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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一时失神,只觉得膝盖和膝窝两处顿时痛得厉害,可见弘晖一踹是用了几分力道的,原本,十四骑射功夫都很出色,又比少年的弘晖年长了差不多有十岁,不该这么轻易中招,然而,弘晖这几年,练的是从卿和那里得来的异世功法,虽然算不得什么逆世神功,可弘晖勤练,于武学之道,也是略有所称,这回,十四是栽定了。
等十四明白境地,回头恶狠狠瞪向弘晖,再去抬头看老四的时候,差点没被四爷那一脸毫不掩饰的笑意给吓着了,老四何曾这般笑过?这本该让十四觉得十分刺眼的笑,却竟然让十四生出几分异样来,眼前这样的四哥,似乎不曾认识过。至少,老四从未对自己这般笑过。
然而,十四自不是多愁善感的性子,心中怒气犹在,他十四爷什么时候吃过这么大的亏?右手撑地想要站起来,却不料,肩上一只手按下来,力道之大,出乎想象……弘晖?竟有如此功力?十四难以置信。
“十四叔,你是长辈,又比弘晖多活了十年,按理说,宫中规矩之类的,你该给侄儿做个好榜样吧?”弘晖是铁了心要替四爷教训十四,手上使力,竟是压得十四动弹不得,“阿玛心善,总是念着与你的兄弟情谊,一而再、再而三的纵容你,可是你呢?几次三番在阿玛面前放肆妄为,你究竟倚仗的是什么?”这口吻,竟像是长辈在教训不懂事的小子。
十四觉得要被气得吐血了,“弘晖,你……”可是才开口要驳斥,却察觉肩上的那只手力道再重了几分,更是抓得十四有几分钻心的痛,话语哽在喉咙口,不上不下。
弘晖沉声,在十四背后瞪着双眼,似乎能把十四背后烧出两个洞来,“我依旧敬你三分,叫你十四叔,可如今,你是郡王,我是亲王,你言行无状、不忠不义,我即便以晚辈的身份训你了,难道十四叔觉得侄儿说的错了?你还能厚着脸皮狡辩不成?”语气中又多了几分不屑,“哼,男子汉大丈夫,知错改之,不是什么丢脸的事,倒是你再这么执迷不悟,我第一个便瞧不起你这个没担当的!”
十四扭头怒瞪着弘晖,肩膀酸痛得紧,只是没再叫嚣,倒不是真的被弘晖这些话给驯服了,而是,一时之间,骇于弘晖的汹涌气势,失了方寸。
在十四整理心绪回神之前,弘晖早就盘算好了,所以,瞧见十四眼神渐渐恢复了清明,弘晖也不给他反扑的机会,“十四叔,你别不服气,敢不敢与侄儿赌一局?”
十四皱眉不解,赌什么?再有,十四更不明白,老四居然就让这小子如此放肆?十四一向以为,老四是道貌岸然的,表面功夫做起来其实并不比八哥差,而像是此刻,眼睁睁瞧着弘晖这个小子对自己一番无礼,十四觉得,并不是老四的作风。
弘晖终于放开对十四的钳制,然后抬步走到十四对面,竟是将四爷侧着挡在了身后,“想来十四叔一向自诩天生将帅之才,骑射谋略皆为上乘,那么,侄儿也不谈什么诗书文采的,咱就比一比骑射、比一比谁更有将帅之才,如何?”
十四一挑眉,已经站起了身子,只是膝盖处依旧作痛,却不想在四爷面前示弱,勉强站得挺直,“比就比,爷会怕你?”这其实是四爷登基后兄弟俩第一回照面,十四心底还未承认老四这个皇帝,在四爷面前也就少了几分束缚。
若是因为兄弟感情好,而没有君臣的礼仪束缚,想来四爷会高兴的,然而,眼前肆无忌惮的十四这般,让四爷心里暗暗算计着,总要狠狠教训,让这小子长长记性才好!只是,瞧着晖儿这孩子,竟像是护犊子一般替自己出头,眼下,四爷乐得享受儿子的心意。
四爷也想知道,若是晖儿与十四比试,将会如何?当然,四爷心里明白得很,不管两人比试结果如何,十四都别想在朕手底下讨好。
四爷主张,帝王报仇,多久都不算晚,十四早就被惦记上了。
弘晖瞧十四上钩,眼底精光一闪而过,其实,十四这个脾气,倒也是直的,比起老八那狐狸,十四绝对是容易收拾多了,“如果十四叔你输了,从此以后,就要当真敬我阿玛作长兄,再不得有丝毫忤逆。”觉得如此还不够,弘晖的声音十分郑重,“阿玛说一,你不许说二,阿玛指东,你不许打西。如此,十四叔,你还敢赌吗?”
66、八旗纨绔少年成军(5)
弘晖问十四爷,敢不敢?
十四爷大笑,“有何不敢?”
弘晖的笑容更是戏谑,渐渐平复了眼中的怒火,“呵!那到时候,十四叔输了,可别翻脸不认账!”
十四皱眉,“我十四说话,从来算数,何时有过不认账?”对于弘晖的挑衅,十四明明能够察觉,似有陷阱,却还是被这小子肆意的模样勾起了不甘怒火,“倒是弘晖你,拿什么来赌?你又赌得起什么?”十四爷可不会平白让人占了便宜,既然赌一回,赌注怎能不讲明了?即便,十四心中并未打算从弘晖那里赢得什么,十四只是想要争一口气。
还没等弘晖驳回,一旁四爷终于说话了,四爷心说,你们俩小子居然就当是朕没在一样,自说自话了?四爷神色严肃道,“胡闹!看看你们,像什么样子?真是天下太平,闲得没事做了吗?”四爷难免有些故作姿态的模样。
十四不服,“……四哥,分明是弘晖提的,你怎么不教训他?”原是想开口喊“老四”的,不过,对上四爷的正经的样子,十四话到嘴边,咽了回去,即便与老四不和,十四不得不承认,对这个四哥到底还是心存些许畏惧的。
四爷顺着十四的眼神一同看向弘晖,就当十四以为这小子定会据理力争的时候,谁想,竟然是瞧见弘晖对着四爷低了头,“阿玛,是儿子鲁莽失礼了,还请阿玛责罚。”好一副弯腰低头认罪状。
十四瞬间瞪大了眸子,就差要揉揉眼睛来确定眼前的不是幻觉……弘晖这小子,变脸变得忒快,这也太?十四一下子找不到什么词儿来形容,心里狠狠把弘晖骂了一通,太狡猾、太没出息了。
弘晖却是做足了悔过反省的模样,还稍稍抬头瞥了眼四爷的脸色,就像是怕极了四爷真的开口重重处罚,其实,这戏,做得过分了,就连十四都看得明白,这根本就是弘晖在故意耍滑头,可偏偏……抓不住小辫子!十四瞪着双眼,气得牙痒痒。
弘晖刚才那么一通折腾十四,四爷的心情已经渐渐转好了,面对十四时候的沉重心情,也慢慢消逝了,四爷忍住了没有抬手去摸儿子的脑袋,这模样的晖儿,真是懂事乖巧极了,“既然晖儿要比,那就比一比无妨。”四爷这话说得十分严肃,可这话的内容?
十四觉得离京两年,原来早已物是人非了,眼前的弘晖、眼前的老四,还是当初那个吗?怎么说这样的话、做这样的事?明明……十四努力回忆着,却发现,脑海中记着的,很少很少。
四爷并未理会十四的震惊诧异,倒是见了弘晖慢慢抬头看来的视线,从儿子的目光中读懂几分信任和依赖,四爷依旧严肃的神情中渐渐增多了几丝难以再遮掩的笑意,四爷接着说,“至于晖儿的赌注,不难。”四爷是对弘晖笑着的,然而,当四爷的目光专向一旁十四的时候,又十分自然地收起了所有的笑意,就直直看着十四,理所当然地吩咐道,“你若是能赢,今日擅闯乾清宫欺君犯上的罪过,朕便不再追究便是。”
四爷,您能不能再卑鄙无耻一点?
十四打心底里想对着这无良的父子俩怒吼一声,欺人太甚!
然而,当再次触及四爷平静无波却蕴含威势的眼神时,十四好似失去了言语的能力,张了张嘴,几次三番欲言又止,最终沉默点头了。今日闯进来,本就是仗着一股子横劲儿,而到此时,再也难以撑得住了,再怎么不想承认,眼前的老四,也已经是让康熙爷退位让贤的雍正帝了。
今日他为帝君,我为臣弟,刀俎鱼肉尔。
还没与弘晖真刀真枪地比上,十四爷已经在这父子俩面前输得一败涂地了,十四无奈,告退之前,定下比试的时间,便是三日后,至于方式,十四否定了弘晖最初的打算。
弘晖原是提议,两人作为将帅身份,各领兵一千,模拟实战……弘晖说这些的时候,是双目发光的,而十四竟然也下意识听得入迷,差点儿就要点头了,转而一思量,十四最终是坚定地摇头了,当真两军对阵时,手底下的兵士如何?至关重要。
然而,十四可不觉得,四爷这个皇帝能够做得到公平,可想而知,对于离京已有两年的十四而言,短时间内,难以聚齐真正忠心肯为拼命的一千兵士。
十四转而提出,以文斗定将帅,弘晖点头,四爷没有理由反对。
瞧着十四踩着略显轻快的脚步离开,弘晖对着四爷给了一个大大的笑脸,“阿玛,他赢了,可以免欺君之罪,那,儿子赢了,阿玛可得早早想好,该给儿子什么奖励!”再无丝毫怒气,很显然,弘晖对于能够狠狠坑他十四一回,十分得意。
四爷终于如愿抚上儿子的脑袋,这小子再过两年,该要比自己这个阿玛还要高了?可惜,貌似瘦了些,“没规没距、没大没小的,不罚你就不错了,还想要赏?”四爷训骂,却是笑着的,四爷在儿子面前越发没那威严架势了。
弘晖被四爷揽着肩膀进了屋,索性十分享受一般把身子靠在四爷身侧,腻上了,“阿玛真小气!”弘晖心中努力克制着,不让自己想入非非,尽力稳定心绪之余,却依旧因为与四爷的亲昵,心中欢庆愉悦。
四爷在榻上坐下,也拉着弘晖在身旁一道坐下,继而挑眉疑问,四爷知道,弘晖这话中有话。
“呵呵,阿玛说,若是十四叔赢了,便可以免罪,可惜,免的只是今日擅闯的罪……”弘晖若有深意地眯笑着看向四爷,拖长了声音,得意道,“您可还没与他算那抗旨回京的旧账呢!”弘晖当然知道,四爷算账,是多久都不嫌晚的,总之把十四抓牢在手掌心了。
四爷但笑不语。
“不过,阿玛您是多虑了,儿子……定不会输。”弘晖看着四爷,是骄傲的,作为四爷的嫡长子,弘晖自认为,骄傲不输于十四爷,至于为将为帅的资质,当然更不会输。
“嗯。”四爷只是简单的一点头,应了一声。
或许十四自以为在军中两年,长了见识,想要用文斗兵法战略的方法赢下弘晖,的确,这不失为一个法子,也算是深思一番了的。毕竟,今日,十四发现了,弘晖的拳脚功夫,恐怕远不是传言中的那般不堪。
然而,四爷对于亲自花费诸多心思精力教导着长大的弘晖,为父者,心中早有定论,弘晖或许在四书五经这一方面有所欠缺,然而,无论是时政策论、还是兵法战略,这孩子,天赋异禀,许多想法甚至都是超前思维的。
宝郡王与雍睿亲皇家叔侄间的斗法,三日,早已满城风雨。
“师傅,徒弟终于可以正名了。”弘晖一本正经对着十三胤祥说道。
十三倒是想要配合着弘晖,正经对上两句,然而,还未开口,就“噗嗤”笑场了,立马迎来弘晖不满的眼神,十三想忍笑,却不料笑得更欢快了,“若是十四知道,你因着不善骑射的流言,憋闷许多年,如今巧了他撞上来让你逮个正着,可得恼极了他!”
十三当然信任自家徒弟,弘晖的骑射几乎是十三手把手教出来的,弘晖的兵法谋略也是十三亲身体验过的,即便知道十四这几年跟着鄂伦岱长进不少,可十三已经为十四感到悲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