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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药师抱着他的小续弦从凌霄楼出来后一路往西, 脚下带着风, 如他所说的:“我们回家。”途中却受到了点骚扰,低头瞧见梁子君正扯着他胸前的衣衫擦拭嘴角的血,擦完了抬头冲着他甜甜的一笑。
“没带帕子?”
“带了, 没有你的衣衫香。”
“什么味道?”
“有点咸,主要是有些苦。”
说的不是黄药师的衣衫, 而是原本在梁子君的嘴角,如今却在黄药师的衣衫上的“血”。
话说闲适王爷赵砚向来以为自己是风流倜傥, 多少女子拜在他的金缕靴下, 神魂颠倒,可这一个多月来,他手段使尽, 对于黄蓉却是久攻不下, 甚是懊恼不解。
他问他的岳丈大人:“您家大小姐到底喜欢什么?”
岳丈大人一脸的厌恶,说道:“憨子。”
他问未来的岳母大人:“您家大小姐到底喜欢什么?”
未来岳母大人面色惆怅, 说道:“郭靖。”
结论是, 黄大小姐就是喜欢憨子郭靖,这个人不出局,一切免谈。原本他还指望朝夕相处,潜移默化,完全找错了门。
于是黄药师和梁子君都没能忽略掉郭靖走进凌霄楼大门时, 赵砚眼中一闪而过的精光,有杀气。但是他们两个谁也没想到赵砚胆子那么大,先是亮了身份把自己抬的跟天一样, 然后整个人便往郭靖的掌上撞。
柯镇恶骂街的那会子,赵砚袖子下的拳头在发抖,小部分是被气的,大部分是因为太兴奋了,这对于他简直是天赐良机,所以他毫不犹豫的就冲过去了,他知道哪怕黄蓉不喜欢他,可是相处了这样久,已然习惯了在桌子上摆他一双碗筷,她又是纯真善良的小妮子心性,他的“血”绝不会白流。
黄药师看着赵砚甩动的袖子如荆柯刺秦一般去给人刺,想到这人第一次见到自己的时候,差点掉了脑袋还在逗他的乌鸦和猫,他根本不懂什么是江湖。而就在黄药师踌躇着是该现在就帮他的棋友一把,还是等他快死了再伸出援手时,梁子君飞身而起,之前被全真七子刺破的袖子在黄药师的眼里竟只留下了些残影。
而下一刻,梁子君那粉色的薄唇边血流如丝,一双明眸虚弱的看着他。这都是假的,可就那一下子黄药师的心象是被针扎了一下,生疼!
姓郭的和姓赵的,没一个好东西。
梁子君觉得赵砚是个天才,他竟然能在那么少而急的时间里把包药塞到自己的手里,她简直想收他为徒。
“我们去看戏好不好?”
……
“药师,我们从来没有一起看过戏。”
然后梁子君看着凌晨的嘉兴翻了个跟斗,前方又变成了热闹非凡的凌霄楼。她幻想着自己坐在一辆限量版的名牌跑车里,刚玩了一次漂移,很刺激。
“高兴?”
“高兴!”
凌霄楼只有两层,但是他却比三层的醉仙楼只矮上那么一点点,原因之一是他的层高比较大,但这不是唯一的原因,另一个是很少有人发现的,那就是这凌霄楼的内高比外高少了约六尺,在里面是看不出来的,在外面也看不出来,你就是跳到梁上也还是看不出来,除非你找到进入夹层的机关。
这对于一般人来说太难了,大多数人在顶上站都站不稳,不要说找机关。所以黄药师抱着梁子君进去的时候把全神贯注关注着下面情况的小八惊的不轻。
梁子君笑呵呵的对着他挥挥手,小声说:“你是小三,小六还是小八?”
小八在心理安慰自己,不算很丢人,一个黄药师就够他们所有人喝上一壶的了,何况还有一个梁子君。全真七子都栽了,他一个无名暗卫算什么,反正以后都是主子。只是他多年来一日也难得说上一句话,想热情一点,面部也是僵硬,话语依旧冰冷,说道:“小八。”
“哦!”梁子君点点头,而后又问:“你是喜欢楚留香还是陆小凤?”
小八宁愿她问一些,你几岁学武,几岁出师,师承何人这样的常规问话,可他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确是梁子君最忠实的听众,一天都没落下过,见到她在面前与自己说话,他很激动。可是他的声音还是那么的冰冷:“西门吹雪。”
梁子君还想说什么,黄药师转了个身,把她的头别到了另一边。
一个自己和自己呆了许多年,神经长期处于紧张的人,与一对男女呆在一起,相距不到两丈,他很难正常工作。
黄药师和梁子君都是非常好的观众,他们从头到尾没有说过一句话,只是通过夹缝看着下面赵砚那比任何戏子都要专业的即兴表演,一直到郭靖走出凌霄楼,完美落幕,黄药师听到梁子君均匀的呼吸声,她睡着了。而也是在这个时候,黄药师才注意到那么一丝丝的酒味,看来他与欧阳峰相斗的时候她也没闲着,只是小七的茶稍微的帮她压了些酒,
小八看着黄药师抱着梁子君站起来,将她仰着的头放到他的胳膊上,然后轻轻一纵,消失在小八的视线里。
黄药师将梁子君抱回西厢房,脱了鞋子和外衫,放到床上,盖上被子,却在还没起身的时候被一双突如其来的胳膊勾着往下一拉,他撑着床以保持平衡,而这时两片湿润的唇印在了他的脖子上,慢慢的吸,细细的吮,或许是因为那层薄薄的皮肤之下便是气管,从那里过的所有气体都被吸进了那双唇里,黄药师有些窒息。
梁子君在放过那可怜的脖子后睁开的眼睛有些迷离,她看着那红了的一小块肌肤,扬起嘴角笑了,说道:“我的记号!”
黄药师知道酒劲上来,她醉了。她说:“药师,你为甚么不吻我?”
“吻?”
“就是亲嘴,你如果亲的不好,我便不嫁给你了。”
“如今才说这个,迟了。”
黄药师为人高傲而有距离感,而他的吻和他的为人却很不一样,他的舌热得象火,却不是那种焰高十丈,五里内皆为焦土的火,而是熬粥的小火,慢慢的,温温的,不知不觉间米已非米,水已非水,迷失后,便是一锅滚粥。
梁子君有种掉入了深渊的错觉,再睁开眼的时候,看着眼前的人,用了好半晌来分辨这会子是几月几日,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喝得有点多了。
而在黄药师看来,这女子已经醉得有些神志不清了。
“你去过妓院?”
“……你怎么知道?”
“没有未嫁的女子会这样亲人。”
“我方才什么都没有做!!!”
“我说这个。”
梁子君看着黄药师指着他脖子上那一块不小的红印子,已经中秋了,说是蚊子咬的也无人信,何况多大的蚊子能咬成这样?
肇事者假装不好意思的把头别到一边埋到枕头里,然后……哧哧的笑。
黄药师把肇事者的下巴扳回来,问:“你去那里做什么?”
肇事者答的理所当然,天经地义:“偷东西。”
“偷什么?”
“花魁的手镯。”
“很贵重?”
“大概值五十两。”
“五十两值得让你动手?”
“叶轻让我去的。”
黄药师想着,这个人最好不要再出现了,万一自己失手打残了总是不好。
“药师。”
“嗯。”
“你去过妓院么?”
“去过。”
“然后喝了杯酒就走了?”
……
“妓院的姑娘怎会这般亲人,你定是没尝过才这般说。”
……
“你觉不觉得,做人太清高很辛苦,尤其是做男人!”
……
虽然黄药师觉得有些想法不太适合自己,但是刚才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有很认真是想过怎么样说能让自己的小续弦相信“他虽然去了那里,却潇洒的不到一刻钟便离开了,哪怕那时候他正青春年少。”
可是这会子……这会子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一曲碧海潮生都无法完全的排解他心里的郁结,他需要创作些新的曲目才成。
梁子君睡着了,在她的鼻子上方三寸处是黄药师的鼻子时,她的呼吸很轻,脸颊上泛着红晕,唇微微的张着,气息缠绕着黄药师的嗅觉。
黄药师将搭在他腰上的那双手放到床上,坐起来,然后将被子盖好,起身,离开,从外面把门关上的时候他又想到方才那句“你觉不觉得,做人太清高很辛苦,尤其是做男人!”
他承认自己清高,但这次不算,他只是没必要和一只秋后的蚂蚱较劲。可他还是有些失落,总是半夜从外面帮自己心里的那个女子关上门,对身体无益。
早上黄药师起的略晚了一些,待他挑了件领子高到堪堪可以遮住脖子上那块红印的长衫穿上,走到饭厅的时候,梁子君已经坐在那里,一身儒裙,指着桌子上的碗说:“我买了些豆浆和饼。”
黄药师坐到椅子上喝了口豆浆,问道:“怎么不穿你的长衫了?”
梁子君说道:“昨晚那赵砚连你我成亲都说了出来,还穿那长衫给谁看。”
黄药师道:“本也没蒙住多少人。”
梁子君笑道:“可不正如是说么?!”又道:“黄岛主,今日这身衣衫好,特别是这领子,好看得很。”
黄药师撕下小半块饼,目光淡淡的扫过自己的小续弦,平静的说:“你迟早会吃到苦头的。”
梁子君看见那小半块饼被塞进黄药师的嘴里,这样的吃法实在是有些有辱斯文,可他还是吃下去了。
当然,他一定会吃下去,难道谁以为吃到嘴里的东西会吐出来,而且怎么嚼那是他的事,谁也管不着。
“呃……其实对于男子,清高是亮节!大好!”
“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