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线索已断,谷梁鸿以为苏落会失望,苏落却道:“假如你真能证明杀这个公公的人是我师父,也就相继能证明他怕我知道真相,也就接着能证明他以前告诉我的是假,所以,我也不需要再追查下去了。”
是这么个道理,这可以说是窥一斑知全貌,谷梁鸿想把苏落安置好在一处他自己单独行动,带着她费心又危险,谁知苏落执意回去上官云飞家里,她实在担心墨飞白和鱼仙姬会对上官云飞做出什么不当的举动,上官云飞死了她只是内疚,墨飞白死了那是亲人,所以,在得知上官云飞的底细后,苏落日日担心,感觉自己还是回来盯着的好。
和谷梁鸿分别的一刻,他捞她在怀里:“等事情真相大白,我们就回凉州,我给你个惊喜。”谷梁鸿口中的惊喜大概就是把窦璎和周祖成祛除出去,此二人都是苏落厌恶之人。
熟料想苏落却淡淡道:“我没说我会回去凉州。”
谷梁鸿把她挪出自己怀抱,彼此对望,他相当诧异,斟酌半天既研究不明白她的心意又找不出合适的话语,只在唇齿间挤出两个字:“落落。”
苏落却这样补充给他听:“是的,我仍然爱你,更不想你死,或许你死了我仍旧会傻了吧唧的做出诸如殉情这类事情,但不代表我会原谅你。”
假如她次次都能这么轻易的原谅他对自己伤害,她恐怕他以后会有恃无恐,当这种伤害是一种增加两个人感情的乐趣,伤害就是伤害,先伤后带来无穷的祸害,伤口即使愈合,也还有疤痕在。
谷梁鸿唯有把自己为何会出现在窦璎的住处。窦璎为何在他书房靠在他怀里,都坦白给苏落听,他以为她会感动,不痛哭流涕,也会觉得自己所作所为全都是为了爱她。
稀薄的暮色里,是一个男人肩头扛着一个小男孩走过,他身边还随着一个挽着竹篮的妇人,竹篮里是一棵再普通不过的晚菘,这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家,苏落无比羡慕的看着他们。红尘俗世中一幕温馨的场景,她忽然感到骤冷,裹紧锦缎的道:“你懂什么叫累吗。窦璎走了,我不知道我们之间还会不会出现另外的女人,然后继续争吵,我再次出走,还不如不回去。”
陡然间谷梁鸿发现。这个在自己心里一直如孩子般的小丫头终于成熟了,玩味她的话,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似乎懂了什么,只是,就像她生在帝王家自己无法选择。他生在世家也是无法选择之事,抛开自身的光环不说,单单是谷梁世家的财富和名气。都注定他不能过一种太过平凡的生活,所以,一时间他不敢给她太多的承诺。
他去忙他的事情,她回到上官云飞家里。
刚一进府里,大家排着队准备找苏落谈话。而且个个都是十万火急之模样,一时间让苏落感觉自己成了这人世的主宰。地位从未有过的尊崇,本着讨好上官云飞,苏落准备先接见他,不单单是客居在他的家里,而是不想他在朱棣那里吹个什么风,枕边风没有还有床边风桌边风,总之,他和朱棣关系越好,对自己和谷梁鸿威胁就越大。
没想到的是高衙内走了后门,谁的后门?灰狼的后门,除了苏落,毕竟他和灰狼关系最好,推说这条狗老是不见主人心甚念之眼欲穿之胆欲破之,反正,他首先见到苏落。
苏落和灰狼拥抱一番爱抚一番,才问高衙内:“你找我作何?”
高衙内扭捏作态,有些害羞却又不得不说:“苏落,你想改嫁就嫁给我。”
还在纠缠尤闲庭的事,苏落不能据实相告,但可以换种方式,比如嫁给尤闲庭是受他夫人曹氏所托,对他的试探,赚的是银子,挽回的是感情,最后苏落道:“放心,我要想改嫁,第一个就嫁给你。”
高衙内像被天上突然掉下的大馅饼砸晕了,呆愣半天才高兴的手舞足蹈离开,他就没有想想,苏落能改嫁吗?能吗?所以他得到的是个子虚乌有的承诺,但这并不妨碍他沾沾自喜,很多时候思念就是子虚乌有的东西,明知道想也看不到得不到,我们还是乐此不疲,所以说喜欢精神永远大于物质,假如没钱可以去赚,假如赚不到顶多饿死,但精神支柱没了,死,也是一种灵魂和身体同时覆灭的死。
第二个见到苏落的是墨飞白,他也找了理由,他是苏落的师兄,长兄为父,父大过天,上官云飞即使着急也唯有避让。
见到苏落后墨飞白着急得知的事情是:“那个老黑,你们一直在一起吗?”他言语缓缓,容色淡淡,目光中却透着微冷。
苏落点头:“是啊,他是我的护从,赚我的银子。”她也知道金陵乃天子脚下,天子和她和谷梁鸿都有着千丝万缕,剪不断理还乱的联系,仇恨必定高过恩情,所以还是不要说出老黑就是谷梁鸿为妙。
只是护从这个身份实在有待商榷,墨飞白首先疑惑:“他好像比你有钱的样子。”
苏落大大咧咧的:“赚不了银子还想赚色。”
墨飞白却大惊失色:“他对你怎样?”
苏落洋洋自得不是骄傲,而是想混淆视听,转移墨飞白对谷梁鸿的怀疑:“你师妹我成鱼落雁,你还不允许有别的男人对我倾慕吗。”
不允许也阻止不了,这个墨飞白焉能不懂,遑论苏落的美貌,她随和的个性也讨人喜欢,于是道:“落落,这两天我一直在考虑,我想该做决定了。”
苏落惊喜道:“师兄,你是不是想退出建安文骨?那太好了,你说我父皇是活是死还是个未知,现在的皇上把大明治理得也不错,你们这样杀来杀去,不如买二亩田,悠闲度日。”
惊喜由她脸上跑到墨飞白脸上:“我正有此意,等我把事情处理好了。我们就走。”
走?走去哪里?苏落感觉两个人说的事情好像南辕北撤,想追问他已经兴冲冲的出了自己的房间,在门口碰到鱼仙姬,墨飞白冷脸问:“你偷听?”
鱼仙姬漂亮的兰花指理了理纷披的长发,嘴角是笑,眼中却泛着寒芒:“若无什么背人之事,何来偷听一说。”
墨飞白知道他在意自己和苏落的感情,争吵久了再也没有耐性跟他解释,只道:“我不管你想怎样,但你记住。你敢碰落落一下,我就”
鱼仙姬绣眉微挑,玉面侧过。问:“你就怎样?”
墨飞白狠狠的,仿佛说出的每一个字务必让他刻进骨髓里:“我就杀了你,而且是说到做到。”
鱼仙姬嘴唇翕动,没说出什么,心里却想。我偏要试试。
总算轮到上官云飞见苏落,他问的也是苏落莫名其妙嫁给尤闲庭之事,这件事除了墨飞白,当时见到的人都不知道真相,苏落也不会让他们知道真相,仍旧是那个理由。此行盘缠不多,做个生意赚钱罢了,她还告诉上官云飞。其实自己是墨宗的谍女,想上官云飞手眼通天,自己还是不打自招出身份这样显得比较有诚意。
提到钱,上官云飞一招手:“你跟我来。”
带着苏落来到他的书房,从角落里搬出一个镂花的木头箱子。揭开箱盖,里面是白花花的银子。晃得苏落目眩。
“既然缺钱就给我说,为何要做那种事情,让你现在嫁给我很难,我也不会逼迫你,但我第一次和姑娘肌肤相亲,那一晚之后我再也无法将你忘记。”
关于那一晚,苏落肠子都悔青了,谄媚的笑笑:“肌肤相亲是那个之意,我只是看了你的身子,主要是在手抄本上学了些卜卦之术,闹着玩的。”
上官云飞一脸肃然的看着她道:“在你是闹着玩的,在我却是认真的。”
苏落也不想与他争执,自己总有离开金陵的那一天,那一天也就是断绝上官云飞此念的一天,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再不肯要他的银子,两个人推来让去的时候,苏落忽然发现身边的书案上有一个本子,翻开的那一页写着:章浩瀚、李修远、韩江雨等等,在这些人的名字后边都画了个圈,却在紧随其后的尤闲庭下面打个叉,好像尤闲庭之后还有些人名,都是叉,若不是发现自己熟悉的人,苏落也不会奇怪,想问,觉得这应该是上官云飞的机密,他一定不会说,所以就没问。
之后苏落一直在想着圈和叉的问题,逻辑思维是,一般的我们把不成功的事或者否决的人才会画个叉,那么也就是说,上官云飞在尤闲庭这里或者失败了,或者否决他,想想尤闲庭只是一个商贾,应该涉及不到朝廷之事,否决他毫无意义,也就剩下失败这一种说法,那么上官云飞在尤闲庭这里失败什么了?联想到最近发生的事,潘氏和她的表哥谋财害命没能得逞最后苏落大吃一惊,上官云飞,该不会是潘氏的那只背后的黑手?
这样一想她就毛骨悚然,为了求证自己推断的真假,她在街上找了些路人闲聊,问出上官云飞本子上书写的一连串的名字,路人频频感叹,这些人都已经家破人亡了。
苏落顿时不寒而栗,终于明白为何自己对潘氏谋财害命一事总是感觉蹊跷,原来这幕后黑手竟然是上官云飞,他看上去文质彬彬,且原来是这么凶狠之人,他所谓的祖上留下的万贯家财,其实都是这样得来。
苏落忽然想起在尤闲庭的名字下,好像还有一些人的名字被打叉,这应该是上官云飞准备谋害之人,那么要不要把这件事透露给那些无辜之人呢?可是当时她只注意到了尤闲庭,剩下的人一概没看清楚,所以,必须盗走那本名册,或者摹下也可。
夜深,上官府里灯火俱灭,四处漆黑一片,苏落猜测上官云飞睡着时候,她悄悄溜出自己房间,来到他的书房,门一推,没上锁,她直奔书案而去,刚摸到那个本子,灯突然亮了,靠窗的一隅,坐着笑意盈盈的上官云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