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的轻描淡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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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水就是在清水河另一边那片杨树林与落落认识的。

    当时农场到处都是树林,但是这片杨树林里面的草长得最茂盛。三水当然知道其中原因,清水河就从旁边绕着流过,把树林围在中间。三水只在这片树林中放他家的羊。

    学校一放假,三水就赶着羊群过了那座用木头做成的小桥。靠在树上读起自己平时给纸厂打零工赚钱买的那本死于青春。在三水看来,陆小祥就是一个纯粹的青年,他多希望也有人不顾一切从远方来找他。他一边看书一边等人。

    她叫落落,生在农场总场里的一个富贵人家。在农场,总场和分场的区别就像城市与农村。但是落落从小就很向往乡村的生活,经常利用外出写生的机会在乡间野上一待就是一整天。

    以前她来这片树林写生,总能看见一个放羊的男孩子,看上去和自己年龄相仿,麦色皮肤,一身粗布白褂,乡村气息浓厚,很阳光的样子。之后,他们便认识了。落落问:“这里都有什么好玩的呀?”

    “多着呢!”

    三水随手扯了一片树叶,横放在嘴边。

    “这曲子我知道。”

    “哦?”三水惊讶眼前这位政府大院里的姑娘也知道他们农村的民谣。

    “能教我怎么吹吗?我用我的画作交换。”

    三水看了她一眼“世界上不是什么东西都要交换才能得到。”

    “比如呢?”

    “来,我教你。”

    告别的时候,落落还是送了一幅自己的画给三水。落落说她喜欢听画笔在纸上留下的沙沙声,一幅画不就是一段音乐吗?浓墨重彩是激情的释放,轻描淡写是力量的蓄积。

    三水对于这个观点还是认同的。落落再次来杨树林写生的时候,三水让她把自己和羊群画进去。三水说想做她“音乐”的一部分。

    落落约好今天在杨树林把上完颜色的画给三水。

    三水现在似乎没有心情看书了,急切和不安正一点点占据他向来冷静的思想。落落说好今天来的。三水望着西天的落阳,火烧云已经弥漫了整个天空。树叶不停地被晚风吹的沙沙做响,就像一段音乐。这时三水觉得羊群的叫声吵得他越来越焦躁。

    后来,三水从学校的美术班打听到消息,说美术老师带着自己的得意门生去省城参加比赛去了。三水想,当然有落落。

    那会不会有自己呢?三水还是微微一笑。

    现在三水依然只在杨树林放羊,并且一边用树叶吹着民谣。每次都要等到火烧云漫于天际,才肯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