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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云飞最近很忙,东厂的事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这东风就是,这么大个机密组织当然需要一个头领,东厂的头领也就是厂公,朱棣属意由自己身边的某个太监来担任,上官云飞这几天在暗中对这几个太监做考验,也就是考核他们的才能,如此,苏落才得以清闲。
她和谷梁鸿调查的尤闲庭和那女扮男装假小厮之事有了眉目,大意是,因为曹氏和尤闲庭成亲至今没有生养一儿半女,尤闲庭产生纳妾之意,曹氏也没有反对,自己不能给丈夫生儿育女她已经感觉对不起尤家,尤闲庭于是托官媒私媒四处张罗纳妾,终于找到可心的女子,这时却发生一件奇怪的事,但凡他看好的女子刚娶进门的那天,那女子必定离奇死去,第一个他没在意,第二个又发生后,他才感觉这里面有蹊跷,后来终于查出是曹氏做的手脚,同在一个屋檐下,无论投毒还是投井,杀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子易如反掌。
于此尤闲庭才恨死了曹氏,念在她是结发之妻并无去报官,遂把她遣离独居。
偏巧这个时候有一女子沿街卖身葬父,尤闲庭遇到时给了那女子一些银两,当时他是心无杂念,甚至没有认真去看这女子,谁知这女子却抱住他的腿非得要为他当牛做马。
尤闲庭发现这女子面容姣好,又产生了纳妾的念头,可是虽然曹氏离府居住在别苑,他仍旧心有余悸,于是同这女子商量好,要她女扮男装,两个人私下里相好,这女子当然就是现在所谓的那个小厮。
事情大概清楚,然苏落仍旧有疑虑。究竟是什么她也说不清,直觉告诉她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她神思恍惚的摸去手边的茶杯,被坐在对面的谷梁鸿挡住:“才沏的茶,烫。”
两个人现在正于金陵有名的水调茶楼吃茶,并研究这几天来查探到的事情。
苏落低头看看他挡着自己的手,老黑一直这样事无巨细的关心她,就连他们的活动经费都是由老黑先垫付,比如吃饭吃茶等等,而且都是奢华高端之地,苏落不得不怀疑这老黑对她图谋不轨。念在他对自己非常好,现在又颇有用处,不打算和他闹掰。于是这几天不停的谆谆教导,诸如一个好男人时刻不能忘记家里的妻儿,一个好男人要懂得发乎情止乎礼,一个好男人看美女要像欣赏莲花可远观而不可亵玩谷梁鸿每次都是笑呵呵的频频点头唯唯诺诺,她才放心。
听闻这水调茶楼来的大多是风雅文士。他们于此切磋文辞,交朋会友,料到那尤闲庭也是这方面的发烧友,谷梁鸿才带苏落而来,想从尤闲庭身上再发现什么突破性的东西,因为苏落一直对此事有疑虑。
等了半天没等来尤闲庭。两个人有一搭无一搭的闲聊,苏落道:“假如曹氏真的杀了人,她的眼睛为何有着非常委屈的愤怒?还想和尤闲庭破镜重圆。她现在极力保命才是,我觉得有点奇怪,老黑,假如你是尤闲庭,你会怎么感觉这件事?”
谷梁鸿正端着她的茶杯吹来吹去。意图用这个方法晾凉茶水,听她问。不假思索道:“假如我是尤闲庭,那两个小妾就不会死,因为我不会托媒人给自己找妾室,因为我深爱我的夫人。”
苏落点头:“好男人,假如我是曹氏,那两个小妾也不会死,丈夫想纳妾的时候就代表他不喜欢我了,我不会杀了别的女人,因为错不在她们,错在那个男人,所以”
她眼睛狠狠的模样,谷梁鸿担惊受怕的问:“你杀了你丈夫?”
苏落晃晃脑袋,愤愤的表情逐渐消散,皎月般的面庞笼着无尽的哀戚,道:“不,我自杀。”
谷梁鸿突然一把抓住她的手:“不要!”他的眼睛里都是惊慌,握着苏落的手竟然微微发抖,接着呓语般的轻声重逢:“不要。”
茶楼里温暖如春,苏落的座位掩在一片浓绿中,她一身藕荷色衣裙,袖口处是白如润玉的手腕,她盯着自己被谷梁鸿抓住的手,再看了看他奇怪的表情,取笑道:“老黑,我只是打个比方。”
谷梁鸿慢慢把手缩回,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端着茶杯把目光游离开去,怕苏落再发现什么。
苏落果然就发现了什么,即使老黑是个善良之人,即使他也喜欢自己,但刚刚的表现也太过反常,那是一种对挚爱之人才有的担心,想自己和老黑还没有发展到那个层面上。另外,苏落觉得按老黑的身手和年龄,绝对不会闲着没事陪她一个小姑娘到处瞎逛,更不会甘心情愿当她的保镖赚那些至今没有着落的银子,所以,她在怀疑老黑,倒是没猜出他是谷梁鸿,也没想过他是因为爱慕自己,而是揣测老黑会不会是谷梁鸿派来的人,或者是师父派来的,或者也有可能是朱棣派来的,总之他必定是有着某种目的。
想问,谷梁鸿却嘘了声,手指门口走进的一个人,正是那尤记书画行的东家尤闲庭,他好像是这里的熟客,径直去了靠窗的某个位子坐好,都不用招呼,一个二十多岁样貌不俗的伙计就提了茶壶过去,给他躬身施礼,然后倒满一杯茶,接着离开。
苏落本来是盯着尤闲庭看,无意中发现茶楼的伙计离开尤闲庭的茶桌时不经意的回头一瞥,就是这个微乎其微的举动苏落一推谷梁鸿:“不对,那茶里有问题。”
谷梁鸿转头去看,所幸距离尤闲庭不远,当他端起茶杯即将喝入口中时,谷梁鸿一个隔空打穴,他就定在那里一动不动,然后谷梁鸿若无其事的走了过去,暗中给他解开穴道。
尤闲庭对这些毫不知情,再想喝茶时谷梁鸿一把抓住他的手道:“尤大哥,真没想到你我能在此相遇。”
尤闲庭放下手中的茶杯,蹙眉看了看谷梁鸿,拱手道:“这位兄台。尤某好像和你并不相识。”
谷梁鸿道:“您真是贵人多忘事,去年我在你那里买了一幅吴道子的真迹,你我才相识。”
这种相识完全可能,虽然尤闲庭还是没有想起他是谁,却也邀请他入座,然后执起茶壶给他倒了杯茶:“请。”
谷梁鸿端起茶杯装着想喝,却皱眉道:“这茶水,有问题。”
尤闲庭愣了愣,不可置信的去看,谷梁鸿道:“里面的毒物稀薄才无法发现。但其中有一股腥气,想这水调茶楼所用的都是优质茶叶,就连泡茶的水都取自山泉。何来这股腥气,不信我们找家医馆验证一下。”
尤闲庭端起自己的茶杯闻了闻,隐隐的是有些异味,这家茶楼花费昂贵,连王公贵族都来此品茗聚友。茶楼决计不敢乱用劣等茶叶,就想喊伙计询问,被谷梁鸿制止:“不可,你没有证据。”
他想想也对,但对于突然出现的谷梁鸿也有些担心,问:“我怎么能相信你。”
苏落走过来道:“尤掌柜。其实我们是受你夫人所托来保护你的。”
听闻是曹氏的人,尤闲庭立即满脸怒色:“哼。”谷梁鸿道:“假如这茶水真的验出有毒,你就知道你夫人对你是怎样的用心。她若不关心你,怎会得知这些。”
尤闲庭有种赌博的心态,不信心狠手辣的曹氏会安什么好心,提了茶壶想走,苏落拉住他。然后掏出自己的娟帕在茶水里浸湿:“可以了。”
三个人离开茶楼就近找了家医馆,经过老大夫的验证。茶水里有一种慢性毒药,服用半个月可使人昏昏欲睡,服用两个月可使人食不甘味,服用三个月人就像病入膏肓,服用一年,人必死无疑。
尤闲庭吓得目瞪口呆,怪不得最近自己身子老是感觉不适,他就想找去水调茶楼,也想报官,谷梁鸿道:“假如你想知道这是谁在害你,就不要声张,我怀疑此事是和你相好的那女扮男装的小厮有关,因为我打听过,好像你现在家里的账目银钱都是她在管理,而那茶楼的伙计,样貌有几分和她想象,他们会不会是亲戚。”
尤闲庭吃惊道:“你们究竟是谁,若何连这个都知道,那茶楼的伙计其实是我那相好的表哥,所以我每次去吃茶都由他来招呼。”
苏落道:“说了,是你夫人曹氏不放心,雇用我们来保护你的。”
他还在吃惊,谷梁鸿道:“走,我们找个地方说话。”
三人出来医馆,找了家酒楼坐下,谷梁鸿帮他分析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又询问了他一些事情,最后把目标锁定在那个女子身上,因为尤闲庭现在的饮食起居都是她在照顾,他们会不会里应外合,想谋害尤闲庭,然后霸得他的家业。
这么一说尤闲庭如芒刺在背,还以为自己走了桃花运,却原来是桃花劫。
具体怎么拆穿她的阴谋诡计,苏落道:“你娶了我吧。”
谷梁鸿:“”尤闲庭:“”两个人齐齐把目光盯住她,苏落一摆手:“假的,之前你纳妾的时候怀疑是曹氏所杀,你不如再试试,假如这次你纳妾没问题,就说明曹氏不能逃脱嫌疑,假如有人想害我,就说明此事与曹氏无关,她现在病的非常厉害,别说过来杀人,别人杀她,她都跑不动,并且我要把凶手现场抓住。”
尤闲庭非常谨慎:“可是,你嫁给我,会不会也是阴谋,莫怪,我现在有点草木皆兵了。”
苏落道:“你撒泡尿照照自己。”
尤闲庭:“”谷梁鸿却在那里窃笑,呷口酒,得意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