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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维山摸着黑下床,拿着外套就往外跑,快四点了,一开门感觉能冻死人,他却觉得胸腔里含着团火,跑到大门前深吸口气,打开看到尹千阳裹着棉服站在墙根儿下,睡裤被吹得抖擞不停。
尹千阳问:“你发什么了?”
聂维山站到旁边说:“发错了。”
“你少来,我的头像是一副拐,谁他妈能跟我的相似?”尹千阳不信,突然觉得自己巴巴地跑过来太傻,显得那么在乎,他转身要走,“算了算了,不稀罕知道。”
聂维山一伸手把对方拦腰抱住,从侧面贴着尹千阳的头发,说:“你就折磨我吧,操蛋玩意儿。”
“谁折磨谁啊。”尹千阳望着黑洞洞的胡同口,“我没想明白,你就跟我变脸了,你就是逼着我想。”
他侧着头撞聂维山的肩膀,撞着撞着就靠住了:“你到底发什么了,告诉我吧。”
尹千阳看着聂维山问,呼了对方满脸的草珊瑚含片味儿。聂维山皱眉道:“你吃了多少啊?”
“一板快吃完了,死不了吧?”尹千阳答完紧闭住嘴。
聂维山抱着对方都热乎了,他改了主意,郑重地说:“阳儿,我撤回的那句话是:不管你怎么想,我都会一样对你好。”
尹千阳心中狂跳,挣开向外狂奔,在黑暗中笑得散了一路草珊瑚味儿,像乞丐捡了珍宝后的得意相,又像中了五千万大奖。
没错没错,他可真是个命好的操蛋玩意儿。
第21章傻子醒醒
尹千阳在胡同口的小石狮子上坐着吃烤红薯,他本来只想买一个,但卖烤红薯的大爷收摊回家,所以把剩下的两个都给了他。
冒着热气的红薯又香又甜,吃下去两口整个人都暖和了,他希望吃完之前能等到聂维山。
尹千阳训练回来得早,聂维山每天给他送卷子,顺便在他家吃晚饭,可他们正冷战呢,一个桌上吃饭太折磨,于是他出来等着,拿上卷子就各回各家。
等啊等,天都乌漆墨黑了聂维山还没回,尹千阳揣了另一块儿烤红薯担心起来,拿出手机打给对方,结果响了很久也没人接。
隔了三分钟他再次打过去,这回终于接了,他啃着最后一点儿红薯皮问:“你走到哪儿了,怎么还不回来,我等着拿卷子呢。”
那边的聂维山吭哧喘气的,好像费了很大的劲才回答:“我在……东区广场……”
“你去飚摩托啦?”尹千阳猛地站起来,快步朝外走去,“你声音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电话已经被对方掐断了,尹千阳攥着手机越走越快,然后飞奔起来,十一月中旬的夜晚很冷,跑快了气管会很难受,他紧抿着嘴冲到路口,迅速地叫车,催促着司机师傅赶往东区广场。
司机师傅说:“那儿晚上忒乱了,一帮子小年轻骑着摩托上高架桥,迟早出事儿。”
尹千阳死盯着窗外,手心不断钻出汗水,聂维山刚才的声音语气和司机师傅的话交缠在一起,于他而言,就像唐僧对付孙悟空的紧箍咒。
“师傅,再快点儿!”他摸上棉衣的兜儿,烤红薯还有残存的余温。
一如那晚聂维山问他:“阳儿,你喜欢我吗?”
东区广场到了,尹千阳扔了一百块钱便开门蹿了出去,他步伐未停地冲向那排摩托,目光在路边三三两两的年轻人之间逡巡。
“老板!”他隐约记得老板的模样,跑过去急切地问,“老板,你知道聂维山吗?之前晚上来飙车的,我们一起来过一次,你想想!”
老板反应片刻:“知道知道,那小伙子今天来了,说心情不好,他们上高架桥比赛了。哎,这不回来了么。”
尹千阳扭头跑向街口,回来的几辆摩托车有前有后,骑手戴着头盔他也能看出来是不是聂维山,这里面没有聂维山。
第一辆车已经停下,他直接抓住车把问:“聂维山呢?怎么没跟你们一块儿回来?!”
“你谁啊?”对方摘下头盔,扭头问后面的人,“刚才输了又没钱,被咱们打的那个姓聂?”其他人哄笑着附和,尹千阳听在耳中像被刺破了骨膜。
“你们打他了?他在哪儿?”尹千阳的眼神渐渐空洞,看着对方却没聚焦,他后退两步,但手还抓着对方的车把,弯腰用力一推,把对方连人带车掼到了地上!
他的力气像使不完,拳脚像按了开关一样不会停歇,其他人赶上来把他掀翻踹倒,他爬起来和这些人拼命厮打,最后摇晃着站在这群败将之间。
老板被他吓得不轻:“别在这儿闹事儿,快去看看你朋友吧,他们一般把工农路口当终点,我让看场的跟过去把摩托骑回来。”
尹千阳捡起一辆摩托骑上去,蓄满了劲儿踩下油门,轰隆的响声从街头传至街尾,他连头盔都没带,冷风吹得他眼睛生疼,从高架桥上俯冲的时候眼眶子都红了。
工农路口平时晚上没什么人,知道有人飙车行人更是避之不及,此时却围着一圈人。尹千阳靠近,摩托车发动机的声音引得众人回头,他急刹车把摩托甩在道牙子上,大喊着“让开”冲进了人群。
聂维山躺在地上,嘴角眼眶都是血,鼻孔的血凝住了,头发沾着灰尘和落叶。
尹千阳蹲下把聂维山抱进怀里,哽咽着说:“看什么看啊,大晚上的不嫌冷吗?都散了吧,再看我就发疯。”
他以前一身伤的出现时,聂维山是不是也这么难受?
不,肯定比他还难受,因为聂维山都说喜欢他了。
可是他不喜欢聂维山的话,他怎么也那么难受呢。
打车回家,他一路上都紧紧抱着对方,到了胡同口下车,他又把聂维山背回了家。家里很静,其他人仿佛都睡下了,他把聂维山安置在床上,然后拧了热毛巾为对方擦拭。
血污被擦干净,聂维山的脸没有打折,还是那么英俊,尹千阳轻轻摸了摸对方的伤处,说:“你受不住的话,我就背你去诊所。”
聂维山抓住他的手,释放出了笑容:“我不疼,我装的,因为你抱着我的时候太舒服了。”
尹千阳的嘴唇在抖,他好像在操场上冲刺似的,要冲破那道防线了:“我还替你报仇了呢,你要怎么感谢我?”
聂维山挣扎着坐起来,重新靠近尹千阳的怀中,说:“我想以身相许,你要是觉得不亏的话,就答应了吧,就像院子里的石榴树和枣树一样,你和我在一起吧。”
“你别使苦肉计,明知道我心软。”尹千阳抬手圈住聂维山,一下一下顺着对方的后背安抚,“石榴树要等枣树苗好几年呢,你才等几天就受不了吗?”
聂维山如实回答:“受不了。”
尹千阳也释放出笑容,他已经跑过了终点线:“那就在一起吧,我愿意。”
他转头亲聂维山的脸,因为聂维山的嘴角有伤,所以他小心翼翼地避开,脸颊、太阳穴、脖颈、还有喉结,亲了很久,他突然弓下身去,有些难堪地说:“你不是以身相许吗?怎么那么没眼力见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