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羞花掠影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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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练儿……”

    接连两次没听到自己想听到的,晏行舟面上隐隐有委屈之色,眼底也多了几分神伤。

    他如何不知道辛如练是故意的。

    这也怪不得她。

    谁让他当初几个身份来回骗她,把她蒙在鼓里,几次正面对上,他都使了小把戏把人骗过去。

    现在练儿什么都喊了,就是不叫他名字,是他活该。

    辛如练就这样看着他,装作不知道他要的名字是哪一个,想了想忽然开口。

    “文丛润。”

    第89章你没有别的话对我说?

    晏行舟顿住,看向辛如练的目光多了几分不曾有过的慌乱:“练儿在叫谁?”

    “你觉得我在叫谁?”辛如练很自然地把皮球踢了回去。

    晏行舟垂下眼帘。

    此情此景何其相似。

    从一线天出来后,在三十里外的悦来客栈。

    那个雨夜,他也曾问过她:“夫人觉得我是谁?”

    他不是不想告诉她,也不是不敢告诉她。

    他只是还没想好要怎么告诉她。

    不等晏行舟开口说话,辛如练便翻身下了床榻,去寻昨晚收起来的纸笔:“听说你书画双绝,画我已经见识过了,就是不知道有没有荣幸能见识见识你的书法。”

    大御明昭太子书画双绝,这是九州五国皆知的事。

    画她确实已经见过了,在悦来客栈就已经见过了。

    画技确实高超,看着那画她都以为自己是在照镜子。

    唯独这字……

    晏行舟心中隐隐知道她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提起这个,但也不拒绝,起身走向案几:“虚名而已,世人谬赞,练儿若是想看,那我便献丑了。”

    辛如练把灯挑亮,递了支狼毫给他,拿起墨条开始研墨。

    待墨准备好,辛如练做了个请的手势。

    “有劳练儿为我研墨。”晏行舟道了声多谢,提笔蘸墨。

    见窗外梅枝疏影,稍一思索,纸上便多了一首小词。

    写的是冬雪红梅,放到这个时候倒是十分应景。

    字句凝练,比拟贴切,字里行间仿佛能看到雪压梅枝,梅骨铮铮傲然生香之景。

    世人写梅多赞其风骨,可这首词却不以梅骨、梅香、梅傲为主,而是借风写梅,以雪比梅,取的是一个新字。

    单是一个新字,便已经盖过所有咏梅诗词,更何况这首词立意极佳,哪怕是不懂诗词的人也能看出这是一首好词。

    辛如练的注意力没放在诗词内容上,而是从头到尾扫了一遍一气呵成入木三分的字上。

    笔走龙蛇,刚劲有力,果然好字,不愧是书画双绝。

    可辛如练并没有看到自己想看到的。

    这字是好字,笔迹和上回他假借同仇行世苦行修度离开,留给她的那张纸条上的字是出自一个人。

    “换只手写。”辛如练视线落到晏行舟的左手上。

    她不是无理取闹。

    而是先前和他十指相扣时发现他的左手指腹上有茧子。

    很薄,不是天生就是薄的,而是被刻意打磨过的那种薄,若非如此贴近,若非万般注意,很难发现这一层茧子。

    起先她以为是他习武落下的,可是习武落下的茧子她也有,两相比较并不相同。

    相反,更像是长期握笔写字导致的。

    想到先前晏行舟还是宋砚清时,她曾对比过文丛润和他的笔迹,当时便留了个心眼。

    什么样的人会在左手留下茧子?什么样的人又会故意把左手上的茧子打薄抹除?

    这必然是要掩盖什么。

    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晏行舟握笔的手一顿,抬眸看向辛如练:“练儿……”

    没等他说完,便有小厮来报。

    因为段无痕的死,戎督军奉命请辛如练走一趟。

    这戎督军自然是戎炎。

    至于奉命,奉的是谁的命也显而易见。

    辛如练看了看天色,天才放亮。

    这么早就来,看来他那边是有所准备了。

    “练儿。”这次晏行舟倒是没了之前的心虚,听闻此事摇了摇头示意她别去。

    戎炎和辛如练不对付的事他也是知道的,更别说辛如练被褫夺军职后戎炎被谢景谙提拔重用。

    戎炎摆明是谢景谙的人。

    他不能让辛如练独自涉险。

    辛如练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无事。”

    谢景谙要是对她下手,当日段无痕把她诓到营帐里就动手了。

    至于戎炎,她虽然和他不是一路人,但也清楚他这个人的性子,他先前既然能放她离开,事后自然不会揪着不放。

    “我去去就回。”辛如练道,简单收拾了一下,拿上段无痕的剑便出去了。

    自从段无痕死后,她便把这把剑随身带着了。

    和杀死文丛润那次不同。

    虽然都是一剑穿心,但文丛润死后,她再也没有碰过那柄陪了她十几年的贴身短剑。

    当初提着短剑上花轿,抱着令牌入宋府,她把短剑拿给小厮,让小厮把它递交给宋砚清看。

    事后宋砚清,也就是晏行舟把短剑又还给了她,就像她中毒醒来后,把藏剑簪交还给她一样。

    只是她再也没碰过那柄短剑。

    默默把它埋在东郊小院的梅树底下,再不让它现世,如同把文丛润的遗骨埋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