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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大抵如此,喜忧参半,春好怀孕苏落跟着高兴,紫鸳无踪又让她担忧,这个时候她已经确定,郑氏去观音庙不单单是烧香拜佛那么简单,她是去见某个人,紫鸳发现后被对方俘虏也说不定是陷害,觉得事情严重正考虑要不要告诉谷梁鸿,杨二郎满面春风的回来,手里捧着一对金娃娃,纯金打造,一男一女,憨态可掬,非常讨喜,说是谷梁鸿赏赐,早准备好了就等他和春好的这一天。
“大叔他,没问我吧?”苏落馋涎欲滴的看着金娃娃,心里气谷梁鸿自己怀安儿的时候他为何不送一对,她其实有点买椟还珠的心态,喜欢的是可爱的娃娃,而非黄金本身。
杨二郎把金娃娃拿给春好看,然后道:“问起,我说夫人您同春好拉家常呢。”
苏落竖起大拇指,伏在他耳边轻声道:“聪明,别管顾着笑了,紫鸳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我们得去找她。”
杨二郎急忙收回一直盯着金娃娃的目光,他在意的也非黄金本身,而是谷梁鸿的一份深恩,而春好在意的除了黄金本身还有另外一个寓意,或许自己能一胎生俩,儿女双全。
一对金娃娃惹出另外一个话题,仿若感情好似人生,看你在意的是什么,总有一个取舍,十全十美是传说。
杨二郎让春好在家好好歇息,苏落临时叫了一个小丫鬟过来伺候和陪伴,她对春好只说同杨二郎有事,春好对她死心塌地的效忠,并不多问,抱着金娃娃研究可以换多少雪花银。
苏落同杨二郎重新离开府里,这个时候已经近黄昏,脚步加快。晚饭将至,谷梁鸿必定会找自己,两个人边走边商量,该去哪里找紫鸳。
杨二郎道:“紫鸳是去找郑夫人的时候才消失不见的,我觉得应该与郑夫人有关,即使她自己没动手,也是她方面的人,前殿人来人往他们不敢如何,应该是在观音庙后出的事。”
苏落立定看着他,颇有些埋怨的口吻:“你为何才说呢。你当时说我们追过去看看,或许能救下紫鸳。”
路边草色渐深,杨柳携风拂动。夕阳里苏落周身披金挂铜,恍惚若仙,杨二郎攥了攥刀柄,仿佛在克制什么,道:“夫人莫急。我当时不说是觉得紫鸳已经被人带走,纵观郑夫人身边,除了一个徐娘外,平素没有什么人同她来往。”
苏落抢过话道:“还有个窦璎。”
是的,这个女人有心机有动机,当真不能小觑和忽视。杨二郎道:“窦夫人手无缚鸡之力,且不会武功,能把紫鸳这么高功夫的人带走。必定是个更高的高手,且是个男人。”
苏落边走边偏着脑袋听他说话,一个不小心忘记牌楼处有台阶,脚踏空身子朝前扑去,这样的瞬间她居然还盘算是双手着地好还是脑袋着地好。杨二郎已经伸出手接住她,半拥抱的姿势。他面不改色心不跳,轻声道:“夫人小心。”
苏落捂着心口惊魂未定,管不了这些,担心紫鸳,这一惊吓脑袋灵光一闪,道:“我知道是谁掳走紫鸳,郑老爹,首先,郑氏居然带着卓文进香,定然是为了约会郑老爹,徐娘抱的那个神秘的包裹差不多是郑氏孝顺郑老爹的东西,假如卓文真是郑氏和郑老爹所出,她偶尔把儿子给亲爹看看也应当,另外,我听大叔说过,郑老爹的铁拳功实在厉害,紫鸳那样的高手若是输在他的手里也就情有可原。”
杨二郎非常赞同,兴冲冲道:“夫人分析的极是,那我们就找去郑家。”
苏落嗯了声,忽然想起:“郑家在百里之外,我们走到何时啊?”
杨二郎神秘的一笑:“不怕,我在外面藏着马,之所以没敢从家里牵,是怕被老爷发现。”
苏落再次朝他竖起大拇指,非常欣赏他的睿智和细心,然而有个疑虑:“你现在背着大叔帮我查郑氏,不怕他某天得知责怪你?”
杨二郎憨憨的一笑:“老爷面前,除了求菩萨保佑就是您可以保佑我。”
苏落拍了他一下:“聪明,走。”
从凉州往东一百多里,郑家庄,等苏落和杨二郎疾驰而到时已经天黑,庄子不小,总归是乡下,灯火点点,街上却漆黑,好歹月牙露出脑袋,微光不足以照亮黑夜,两个人大海捞针似的总算找到一个路人问郑氏娘家在哪里,路人手胡乱一指:“门楼最阔大院墙最高耸的那户就是。”
苏落看到处都是黑乎乎的,房屋建造如同孪生,无法辨别他口中说的那些,道:“老兄,拜托你说个方位,否则大黑天的我们四处去比拼谁家的门楼大谁家的院墙高,这太有点难度。”
那人哼了声:“要饭还嫌馊。”拂袖而去。
杨二郎追上,掏出一点散碎银子塞在他手里:“拜托,我们是来投奔郑老爹的亲戚,逢着天黑实在难以找到。”
那人把银子放进口中咬了咬,天黑,怕他们拿几块石头糊弄,确定真货,道:“看在银子的份上我才告诉你,不然你是郑家的亲戚,打死我也不会对你们客气,最北那条街,居中位置。”
这就容易多了,杨二郎谢过,苏落发出感慨:“看起来郑氏一家在这里名声不太好啊,不过这也符合郑氏的为人。”
有了目标疾步敢去,春日里早晚温差大,此时夜风嗖嗖,苏落冻得不免瑟缩,杨二郎道:“夫人,我火力旺,把我的衣服给你。”
苏落看他也并非里三层外三层,手一摆:“算了,再脱你就*了,忍一忍应该就到了,怎么说我们都是郑氏一家人,郑老爹还不得好酒好菜招待。”
杨二郎轻笑:“您觉得可能吗?”
苏落当然知道不可能:“过过嘴瘾,他大概知道我们会来找紫鸳,差不多就张网以待呢。”
地形不熟悉,深一脚浅一脚,总算来到最北这条街。寻到居中位置,赫然发现一户人家门口明灯高悬,竟然还有两个家丁在那里守卫,当真不是一般的气派。
杨二郎不知苏落是想偷偷救人还是光明正大的上门要人,问:“我们不会就这么进去吧?”
苏落查看了下附近的地形,打定主意:“翻墙你可以,我不行,另外,假如他想用紫鸳为诱饵,势必在各处设下埋伏。最安全的地方差不多就是正门了。”
杨二郎有些不解她为何如此肯定紫鸳无恙:“您怎么知道他不会杀人灭口?”
苏落把马交给他,边道:“杀了紫鸳他只是手上多了一条人命,留着或许可以审问一下。最好的用处就是诱饵,他不认识我,但郑氏认识我,多少会透漏给她这个假老爹一些有关我的讯息,比如我行侠仗义。比如我侠肝义胆,比如我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比如我”比如很多,都是一个江湖女侠的风范。
杨二郎随口接道:“为何不说比如您貌似天仙?”
苏落一个猛回头:“?”
夜色朦胧,看不准杨二郎的表情,他慌里慌张的告饶:“对不起夫人。小人是无心的,都是春好整日的在我耳边唠叨,我才脱口而出。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您若生气就打我几下,实在不行踹我两脚,还不解气就刺我一刀,就是不要告诉老爷。”
苏落满不在乎道:“我也没说什么呀。看你大惊小怪,你夸我是好事。不过这些话真的不能当着大叔的面说,他那个人非常大度豁达,但却很在意我和我师兄感情好,不知在意不在意我和你也感情不错。”
杨二郎只觉脑袋冒凉风后背冒阴风,他心里绝无邪念,看苏落就像欣赏一幅画,或者觉得她就像民间故事里流传的仙女,是被自己当做女神放在神坛上供奉的,就怕谷梁鸿知道这些,谁都知晓他非常在意苏落,之前于茶馆遇到的那个年轻公子说他一把年纪,他到现在都耿耿于怀。
杨二郎甚至害怕一旦谷梁鸿知道他和苏落到处走,会不会有想法。
正胡思乱想,苏落已经朝那两个守门的家丁走去,拱手道:“两位,我们是郑老爹的亲戚,前来拜会,烦劳通报一声。”
两个家丁把她上下左右相马似的打量一番,确定是个美女,确定身上没有凶器,继而确定还有些可爱,接着确定楚楚可怜,最后确定是个好人,刚想转身进去通禀,忽然发现随之而来的杨二郎,也把他上下左右的打量一番,先确定是个壮汉,又确定身上有刀,还确定会功夫,再确定此人危险,于是当即立住脚步“你们从哪里来?叫什么名字?是我们老爷的什么亲戚?”
找对地方,苏落和杨二郎对视一番,彼此都是这个意思——据实相告吧,苏落于是道:“我叫苏落,他叫杨二郎,我是谷梁世家的掌门夫人,也就是谷梁鸿的夫人,他是谷梁世家的总管,这样够清楚了吧。”
家丁听闻谷梁世家,知道是自家小姐的婆家,做下人的,不了解主人和别人的纠葛,只明白这两位是小姐的一家人,大户人家妻妾多正常,于是赶紧进去通报。
郑老爹,正与房内吃酒,心里也在盘算苏落这一方面会有什么样的举措,听闻那小女子古灵精怪,经常做出一些出其不意攻其无备的事,所以自己不能轻敌,琢磨她会不会猜出紫鸳是自己掳来,合计她敢不敢找到家里,若是她来,就让她有去无回,此后郑氏就清静了,说起来这都是自己一失足成千古恨,欠这个名义上的女儿太多。
守门的家丁噔噔来禀报:“老爷,门口有两个人拜会您,说是小姐的家人。”
郑老爹放在嘴边的酒杯咚的置在桌子上,挑眉问:“家人?谷梁世家人?”
家丁点头:“不错。”
郑老爹离座而起,走近家丁再问:“是什么样的两个人?”
家丁道:“一男一女,男的是总管,女的是什么掌门夫人,哎呦那女子长的也就是女人。”他掩饰不住想对苏落夸赞一番,发现失言,急忙闭嘴。
郑老爹看他满脸意淫的表情。咚的一脚把他踢出门去,怒道:“没用的东西,说,那女子是不是叫苏落?”
家丁趴在地上痛得呲牙咧嘴,习惯了老爷翻云覆雨的脾气,艰难的爬起来道:“回老爷,正是。”
郑老爹想了想,冷冷一笑,两个,一个是夫人一个是总管。真是天赐良机,不如让他们尝尝当年我那种追悔莫及的感觉,*。然后捅到谷梁世家去,这两个人一个幽闭一个充军,都不得善终,以解郑氏心头之气。
他这样一想,哈哈大笑。让家丁把苏落和杨二郎请去前面的客厅,然后叫来平素的心腹,面授机宜,这般那般交代好,才整整衣服,迈方步来到客厅。
苏落和杨二郎等了半天。见他到来,苏落立即认出他就是那次为了救谷梁卓文打伤春好之人,旧事不提。救人要紧,拱手道:“是郑老爹吧,我是谷梁鸿的夫人,这个时辰前来打扰实在不好意思,我丢失一个近身护卫。有人目睹说是被您带走的。”
这完全是使用一计兵不厌诈,或许还有敲山震虎。兵不厌诈是想诈出紫鸳的下落,敲山震虎是提醒郑老爹我已经了解你的底细,你就不要对紫鸳轻举妄动。
她还想郑老爹回矢口否认或者意图狡辩,人家竟然大大方方承认:“那丫头就在我府里,她是跟踪我,我才把她抓了,回府一审问才知道是你的护卫,说来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纯属误会,我马上放人。”
胜利来得过于轻松,苏落不单单没有成就感,还有所怀疑,看郑老爹长眉竖起眼如鹰隼,手中不停转着几个铁核桃,绝非这么好说话的主,假如谷梁卓文真是他的种,怎么说也得脾气像些,那破孩子可是轴的很,不过既然人家说放人,自己也不会厚颜无耻的去问“你是不是憋着坏水呢”唯有装模作样的道谢。
“老爹果然豪爽,当真是虎父无犬女,郑姐姐同您一样的豁达大度,心慈面软,对上,尊老,对下,爱幼,对下人亲如兄弟姊妹,被谷梁世家上上下下交口称赞,并让我以姐姐为楷模。
说完这段违心的话后,苏落感觉自己初次和谷梁鸿接吻都没这么害羞,想着说这些瞎话是为了救人,不会被天打雷劈,以手为扇,朝脸上扇风:“天气热起来了。”
连杨二郎都有些挂不住,假如郑氏真有她说的那么好,日头每天早晨不是从东方出来也不是从南方西方北方出来,而是从地底下冒出来。
郑老爹也知道她信口雌黄,郑氏的脾气他了然,即使真有那么好,同为谷梁鸿的女人,彼此争风吃醋还来不及,她怎能这样夸情敌,装聋作哑敷衍过去,然后道:“只是那位姑娘和我打斗时被我误伤,正在房中歇息,反正天色已晚你们就在此住下,明天再走不迟。”
此是龙潭虎穴,苏落片刻不想停留,道:“不叨扰您了,假如我那护卫的伤势不重,我们就连夜赶回,省的家里人担心。”
郑老爹醉翁之意不在酒,顺水推舟道:“既然如此,老朽就不挽留你们。”喊过一个家丁,让他带着苏落和杨二郎去找紫鸳。
从客厅出来,苏落就和杨二郎嘀嘀咕咕,觉得郑老爹不会安什么好心。
杨二郎道:“没有其他办法了,见了紫鸳再做计议,假如打起来,记住,您和紫鸳先跑,我断后。”
苏落相信自己的直觉,心里忽然就不安稳,左右看横竖想,揣测不出郑老爹会使什么阴谋阳谋,唯有道:“还是先见了紫鸳再说吧,我怀疑能不能见到她还是未知。”
来到一间房,里面点着灯火,家丁道:“夫人,这里就是紫鸳姑娘的住处,你们进去吧。”
苏落更加怀疑,这家丁为何连门都不肯打开,拉住想上前的杨二郎:“小心有诈。”
她然后对那家丁道:“小哥,我们是客,不好贸然闯入主人家的屋子,烦劳你把我们打开,或者喊我那护卫出来相见。”
家丁推辞:“那姑娘真的在里面,你们自己进去便可。”
如此更让人怀疑,你一个下人,开个门都推三推四,其中必有蹊跷,她给杨二郎使个眼色,杨二郎立即把刀横在家丁脖子上威胁道:“你先进去,否则我杀了你,你敢喊叫,我也杀了你。”
那家丁哆哆嗦嗦,被他逼着来到门前,把门打开,然后道:“姑娘,有人找你。”
里面果然传来紫鸳的声音:“公主,是你吗”其实话根本没有说完整,她在里面就被人制住,她余下的那部分话是想告诉苏落你快跑。
苏落听见她的声音就放心下来,举得郑老爹可以不怕自己但不会不拍谷梁鸿,所以就示意杨二郎放人,然后双双跑了进去,哐当,身后的门关闭,感觉不妙想跑,这扇门去怎么也推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