一个不眠之夜,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楚楚发现自己躺在工作室的沙发上。阳光透过帷幔,洒在脸上,她眼睛发涩发胀怎么也睁不开,头很痛,身子也软软的动不了。她撑着沙发试图坐起来,可是用尽力气还是倒下了。这时宇飞端了一杯水进来,轻声说:“你太劳累了,多躺一会儿。”宇飞的眼神像柔软的雨丝一样倾泻下来,渗透进她的皮肤,溶合血液,注入心脏。在这几秒当中,楚楚感觉到一些细微的化学反应,在彼此间的空气中颤动。宇飞沉默了片刻,又回头工作去了。
楚楚在广场水池边坐了很久,把深秋的太阳都做没了,但是始终不知道自己的等待有没有结果。约会的情侣来了又走,笑盈盈的,他们哪有她现在这么痛楚、恍然呢?楚楚证实了宇飞发脾气,抽烟的原因,但她一点都不为自己感到高兴,因为她希望自己在他心中是一个完整的形象,而不是一个影子。自己能慢慢取代百合在他心中的地位吗?
她的疑惑就像混合在水里的泥沙,随着时间慢慢沉淀下来,最后尘埃落定,重重的挤压在心底,因为太过厚实而堵塞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很久以后,在一次酒会上,楚楚遇到宇飞,说,有一种花叫一日百合,花期只有一天,很短暂。她曾经很想成为他窗台上的百合,却很害怕就是那一天就会开败的花,很不安。但是后来,她发现一日百合是很幸福的,因为有一种莲花,她在日当正午的时候就萎蔫了。
宇飞微笑着伸出手,手心是结实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