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的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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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十年前的冬,我被抽调到一个工作组,来到草原上一个知青点儿,完成一个政治宣讲任务。从城里来到旗里(县级行政区),当地又选派了两个年轻的女青年加入我们的工作组。她们是旗里乌兰牧骑(文艺团体)的演员,长得非常漂亮,却也非常年轻,后来才知道,她们也刚刚参加工作,不过十八、九岁而已。

    一个简短的会议过后,决定我们四个年轻人下到基层去,年纪大一些的留在旗所在地。第二天,我们便搭乘长途客车,冒着严寒,去近百公里的工作点儿。

    陈旧而已经老化的汽车,行驶在白雪皑皑的草原上,寒风透过不严实的车窗,吹得我们脸上生痛,虽然我们已经穿了很厚的棉衣,可似乎根本抵挡不住车内的寒冷。摇晃中,企盼中,渐渐寒意袭的我们浑身发冷,大家默不作声的坚持着,希望早些到达目的地。忽然,我看见最小的l嫩白的脸冻得通红的,已经流出了眼泪。我知道她有些受不了了,可是看着窗外漫无边际的雪原,根本看不到人家,停下来是不可能的。我凑过去悄悄问她那里冷,她流着泪,指了指脚,我看她穿的是一双矮腰的棉靴,好在我身穿一件军用皮大衣,于是我挤过去,坐在她旁边,示意她把脚伸进我皮大衣下面,开始她涨红了脸,摇了摇头,我没容她说什么,将她的脚拉进我的皮大衣下面。

    过了两个小时,我们终于到达了几十户人家的公社所在地,跑进了为我们安排的住宿处。屋子的铁炉子里烧着干牛粪,已经把炉子烧红了。我们在两个屋子,我放下行李,到这屋一看,她已经在痛哭了。她的另一个伙伴在安慰她,可鞋还没有脱下来,我过去帮她脱掉鞋,她才渐渐止住了哭声。

    晚上,公社的人为我们煮了一锅香喷喷的羊肉,还备了一点酒(那时的酒是要靠限量供应的),我们这才有了一些安静和欢乐。因为没有电,烛光下,大家开始有了说笑,年轻的我们,才有机会互相熟悉起来,不知是感激我的帮助抑或我是我们几个中稍微大一些关系l自然的坐在我的旁边,已经缓过来的脸在烛光下,显得十分美丽。本来不会喝酒的我们,在公社的领导劝说下,勉强喝了几杯,便头晕目眩起来。不一会儿,在肉香酒气中,不知是谁开始放声歌唱,草原的习俗就是在酒桌上放歌,人人都会唱,而且非常好听。当时虽然没有什么更多的歌曲可唱,可是,草原的长调是人们千百年来传唱的曲调,十分悠扬,只是在曲中加上自己想要表达的词语而已。我们年轻的心早已忘却了白日的寒冷和不快,融入了这热烈的气氛中。

    忽然,一曲圆润深情的歌声在我耳边响起,是l站起来给大家唱歌,这几乎是我当时听到的最好听,最悠扬的歌声,她充满激情,带着几分腼腆,令全桌的人侧耳倾听,闭目忘情,而我的脑海里则似乎展现了青绿色的一望无际的草原美景,湛蓝广阔的天空,悠然自得的牛羊,海一般的鲜花。令人陶醉的歌声里,看到她明亮的眼睛闪出晶莹的泪花,两只娇嫩的手握在胸前,成为我一生脑海里最难忘的记忆!

    从此我再也难以离开这片草原,也在也难忘这个漫长热烈,充满激情的冬夜!直至今天!

    而离别已经几十年的她,如今又在哪里?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