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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楔  子

    卡夫卡说过这么一句话:所有人类的错误无非是无耐心,是过于匆忙地将按部就班的程序打断,是用似是而非的桩子把似是而非的事物圈起来。

    我现在的处境便是利用婚姻把自己解决不了的事给圈起来。

    小时候,我就试着以童话般地情节幻想过自己当新娘时的模样,深信新娘就是天底下最美的女子,而自己一定要做新娘中最美丽的那个。

    也许命运之神冬眠刚醒的缘故吧,她没能听清在月圆的夜晚,一个小女孩朝着瞬间坠落的星星的祈祷。任她千万次的编排,也没能编排出自己的婚礼竟会是个意外——一个匆促的对策,一个简单而又复杂的谎言,一个由两个封闭的茧的组合,也许什么都不算是。

    通常当一个人把自己逼进牛角尖里的时候,有两种情况出现:一、想出办法,付诸实现;二、想不出办法,把自己给逼疯。我想好了对策,但这个对策已足以使我疯狂。

    1(一)

    “嘭,咚”当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下一秒便陷入了昏迷。

    为什么会是这么熟悉,这究竟是什么地方,我到底以前来过没有,但为什么会不记得呢?我一步步小心地走着,好静,为什么没见着人呢。

    “有人吗?”我轻轻地问着,一声、两声,我的声音越来越大,因该有人听到的。我害怕极了“咚、咚”什么声音,我停住颤悠悠的脚步,四处张望,没有任何东西呀。细听,只有我粗重的喘气声和不规则的心跳声,一定是我太紧张了。怎么办,这条路到底有没有尽头,我的头皮开始发麻,喉咙好干,脚也开始不听使唤了。忽然发觉脚提不起来了,身子却是一个劲地往下坠,当我想到要呼救时,却再也喊不出声音来时,我惊出了一身冷汗,我闭上眼睛,头似被大炮轰过一下似地快要炸开来了。

    “不!”我竟听见了自己的声音,缓缓地睁开眼睛,对上另一双眼睛“啊!”所有的恐慌都倒了出来。

    “晓静,你怎么啦?”

    当我看清是阿母时,才慢慢地恢复了平静“阿母,这是什么地方,我是怎么了!”

    “晓静,你没事就好,阿母差一点就再也见不着你了,谢天谢地,你总算醒了!”阿母说着就挂着泪笑了,望着阿母憔悴的模样,我又要她担忧了,难道我睡了很久?

    “车祸!”所有的记忆一下子呼之欲出“文浩呢,文浩,他有没有事,阿母!”

    没想到阿母刚刚转笑的脸一下子便灰沉了下来,不住地用袖角拭眼泪。

    “阿母,文浩在哪里,我要去看他。”我感觉到不祥的因子正在肆无忌惮地扩散,不!我一定要去看文浩,他一定会没事的。

    “静啊,你别难过,阿浩,他----他走了。”阿母的声音越来越小,但是对我的杀伤力绝对是惊人的。我一下子就像被雷阵住了似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刚落地的脚软了起来,身子便似抽去了主心骨般瘫了下去。耳边只听见阿母在呼着我的名字,那声音就却与我隔了一个世界似渺茫、凄惨。我好想答应她,却又找不着声音的方向。

    好久好久,大概过了一个世纪吧,我睁开了眼睛。怎么我所对上的都是泪脸,难道我以经到了另外一个世界,我又到处搜索了一番,为什么文浩没有来接我。

    “阿母,小妹,小妹醒了!”大姐的喊声把我吓了跳,大姐怎么会在这,我这是怎么了。“小妹,你急死我们了,呸,呸,瞧我的乌鸦嘴!小妹你醒了就好,阿母这几天哭得眼泪加起来都快成河了。”

    我望着坐在我床沿的阿母,红肿的眼眶还在不住的淌泪,凌乱的发丝贴着额头,阿母好像一下子苍老了几十岁,我都有点不敢置信,那会是我的阿母。

    “晓静,你,你没事吧,我是阿母啊?”望入阿母那有些浊顿的双眼,我的眼睛模糊起来,泪水竟如刚被挖掘出来的泉水,一个劲地往下流“阿母,我没事了,我想去看看文浩,行吗?”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等你身子好些的时候,会带你去看的啊,来,你也有两天没有吃东西了,我煮了些你最爱吃的燕麦粥,我去拿来,还热着,趁热吃。”阿母转过身偷偷地抹泪,我知道她是不想伤心,她却不知道事到如此,我已经身心俱疲,麻木不堪,已没有任何情感可言,文浩一走,也带走我的情感,这也许是他没有料到的。

    第二天是文浩出殡的日子。一大早,亲戚朋友们都来帮忙了。空气显得特别的沉闷。我的耳边只听见文浩父母撕心裂肺的哭吼声,而我相反却再也哭不出来了,只是木木的发呆。文浩的同胞哥哥文斌走到我旁边,望着我的模样,用与文浩相同的嗓音安慰我:“水静,文浩不在了,你要保重身体,以后有什么事,找我就好了。”

    就那么一刹那,我仿佛又看见了文浩。可能是我脸上的表情吓着了文斌“水静,你怎么啦?”

    恍若一声惊雷把我从幻想中拉了回来“没事,大哥。”文浩怎么会回来呢,他已经死了。我苦笑地搜索着最不愿意回想的记忆。

    按照习俗:小辈死了,长辈是不能去送的。世上最悲哀的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对于文浩的死连只与他相处一年多的我都不能释怀,何况两位生他养他的父母,那些个世俗的避讳怎么能够阻止得了他们那颗破碎的心。

    在文浩的尸体送入焚尸炉的时候,文浩的母亲又一次晕厥了过去,我一见情形不对马上扶住了她。亲戚朋友们一下子围陇过来,姐姐见状也立刻过来帮忙。在约一盏茶的时间,婆婆才悠悠地醒转过来。也不知为什么,婆婆见扶着的是我,马上站了起来,扑到公公身上嚎嚎大哭。

    从文浩死后到坟场她都没有与我说过一句话,有的只是她那忧怨的眼神,倒是公公说了句让我宽心的话:“晓静,你妈只是一时接受不了阿浩的死,你别往心里去啊,有空的话你就常来看看我们。”唉,我又怎么会怪文浩的母亲,她是爱子心切,何况当初我与文浩的婚事她一直都没有释怀。也许当初我就不该与文浩结婚。

    一年后我才从文斌的口中得知文浩的母亲一直认为我夺走了他的儿子,并克死了他。

    (二)

    终于回家了,打开门,一股沉闷的味道便扑面而来。四天没有回家了,桌子上积了薄薄的一层灰沙,我现在终于明白阿母为什么每天最勤快的便是擦拭地板,没人住尚且如此,每天有人进进出出的能带来生气,也能带来人世间的灰灰尘尘。文浩你放心,没有你在旁边一起做家务,我也能够让我们的家一尘不染的。

    已疲惫不堪的身心也不知从哪里冒出一股力气,支撑着我第一次那么认真地去打扫一间屋子。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电话响了。我放下手上的活快步拿起电话,里面传来母亲柔和的声音“晓静啊,晚饭吃过了没,晚上要不要阿母过来陪你啊。”

    我抬头望了一下挂钟,没想到自己一个人忙了近四个小时还不觉得“阿母,没事的,你不用过来了,您和阿爹也都累了好几天了,早点睡吧,等我把一些事物处理好,我会过去看你们的。”

    “那你要早点睡啊。”想来我如今更是不能让阿母放心了。

    放下电话接着我的活儿,想不到原本空旷的房子竟能被我整理出这么多没用的东西来,当我把那些垃圾费力地拖到楼下的垃圾箱中,我不由地显得格外的轻松和畅快,就好像把二十多年来的所有不快都倒入了垃圾箱。

    高中毕业却没能考上大学,以为进了同济大学的全日制自考班,就铁定可以拿出文凭,也可了去阿爹的心愿,为我们水家出一个大学生。千算万算却没能算到岁末全国自考改革,原定的课程不是教材过时被别的课程取代,就是教材重新增加了内容,而原本两年半的时间安排现要再加上半年,也不知道半年后能不能顺利拿到文凭。每次回家看着阿母忙着为我做好菜,阿爹已经为我的工作开始作打算,就只等我的大专文凭。在一旁的我食不知味,倍受良心的谴责,而每次回家对阿爹阿母的愧疚感是有增无减。从没想过不知什么时候起,我的学业竟成了我此生最沉重的负担,它象块磐石般生了根,缠得我快喘不过气来了。

    这学期,学校因为缺少生源,取消了全日制脱产班,而我便报了函授,成了名符其实的自考,而这学期只开邓小平理论和法律基础与思想道德修养两门理论课,班里的大部分同学已经做好了长期奋战的准备,在晴市找到了一份兼职。我想也该是我进行工作前的热身运动啦。

    星期六与张颖相约来到了晴市人才交流市场。可是一到人才交流市场,我便如刘姥姥进大观园一般,傻眼了。这不是还不到开门时间吗,大楼外面就挤满了人,真怕那大楼会被这么多人给挤垮喽。排了近十五分钟,我比张颖先买到了入场券,拿好表格挤进了大门。我见别人手中都拿着一大叠的资料,而自己只有对着那张履历表发呆的份,十多年的学生生涯,除了自己读过的学校,对社会根本是一无所知。文凭,仅一张高中文凭,最多加上一个在暑假期间考出晴市计算机二级证书,根本是无处着脚。

    “水静,你别顾着发呆啊,有合试的就放大胆子去应聘呀!”张颖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我身边。

    “对了,张颖我们的文凭会不会太低了,还有我没有工作经验。”

    “嗨!都到这里了,你还担心这些,我说水静,凡事都有第一次,经验也是慢慢积累的,一回生两回熟,先试了再说。把你的履历表让我看看。”张颖看了我递过去的履历表,突然笑了起来“你怎么尽写些学校的名啊,你看看我的。”

    接过张颖的履历表,真让我大吃了一惊“这些活你都干过?”

    “咳,为什么一定要干过才能写啊,又没有人硬性规定过,这些推销啊促销什么的根本不需要什么文凭,只要能说会道就行了,再说这些工作的时间又挺自由的,你以为我们要去正而八经的去找一份行政工作,没人会请你的。”

    没想到比我小两岁的张颖竟会如此的干练,她让我把她履历表上的工作经历全部换汤不换药的照搬到我的履历表上。

    正如张颖所说的我们不一会儿就找到了一份葡萄酒促销的工作。我们与其他一些人来到资信外贸公司,工资的结算很明白,一个月底薪300元,每卖出一瓶葡萄酒拿提成5元,也不全如张颖说的那么简单,我们还要由一个业绩较好的促销员带我们三天,等我们熟悉业务后再单独到一个宾馆促销。支撑了一个月,因为要放暑假了,便到公司结了工资。在这一个月的促销期间,我的收获便是见识到了两种不同的人生,让我感到自己的微不足道。

    放暑假的前一天,我拿到了上学期的单科合格证。有三科及格了,而房地产估价却没能幸运地通过,这学期没有安排这个课程的补考,这就将意味着我还要等到一年后再进行补考,我该怎么向我的阿爹阿母交待?

    老天好像也感应到了我的心情似的,再也承受不住阴沉,在下午我回家的路上下起大雨来。我正在磨蹭着该怎么应对阿爹的问话。不料在依山公园的拐角处几乎与一辆飞驰来来轿车相撞,当时的我早吓得直愣当场,不知躲避。等我回过神来时,那车与我就差那么几公分,好不容量才收笼了自己的七魂八魄“有你这么开车的吗,这可是生活区啊,想去投胎也不用那么急啊!”我的声音还再发抖,而眼泪这会儿却不争气的直涌而出。为什么倒霉的事情竟都发生在今天,这样一想就越来越觉得倒霉,如果当时真的撞死,那不是什么事都没有了吗,何况我死了还有我的姐姐来照顾他们,阿爹阿母当然会很伤心,但总比对我的失望来得好些,况且还可以收到我的赔偿费,那我也应是死得瞑目啊,想到这里,便觉得这司机怎么就那么幸运,而我真够呛不但没事,反而吓得语无伦次,还浪费了这么多的眼泪,正想再骂几句解解气时,那司机却走下车来,拣起我掉在地上的伞,对我说:“你没事吧,对不起,因为我有急事,所以汽车开得太快了点。”

    我见他态度比较诚恳便只有把原来要骂的话嘀咕了几句,从他手中接过了伞,便走了。

    “你认识一个叫水静的人吗?”他冷不丁冒出了一句“别误会,她是我小学时的同学,我见你长得很象她,我知道他有一个姐妹的,于是就随口问问。”

    “同学?”我的记忆里有这么一个小学同学吗“我就是水静,你是我小学同学?”

    “我是贾文浩呀,那个一直坐在你那排最后一桌的高个,五年级时转学了。”

    好象是有这么一个人,因为遗忘的记忆,我只能冲着他抱歉地笑了笑。

    “对啦,今天因为我有急事,刚才真对不起,能否给我一个能联络到你的电话号码,以后再向你道歉,这是我的名片。”

    “道歉倒是免了,你有事,我也该回家了,再见!”我接过他的名片,又想起刚才的情景,便回过头来补上一句“你实在是比我幸运。”

    回到家,阿爹阿母谁也没有提起有关我学习成绩的事,我把学校的事告诉了他们,他们也没说什么,只希望我能够顺利通过考试便行了。回到我自己的房间我把单科合格证压到了抽屉的角落里,等到一个适当的时机再告诉他们吧。至于刚才发生的事,我拿出名片一看,他居然是启辽房地产公司企划部的经理,但又不关我的事,我与这个小学同学不会再有交集的,便把他的名片丢进了抽屉。

    (三)

    如果世事都能象我想的那样,也许就再不会发生这么多事了。

    在家呆了近半个月,老觉得不自在,阿爹见我实在是不开心,便托人给我找了份临时工的工作,就是到我家附近的启辽房地产公司的下属机构做一名打字员。工作很简单:打字、复印、发送传真,真干起来可并不轻松。我到的第一天便尝到了打字的厉害。

    两天积累下来的文件便有小小的一叠,我数了一下有十五份之多,我不由倒吸了口气,但刚来总不能就打退堂鼓吧,说干就干。时间到了,公司的人都走光了,整层楼只听见打印机沉重的打印声,终于桌上只剩下三份文件了,我高兴之余,不知道自己按着了什么键,电脑突然就死机了,等我重新启动,刚才打的一些文件全消失了,这才发现自己忘了保存文档,幸亏已经打印出了五份文件,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剩下的只有重新开始打了。我强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等全部完成,一看手表:天!都已经十一点多了。心急如焚地收拾好一切,我就直冲电梯。

    没有想到电梯门一开里面还有一人,吓得我就差没高声尖叫。

    “水静!真巧,我们又见面了,这么晚了你怎么会在这?”

    “吓死我了,你怎么这么晚了也在这里。”

    “我的办公室就在十楼,因为今天还有些事没办完,所以回家晚了。那你呢?”

    “一时叫我怎么回答你好呢,让我想想。”

    “不如我们去吃夜宵怎么样。”

    “你请客!”谁叫我今天只带了些零花钱,想请客也心有余而力不足,他是经理应该请的起的,但为了使自己心安些,便提议去吃路边小吃。他二话不说便带我到一家大排档“吃了许多家大排档就属这家的菜最好吃,特别是糖醋排骨与海鲜,呆会你不妨尝尝,一定会让你食指大动的。”事实也是如此,再加上我没吃晚饭,那菜的味道便又多了一层。我吃得大概有六分饱时,眼睛才舍得离开食物的范围,便发现贾文浩只动了几筷,便奇怪地问他:“你不是说这菜很好吃吗,怎么只吃了这么一点。”

    “我非常好奇地想知道你的回答,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

    “怎么说呢,是这样的,我现在就读的那个自考学校不设全日制脱产班,于是我便报了函授,在家里呆得快发霉了,我阿爹便帮我找到你们下属机构做打字员。没想到第一天工作,电脑出了点故障,所以就这么晚了。”

    “来,为我们的又一次巧遇干一杯。”

    “还是省省吧,每次遇到你总是我倒霉的时候,真是让人印象深刻的巧遇。”

    “我承认第一次确实较倒霉,第二次,不至于吧,不关我的事啊。”

    “第二次,我又没说是你害的,我刚才是说我自己倒霉的时候。”

    “如此说来,为了你的幸运着想我们还是不碰面的好,但是水静,这也不是我一个说了就算了的事啊,我认为你应该去观音庙求个护身符。”

    “为什么?”我一脸纳闷地问。

    “现在我们是在同一个公司,同一幢楼,你说以后我们会不会见面啊,有了救身符就不用怕我这个大霉星了呀。”

    望着他一脸的笑意,我也大笑起来“你这个建议非常得好,就这个休息日去求,一定可以克制住你这个大霉星的!”

    这顿夜宵我们都吃得很开心,也许这便是缘份的开始吧,自从今晚以后,我们之间的距离拉近了许多,文浩时常打电话来与我聊天,甚至还结伴去看了两三场电影,我们相处得很融洽。

    (四)

    日子在一天天过去,该来的事情你是躲也躲不掉的。

    一天晚饭后,阿母聊着聊着就聊到了住在我家附近的儿时的好朋友来。

    “晓静,秀敏快生了吧。”

    “嗯,我上回听阿敏说好象就在下个月初吧。”

    “晓静,你明年也该二十四了,以前你阿爹和我不让你谈恋爱是因为你还在读书怕影响你学习,但现在你也算是在工作了,对象也该慢慢地谈起来了,毕竟你的年龄也不小了,我怕以后年龄越大就越难找到好的对象。”

    “阿母啊,你今天是怎么啦,你是怕我嫁不出去,我还想在家多呆几年,陪着您和阿爹,这么早就想把我赶出去,我可不依哦”

    “你这孩子,要是缘份到时,我们不说,你也呆不住喽。”

    从来就没想过阿爹阿母已经在考虑我的终身大事了。

    一个星期后的晚上,阿母突然郑重地对我说:“晓静,你阿姨给你介绍了个对象,是个厨师,叫耿鲁平,今年25岁,只比你大两岁。我与你阿爹都见过那个小伙子,长得高高大大、白白净净,人也挺老实实在,听你阿姨讲还挺能干的。你阿姨与我说好了,明天是星期六,叫你姐陪你过去看看。”

    “阿母,不会吧,我都没有心理准备呢,以后再说好不好。”

    “晓静,只不过叫你去看看,又不是叫你就嫁过去了,你不喜欢的话我们也不会勉强的,再说你也不小了,也该去试着谈谈。”

    他们也是为我着想,我又怎好一味地推拖,去看看又何妨呢,也算是成全他们的一片苦心,便勉强答应明天与姐姐一块去。

    姐一听说是给我介绍对象,热心得不得了,一大早就来了,帮阿母精心地为我包装,到阿姨家时快中午了。一进屋便见那个男子正在一个劲地抽烟,可能等了很长时间吧,茶几上的烟缸里已有十多个烟蒂了。气氛变得异常的压抑、沉闷,一个房间中只听见姐姐与阿姨两人的说话声,我开始后悔,早知如此,还不如在家看书、看电视,从来不知道自己也有坐立不安,浑身不自在的时候。中午吃过饭,姐姐与阿姨制造了我与他单独的空间,都借故走了,这样我与他有话没活的搭了几句,天开始下起了小雨,正好给我制造个借口,离开了阿姨家。

    我漫无目的的走着,不知不觉就到了三叉路口,犹豫了一阵,走进了依山公园。因为下雨,公园里几乎看不到人,我这会倒是想起了贾文浩,那天不也在这个公园,雨下得可比今天大多了,从没有想过会意外得与他做了好朋友。这时不知他在西部考察得怎么样了,如果他在会不会帮我出主意呢,算了,他不过才去一个多月,不会这么快便回来的,想也是白搭。

    “水静,你该不会想淋雨吧!”

    我转头一看,不会这么巧吧,我才刚想起他,他就在我面前出现了:“真的是你,你这么快就办完事情啦,什么时候回来的?”

    “看见我这么高兴,这回没有倒霉吧。”

    一想起我心中那一团的乱麻,笑容便又暗淡了下去。

    “我就知道你不对劲,刚下火车,正想好好地回家睡上一觉,便看见你淋着雨走进了公园,我可是没有多少时间听你的故事,抓紧说吧,看我能不能帮你解决。”

    “我刚才去相亲了,你一定觉得很奇怪吧。”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没有比这更正常了,再说你也不小了,我倒是奇怪你不会是没有谈过恋爱吧。”

    “是啊,很落伍对不对,我的朋友都这么说我,我就是不明白为什么女孩子一到我这个年龄不谈婚论嫁不是有毛病便是不正常,我也很想知道自己为什么就从没有想过这件事,你知道我得出一个什么结论吗,那就是我前辈子是个尼姑,这辈子与男人无缘。再说我现在不也是很快乐吗,干嘛一定要去找一个对象,自寻烦恼。看多了电视、小说、生活中的夫妻、情侣全都在演分分合合,情情爱爱的事情,好生的腻味。就拿我身边的几个朋友来说吧,有了男朋友就变得莫名其妙,心情时好时坏,你一点都猜不透他在想什么。他们都说我不懂,快乐的时候虽然远比烦人的时候少得少,但那种甜蜜是无法用任何词汇来形容,这就好比抽鸦片似得,很容易上瘾。我也不需要懂,再说从小到大,我大多数的时间都花在学校中,现在步入社会也不过两三个月,我还没过烦一个人的空间,一切能拖就拖吧。”

    “我就不信没有男生追求过你!”

    “你想听笑话吗?”我望着雨丝慢慢地说了起来“我第一次收到男孩子的情书是在初二那年的暑假,我到现在都还不知道那署名海峰的人是谁,但当时收到那封信时的心情坏透了,没有任何少女的羞涩或者虚荣心的满足,我害怕到了极点,整整一个月没敢出门。可能是一个无聊人的玩笑吧,后来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第二次事情发生在高一,因为与后排的男生很谈得来,于是便招来了别的同学的玩笑与起哄,起先我也并在在意,他也只是淡淡地一笑置之。直到情人节那天,晚自习后,他约我到操场见面,我虽然觉得非常奇怪,但还是准时赴了约。我实在是想不到,他居然向我表白,说他在一开始便喜欢我的直爽、开朗,所以便时刻找话题,为的就是与我多说几句话,寝室里的男生甚至有些女生都知道他在暗恋我,所以老是取笑他,他想借着今天向我表白,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他还特地去买了九朵玫瑰。当时真的把我给怔得一愣一愣的,越听越害怕,还好铃响了,我便头也不回的跑回了寝室,至于后来,他与别人换了位置,我们便没有再说过话。我听我好朋友说过“男人与女人之间是不存在单纯友谊的”因此在我身边几乎是没有异性朋友,当然直到你的出现我才发现那句话也并不是全对。在大专里就更不可能了,大家彼此都为了一个文凭在努力着,更何况他们大都有了自己的女朋友,大家在一起相处的时间就几乎没有了。我还以为以后再也不会再有这种场面出现了,但是胳膊到底还是扭不过大腿,我今天居然会去相亲,结果还是弄得自己万分的狼狈,直到落荒而逃。而这还不是我最为担心的事。你知道我在读自考,但并不知道我已经读得快要没自己了,没了自己也不要紧,只要能够让我过关也就算了。”

    “怎么,你的课程没能攻下。”

    “我当初是因为图同济大学的名气,而他们只开设了两门专科,于是我报了房地产经营与管理这门,课程除了五门公共课其余都是有关房地产的,对于我们这些整天就坐在课堂上的学生来讲捧着这些摸不着北的课本,能够有30%的知识摸透已经是非常不错了,更何况这些知识都已经老得快跟不上时代了,面对着这些我们以后也许什么都用不上的知识,加上全国自考教材的改革,更加加大了自考的难度,我时常觉得我好像被套进了一个永远没有出口的通道里,那道路却是越走越窄,我快要窒息了。改革当然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有利于知识的更新嘛,而现在又有多少人是为了知识而去参加自考的?还不是为了一个大专文凭,再说自考文凭又比一般成人高考、电大的文凭过硬,所以尽管它是越来越难考,但考得人还是有增无减。我这一回没能通过房地产估价,就因为改革的结果便是教材要更新,要到一年后才能补考,那时考不考得出还成问题,就算让我顺利地过了关,我已经就改革的事向他们解释过我们的学制从原来的二年半延长到了三年,现在我阿爹阿母盼得便是一年后我能拿到这个文凭,叫我该如何向他们解释这半年的再次拖延是因为我考试不及格?我也曾想过要自力更生,到了人才市场才发现自己是如此的不堪一击,做过一个月的葡萄酒推销,望着灯红酒绿的世界,闻着五味齐全的气味,我仍学不会那些同行的能说会道,左右逢源,而我除了僵硬的微笑便只有呆立一旁,直到别人问起才能背出已准备好的葡萄酒的广告,也许是老天可怜吧,一个月也居然让我卖掉了二十二瓶的葡萄酒,拿着这四百十元钱,只够我一个月的开销,想为父母买一件他们称心的东西,竟然挖空心思都想不出他们到底需要什么,为人父母的都能说出好多儿女们所喜爱的东西,做子女的又有多少人能够了解父母的喜好。感慨之余想着自己一个月没有胃口好好地吃上一顿饭,便约张颖一起好好地吃饭,也算报答她在这一个月给我的照顾。赚钱很难,而花钱实在是太容易了,不到一天我便把我赚来的钱花得一干二净。越想自己越象是家里的寄生虫,阿爹阿母辛辛苦苦地赚钱给我读书,而我现在连书没能读好,还能去干什么?有时候我站在高楼上,就有一种非常强烈的想跳下来的欲望,那次差点撞上你的车,后来想起如果当时真的能够说就此死去也何尝不是一件好事,但想发生的事毕竟没有发生,我知道阿爹阿母并不会要我的什么补偿,说实话就是用尽我一生也补偿不了他们对我的养育之恩,但是一个人在这世界上都有一份责任,大凡天下的父母都想看到自己的孩子比别人强,我不想再让他们失望,那便是我能够给他们的,但是现在我居然连这点都做不到。

    真不知道自己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十四年学生生涯而我却在其中给迷失了,挺失败算了,今天谢谢你陪我这么长时间,藏在心中的话终于全都吐出来了,我舒服多了,你不是说很累的吗,回去吧,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俗语说得好‘船到桥头必然直,车到山前必有路。’我一定会有办法解决的。”

    “我应该早就想到平时的你像个小孩子,肚子里藏着的都是小孩子的东西,果不其然,这么一点小事,有什么好为难的,竟连死都想到了,真有你的。”

    “小吗,我倒觉得这已经是我这辈子最大的两件事了,难道你有两全其美的办法!”

    “走,还没去过你家呢,不带我去参观参观,别愣着不走啊。先透露一下让你有个心理准备,我要成为你的男朋友。”

    “什么,那你女朋友怎么办,我可看见过你办公桌上的那个女孩的照片,你说过她是你的初恋情人啊。”

    “那我明天换上你的照片,别在婆婆妈妈了好不好,再不走我可要改变主意了。走吧”他拉着我走出大门。

    怯怯地推开门,所有的人都在,他们见到我们一下子变得异常安静。

    “阿爹、阿母,他叫贾文浩,是我朋友。”

    “伯父、伯母、姐姐、阿姨你们好,我与晓静是同学,一直有书信往来,本来我应该早些来看望你们的,只是这几个月公司事务忙,又总是出差,因为今天才回来,时间太匆忙,也没什么准备,万望伯父、伯母见谅。但是有一点你们尽可以放心,我与晓静是真心相爱的,我敢用我生命做保证:只要有我在一天,绝不让晓静受半点委屈。”从来不曾想到文浩的口才如此了得,讲瞎话一点也不用打草稿,还非常地理直气壮,我也被他讲得一怔一怔的,更何况我的家人,但后面的话却是越来越离谱,吓得我差点便跳了起来。

    “你讲了那么多,我被你们闹糊涂了,你拿生命保证我女儿的幸福?凭什么?”

    “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没有意义,但是我会用我以后的表现来证明的,至于半年后,我希望你们会同意把晓静嫁给我。”他非常自信地说出这番话后就恭恭敬敬递上自己的名片。

    阿爹拿过名片看了一眼说:“贾文浩,你是贾佑年的儿子。”

    “是的。”

    “我知道你家里很有钱,但是你家里同意你与晓静的事吗?还有我们不会因为你家有钱而接受你,我要我的女儿能够快乐幸福,只要你能够给她,我们也就安心了。至于其他的我不用说,我想你也该明白的,今天不早了,你回家去好好地考虑清楚。”

    “伯父、伯母我会得到你们的信任的,我走了,伯父、伯母、阿姨、姐姐晚安。”

    我送文浩到了楼下才问:“你开什么玩笑,让我半年后嫁给你,这就是你想出来的帮我解决问题的办法呀?”

    “这是最彻底的办法,你不是需要半年时间缓解吗?你不是没有心理准备接受任何男子吗?你不是不想要你的阿爹阿母失望吗?我这个办法不是把你的一辈子的烦恼全解决了吗?”他的一连串话语把我问住了,但心里总是觉得不妥:“那你初恋情人怎么办,我知道你为了帮我,但轻率地与我结婚,以后我们都怎么脱身,再说结婚这么大的事,你又怎么向你的父母交待,为了我把你也给套进去了,值得吗?”

    “你先别担心这些事了好不好,你今天与我说了那么多的话,无非把我当是你最可以信赖的人,我既然答应你替你解决,我一定会办到的,我需要的并非是你的感激。算了现在你不懂的,我们是朋友对不对,好好地应付你的父母吧,我只不过是开了个头,搭桥的主角还是你自己,别钻牛角尖了,事情已经开始了,最主要的你可别忘了,好好准备你的考试,我可还等着你完成你父母的心愿,也可了却我的一番苦心经营。上去吧。”他目送我上了楼。里面的人早就迫不及待地想要了解更多的事情。我明白自己骑虎难下,便硬着头皮东搬西抄的瞎编了一大堆应付了过去,一直沉默的阿爹在中途打断了我的话:“晓静你也不用说那么多了,你的阿爹阿母给你的没有多少东西,我们也不能照顾你一辈子,以前我对晓星也说过对于你们的婚姻我们只给你三分的参考意见,至于以后要靠你们用心去选择,无论对错我们都会站在你们这一边。但是你与晓星也要记住无论遇到什么事,这儿都是你们的家,你们都是这家里的一份子,永远都是。我不知道你与贾文浩是怎么开始与发展的,是真是假都不再重要,我们不会要求你们什么,我还是那句话看着你们快乐我们就开心了。”我听后差点全盘托出所有的事,但又如何说得出口是为了完成他们的心愿,文浩才想出这个应对之策。

    (五)

    以后发生的事情就更是顺理成章了,我被调到十楼企划部做了文浩的一个私人秘书,算是对我学业的一种转换,也算是理论联系实际吧。文浩带我去见过一次他的父母,这可是一个充满火药味的晚上。从我进他们家的门开始他的母亲便没有安静过,我被她贬得一文不值是我早就预料到的,却不曾想到他母亲会在我这个外人面前如此地没有仪态,我不知道昨天文浩已经与他母亲大吵了一架,今天把我带到他家是正式的摊牌。这顿饭没有一个人吃得舒服,文浩根本是一声不吭,一吃完饭,拖着我便走。

    婚礼在半年后如期举行,没有任何欣喜可言,像个傀儡般依照婚礼的程序进行,我不知道文浩的感觉,只觉得做新娘好累,在亲戚朋友中简直可以说是过五关斩六将,任由他们捉弄,还不能回以颜色,一天下来脸都笑得僵硬了。拖着一身的疲惫,还弄不明白自己真的就这么结婚了?我知道我将会永远欠文浩一份还不清的感激。

    接下来的日子,我忙着应付我的学业,因为一通过十门功课学校就要安排毕业论文,三年来我通过了十二门功课,所以我不单忙着准备我的毕业论文还得兼顾这个学期还要补考的课程。而贾文浩他在成都的二期工程正进入紧锣密鼓的初期开工阶段就更忙了,大家只能够在晚上通一个电话,互相问候,日子过得异常平静。

    两个月后我顺利地通过了理论考试,交上毕业论文,想着昨晚文浩的电话,说今晚他要回家给我庆祝,给我份难忘的礼物,都快两个月没有见到他了,真的有点挂念他,有时真的有些好奇他的礼物,弄不明白他怎么能有那么多的心思,边忙着他的工程,又为我准备礼物,那些礼物每次又都能带给我莫名的感动,这一切的一切让我总觉得太过虚幻,就象做了一场梦。是梦就会有醒的一天,但那一天来得却是如此的迅速,甚至于我连回味的时间都没有。

    文浩回来的时候,我刚好做完了最后一道菜。他一进门便从身后拿出一大束玫瑰花来,太突然了,我明白玫瑰的含意,但是有些不懂,可是望着文浩开心的样子,便什么也没问,只用一只花瓶把花给装了起来,但愿是我太敏感了。饭吃了一半,文浩说出了他在一年前便想说的话。他从口袋里拿出他预先就准备好的礼物,对我说:“这是我在半年前买的,当时怕吓着了你,所以到今天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今晚就算你恨我一辈了,我也要把我的心里话说出来,我给自己一年的时间,帮你完成你的心愿,今天你终于都完成了,也该是让你明白我的用心的时候。我爱你,早在第一次撞见你的那一刻起,便已不能自拔,也许你会觉得很老套,‘一见钟情’?但却真的发生在我的身上,我早说说过与你结婚不仅是为了帮你,我也有私心,那便是让你在我的身边,给我一个机会,也能给你一个机会,好不好。我知道你现在也许还不能接受,但是我会等,哪怕是一辈子。这个本来就是给你的,现在应该让你保管。明天我还要去成都,也许一两个月都不能见到你,好好照顾自己,晚安。”

    回到自己的房间,我久久不能平静,小心地打开锦盒,从里面掉落一张精美小巧的卡片。我拣起来上面写着的可能是首词吧:

    豆一双,人一双,红豆双双贮锦囊,故人天一方。

    似心房,当心房,偎着心房密密藏,莫教离恨长。

    再看锦囊中放着的是一条项链,最让人心醉的就数那个坠子,是用两颗红宝石雕啄出来的两颗红豆,它们就这么晶莹剔透、相偎相依得在你眼前晃动。多具心思的一件物品,想着文浩刚才所说的话,而我又是多么的迟钝,早就有迹象可寻的事实,却宁愿一厢情愿地想念那只是朋友之间单纯的友谊,一味地深陷其中不能自拔。我该知足了,世上女子所求的不外是有一个深爱自己的男子能与自己共揩白头。文浩是个少有的好男子,我还要挑什么,可为什么自己心中就像隔了一堵墙,不去想了,反正这一辈子再也不会去爱一名男子,再说文浩所给我的这些试问世上又有哪一名男子能够做到,够了,真的够了。

    第二天,文浩出门的时候,我戴上了那条项链,提着昨晚收拾好的行礼出现在他面前。

    “你要干什么?”

    “我是你的私人秘书,又是你的妻子,你说我想要干什么!”我反将他一军“难道你不想我与你一块去成都?”

    “你真得想与我一块去,不,你想通了要与我在一起,真的吗!”现在的他简直可以用慌乱这个词来形容,也许他没能想到我竟会这么快便想通了,有些不敢置信。

    看着这个平时应付任何困难都能自信万分的男子居然会为我的回答手足无措的时候,这就更加坚信我昨晚所作的决定。

    “不管你同不同意,我这辈子跟定你了。”我又给了他双倍的肯定,他不再问我什么,只匆忙地把我的行礼拿上车,不让我有改变主意的时间,直到坐上计程车,他还是有点不相信他眼中所看到的我,一直紧紧地抱着我。老天好像独偏爱我这么一个平凡的女子,竟让这么一个深爱我的男子陪伴我,要是时间就这么停留至此,我也许也会很幸福,但是事实的变化是任何人都不能预测得了的,欢乐的时光总是那么的短暂,没想到就当我们去飞机场的途中出了车祸。后来听阿爹告诉我说:当时一辆面包车的司机,可能是喝过些酒,把车速开得很快,当这辆车从左侧拐入我们这条路时,没有发现不远处的我们,惨剧发生在一刹那,但足已使人遗憾终生。两个司机当场就死亡了,当救护人员赶到时文浩还紧紧地抱着我,嘴里一个劲说着的却是:“谁来救救她,晓静我不许你有事。”救护人员费了好大的劲才把我们分开,在把我们送到医院的途中,文浩由于失血过多,不治而亡。而我因为在文浩的怀中,车子撞上的部位离我又最远,除了受到很大的撞击力致使昏迷外,没有任何事情。

    一切都来得好突然,就好像让我坐滑梯一样,从天堂直坠入地狱,老天你既然要给我幸福为什么又这般快地收了回去?我一下子变得犹如行尸走肉,难道日子就这般过了下去?

    (六)

    一个人没有经历过痛彻心扉的变故是不会有所成长的,更谈不上成熟。我从一天之中遭受了从生到死,由死到生的种种,造化弄人的程度也应到头了。但好笑的却是到如今我才发现,我只不过是兜了好大一个圈,结果还是停留在原地,摆在我面前的生活根本没有着上任何色彩,前途就像是雨后玻璃窗上滚动的一颗小水滴,不知下一刻会被哪一颗水滴所吞蚀,然后拖着长长的尾巴倾泻而下,无处可寻。

    不!我不想再在原地画圈啦,不知是想抓住什么,就想起了离开学校那天好朋友夏芳雨的提议。对,开一家书社,它会成为我人生第一个不再为了任何人活着的起点。想起以前的生活,真让我越想越后怕,马上打电话约雨子到我家来,她一听说我觉定与她一块办书社,兴奋的把她以前所有的设想都拿了出来,我们在一起制定了可行的方案,我们准备大干一场,预算了书社应具备的费用大约要十几万,原本想动用文浩留下的存折,但到了银行才得知,她的母亲早以冻结了文浩所有的户口,实在没法我想到了把我现在住的文浩留下的房子到银行进行了抵押,我的阿爹阿母听说我要办书社,为了帮我一把拿出了他们全部的积蓄投资在我们的店中,钱现在是不缺了,雨子与我物色到了一间靠近江湖中学,地处市中心的一间房子,进行一番讨价还价,那间房子被我们买下了,装修在我们的进程中完成,依我们的把它布置得分外雅致,并给它取了个别具一格的名字“无境自助书社”利用现代化的网络科技,结合我们制定的风格。我也给自己制定了一个十年的规划,默默地对自己说,我一定会成功的。

    我们的书社一开张便获得了空前的成功,全国各地的订单如雪片般发送到我们的电脑中,甚至我们还收到了美国一所中学的订单。不到两年我就还清了银行的贷款。基于“书非借不能读也”这句至理名言,我们在书社的旁边又开了一家图书馆,因为在晴市还没有像我们这样对外开放又颇具规模的图书馆,爱书的人便大都来到我们这里看书、借书。爱书的人只有越来越多,我想上了轨道的书社的生意一定会更好。命运最爱凑热闹,会在人最倒霉时,给你在雪上添霜、伤口上撒盐,而在你成功的时候,又毫不吝啬地给你锦上添花一笔。一家设计院的经理无意中发现我制作的一张书签,欣赏不已,便提出要聘请我做他们公司的兼职设计师。路在我的脚下是越走越宽了,虽然忙得我恨不得分身有术,但日子过得异常得充实,我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七)

    十年之期到了,文浩今天我能够自信的站在你面前是你带给我的,我知道你最不能释怀的便是你的母亲不能够谅解我们的婚姻,我不想让你在这尘世有所遗憾,这也许是我能够为你做得最后一件事。我知道你死后,她是更加地恨我,但任何的隔阂只要你肯去争取总有消除的一天。这些年你哥哥文斌他给了我很大的帮助,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消除你母亲对我的不谅解,他可是功不可没,虽然他还是很妒忌你的才华以及你在婆婆心目中的地位。因为你在成都的工程在五年后全部投入使用,由于国家的好政策,西部的开发非常得迅速,你眼光独到的工程不仅为启辽公司带来了双倍的利润,还为成都的房地产业翻开了辉煌的一页,你当时想过你现在的成功吗,你永远是那么的能干,而在你面前的我总因有你的衬托老是好渺小好渺小,这便是我们之间的距离吧,就像天上的星星,看似并排在一起,而事实上它们隔的又何止是十万八千里。

    我最开心的便是得到了你母亲,我婆婆的祝福,下个月我便与海峰结婚了,你一定还不知道海峰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吧。我记得已前与你提过我在初二那年收到得第一封情书便是出自他的手,世界很小是不是,我当时也是感到很意外。他叫裘海峰,是我兼职的那家设计院的院长,我们几乎可算是一见如故,与他相处的日子我没有任何的自悲感,我们都有各自的见地,我们谈起了各自的过去,很意外的都谈到了那封情书,原来他写的那封情书不是寄给我的,邮递员把前面一个村子的与我同名同姓的海峰的同班同学的信给了我,而当时接到信时心里又非常的害怕已至于没有看清地址,巧事都让我给碰到了,是不是。你的死让我知道了真爱的可遇而不可求,我与海峰不久便发觉我们都爱上了对方,于是就决定在下个月结婚,本来应该让他也来看看你,可他临时有事,只能明年来看你了。

    文浩时间过得好快,太阳又快下山了,不知明天会怎么样,但一定会是让人期待的一天,因为不会再有重复的一天了。文浩,没有你我不会感受到如此美好的世界。你知道吗,我现在唯一的感觉便是:能活着,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