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备考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
很快就到了二月初九惊蛰这一日,张灿参加一共五天的院试。
好在虽然时日长,但每日都是开考进场,黄昏离开,好歹能在家中睡上一整夜。
张家对此翘首以盼,林家自然也在等着张灿的好消息。
且不说旁的,单单是林安在备考秋天的乡试时,仍不忘花了时间和精力去看着张灿读书,林家上上下下,包括林婉,都不希望林安的这番努力落空。
二月初九,院试开始,二月十三,院试结束。
二月底,院试放榜。
张灿险险挂在榜上倒数第五名!
张家一门,高兴地放了三天鞭炮,摆了三天的流水席,但凡是前来说句祝福话的,谁都能立时坐席。
林安松了口气。张灿这次考中秀才,本就在两可之间。他原本想着,张灿这次就中了最后,即便是不中,待他之后乡试考中,张家也不能说出什么来。
只是那样的话,终究还是有些不美。
林婉亦心中欢喜。可惜她的欢喜大多还在欢喜兄长的时间和精力没有白花上,对于张灿……林婉见识过了自己父母的情形,见识过了莫大虎和柏氏曾经的相敬如宾,还有莫大虎的翻脸不认人,又有林安提早对她说了张家会求娶她的种种缘故,林婉明知女子多苦,对张灿,虽然看重,但却不曾重过自己。
三月初六,张家摆完了席,张灿的父亲就和张灿一起来了林家。
明着是感谢林安督促张灿读书,这才考得秀才,暗地里却是把家里给林家重新写的聘礼单子,装在盒子里递给林安,让林安看是否有所不足。若有不足,过两日让张灿再来,直接告诉张灿便是。
林安初时不明其意,待父子二人走了,林安打开盒子,看到里面的一份聘礼单子,还有聘礼单子压在下面的六千两的银票。
林安把银票看了看,又拿起聘礼单子看,见开头的就是聘金六千六百两银子,聘饼十担,便微微挑眉。
再往下看,海味、三牲、四京果、四色糖之类的倒是寻常。只是张家聘礼上给了百亩良田,铜钱十箱,上等绸缎一车,上等棉布一车,上等金、银、珍珠头面各四副,普通金银首饰各一小箱,余下还有古玩字画等等。
林安看完聘礼单子,就知晓张家的确是感谢他帮着张灿读书一事,更感谢张灿考中秀才,将张家门庭改换的事情。
张家会这么早把聘礼单子送了,还额外送了六千两银票过来,既是感谢林安,亦是防着林家根底浅薄,预备不出来像样的嫁妆。
林安倒也不觉这是张家多事,直接拿了聘礼单子往后院去,给林婉和林姝都看过,拒绝了林婉所说,让兄长和弟妹挑些东西留下来的话,就拿着聘礼单子思量又思量,写下一些物事名称,等第二日,便拿了给刘夫子和刘师娘看过。
林安是和猎户一起去的。
刘师娘看了张家的聘礼单子,登时满意了起来,待林安又问他林婉的嫁妆准备的如何,尤其是华阳县最看重女子嫁妆里的一张床,那床可打好了的时候,刘师娘才惊愕了起来。
“安哥儿还不知道?你妹子的床,阿止前几日就让人从江南送过来了?是一张拔步床,再没比这更好的了。”
☆、第56章被求婚的小秀才
林安只知道猎户这些日子虽然不曾远行,可是也借着那位将军二哥的名头,被南北行商的路子慢慢摸索了出来。
猎户自己没有去,却派了林一来回走着。那些商铺房契挂在林安名下,可是铺子却是挂在林一名下。
林安为此还把林一送了猎户,让林一做了猎户的奴仆。这样一来,林一的生死富贵都记在猎户身上,林一也能始终对猎户忠心。
而猎户因没有亲自出面布置商铺,倒也没有沾上“商人”名头。
林安原本眼瞧着猎户待在家里守着他不动,还稍稍担心了一下南北商铺的生意,结果猎户就闷闷地出言道:“这生意,不只是我一人的。”
林安一怔。
猎户便道:“太子和二哥皆帮了我,是以我分出了一半红利与二哥。”
至于那位太子……他把银子给了二哥,其实就是给了太子,太子倒也没什么不满意的。
况且,有了这么两个靠山,各地的官员也好,普通商人也好,都不敢与他们争利,倒也因此省了不少事。
林安这才不再问。
只是他不问是一回事,发现猎户悄没声息地给林婉准备了嫁妆又是另一回事了。
刘师娘话一出口,就知晓这两个未婚夫夫彼此间还没透过信儿,捂嘴笑了一会,又道:“阿止不但从南边运来了拔步床,还从南边买了咱们这边罕有的云缎、四色的软烟罗、石榴绫,还有北边的貂皮老参,都是阿止送来的。有了这些东西,再有张家给的聘礼,我这几个月给婉儿备下的东西,还有安哥儿准备的嫁妆银子,倒也足够了。”
说罢,刘师娘就把她已经备下了八/九分的嫁妆单子给林安拿了过来,又让家仆把那些玲珑轻便的,一一盛了上来。
这时候女子出嫁,如果是穷苦人家,那倒也罢了,只会给些床被衣裳和首饰银两做嫁妆,但凡家中有些钱财并且肯疼女儿妹子的,都会把自家姑娘一辈子要用的东西备好。
刘师娘也是从官家出来的,虽然运道不好,被后母嫁给了穷困的刘夫子,但就算如此,娘家也给她备齐了嫁妆。
她给林婉备下的嫁妆,就是按照她曾经见过的自己娘亲和自己的嫁妆单子备下的。
田地、铺子自有林安备下,家具方面,刘师娘给林婉千选万选,买的大都是酸枝木或黄花梨木的家具。大到罗汉床、美人榻、衣柜、多宝阁、太师椅、梳妆台等,小到各式匣子、杌凳、绣墩、小几等,刘师娘都已经买好了,放在自家院子后面。有了这些家具,再加上秦止送来的楠木海棠花围拔步床,家具方面,尽够林婉嫁到张家后,摆满三间正房了。
接着便是各式摆设。各式玉如意六柄,富贵牡丹的黄花梨镶瓷屏风一架,八扇的山水画屏风一架,大瓷掸瓶两对,白瓷茶具一套、紫砂茶具一套一套,花瓶、坛子、碗碟、杯盏、果盘各式的瓷器六套等等。
摆设之下,就是古董字画。这个没甚好说,毕竟林家根基浅成这样,刘家也没甚么名贵的古董字画,还是刘夫子从他从前的学生孝敬来的字画里,挑了两幅前朝名人的字画,刘师娘从自己的嫁妆体积里,挑了一只有些年头的笔架和扁壶,充作古董字画。
再之后是日常用的手炉、子孙桶等器物,还有女子出嫁后的脂粉、梳妆盒、各式发梳、手帕丝巾、药材香料,金、银、珍珠、白玉、青玉、珊瑚、翡翠首饰头面各八套,各式零散首饰四匣子,按照林婉身量做的四季衣裳各八套,还有各式的上中下等的绸缎布匹,统共能装上三抬。待算上张家送来的,使劲挤一挤,大约能装五抬。
又有猎户送来的皮毛,还有林安许的六千六百两的压箱银,林婉的嫁妆,很是能看了。
林安听了,却是奇怪道:“师娘可是在哄我?我先前只拿了两千两银子出来,后来虽然又补了一千两,可这才三千两,如何能置办的下这么多的东西?莫非是师娘和师父填补了大笔银子进去?”
猎户侧首看了林安一眼。
刘师娘哭笑不得,骂道:“我先前只当你当家了,知道柴米油盐了,可是现下听来,你那家里,可真的是你在当家?你可知道,咱们华阳县的最富裕的那一家,给儿子娶妻聘礼是多少银?嫁女儿又是多少银?”
林安:“……”他当然是不知的。
刘师娘叹道:“那一家娶妻,聘礼统共花了不到六千两,嫁女嫁妆也统共只有三千两,这还是算上了聘金和压箱银的。你给我那两千两银票时,还没算上压箱银以及你另买田地和铺子的钱,那三千两银子,可不是就能买下这般多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