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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上街，想给自己买套新衣服。
很累。像一条在水里穿行的鱼，总是靠不了岸。其实内心又是那样清楚，离岸越近，就越容易窒息。在人群中，我可以看见自己。和低低飞过的声音。
现在。已经不可以张扬了。该过年了，该有一套新衣服。该有一个地方可以将自己的心放下。该回家睡一睡。
我把要写的稿子弄好。点上一支烟，不知该去哪儿。惟一能做的就是计划中为自己买新衣。
这个冬天真的很冷。穿行在风中，你会突地感觉出空洞的缺口，把一张无色的脸印上每一张呵气成冰的玻璃上。安妮说过，某种血质或格调是天生的，构成一个人的底色，冥冥中所做的一切都在丰富着这底色。底色有时很笨，笨得让你灰心，但你知道它的价值。
空洞是我的血质？低低地飞又是我的格调？不知道。我只是没法不让自己的心一寸一寸地灰下去。在所有人忙碌我空闲之际。
我最怕自己的平静。所以我喜欢不停地走，不停地忙碌。类似于很认真地活着。现在呼吸仍在，身边静得只剩呼吸。
我从没看过安妮宝贝的作品。关于安妮所说的血质与格调还是一个小女孩告诉我的。她说，安妮说的最多的词就是空洞、绝望、穿行、告别。
安妮喜欢听什么音乐，喜欢喝什么咖啡或酒。我全不知道，与我无关。
可小女孩说，十年前的你就是安妮的模样。
那么十年后呢？
我给自己设计了一次唯美的死亡。
先要为自己现在的生命绝色配上一诗首。诗我都想好了。就用十九岁那年写过的诗中的一句：我想看看天边的一片云/不知什么时候身后却落了一场雨。
头疼是难免的，要不露生色的。不要以前一犯起病来就扯头发，在床上打滚这样没出息的姿态。疼在头里，我要如坚石一样坐在在空旷的野外，风拉着风，雨牵着雨，各自就位。身边要有一个画夹，不落俗脱地张扬着生命全部颜色的画彩，可以错落，可以整齐划一地，摊放。我只选一种白色，丝织的衫，瓷器的胳膊，微起的唇，泻落的发，忧伤的找不到方向的眼睛全都可以用这一种色深入浅出。
在画夹前，我在构思，在沉思，在沉痛你的模样，我总是只能完成一半，一半却是我的全部。我固执地扬手，定格，让旷世的风雨，把我雕塑，在我的心落地成石之前，最后为你唱首歌。
我在这里，你在哪里？
天边的云，身后的雨。一样的不着边际。只有空旷。只有绝望。却构成了人的一生。
看到真相的痛。真的好痛。
所以只好告别。以一次死亡的唯美设计成就完美。
“我不知道你什么样，但我想，一个身上既有烟火气息，又有诗的芬芳的人，该是我喜欢的人。这就够了。”
外面开始有人放爆竹，很喜庆的声音。我想起一个比我大许多的女人说过的这句话。
在网上。
关于网络，关于聊天，我不是很感兴趣。聊天对我来说有些奢侈。我不知说什么，你也不必说什么。
“烟火”很慰贴我的心。那是我的底色。却突然被一个不相识的人，一语中的。我惊讶。那个只看了我的几篇颓败小说就决意要嫁我的小女孩甚至也说过：你是个让人心疼的男人。你这样的男人没人会嫁你。然后还说，再也不会看你的小说了，看着喘不过气来。可她还是那样不可理喻那样霸道地说，她就是我的克星。她说她会好好疼我。一个比我小近十岁的小女孩的话。我当然不会当真。但心却是暖暖的。我用了好大的劲劝她，一切都会过去的。电话里她的眼泪铺天盖地，我想，那个眼泪只属于一季的。
烟火？烟火。
我是个疯狂到底的人。包括我对人生的态度。对文字的态度。对爱的态度。我总在突奔，没有告别，却在一个方向一个方向地往前走。
“先看看我给你写信的时间。子夜，我像一束花，为你的梦境悄悄开放。
在你做梦的时候，有人思念你，你不觉得温馨吗？那句歌词不由得浮上心头：花，静静地开放，在我忽然想你的夜里——”
外面有烟花在空中舞。忽然就想起说我是烟火男人的她。
我希望我有烟花一样的人生，短暂但美丽过。
也喜欢烟花过后的灰，透着暖暖的冷。像在诉说着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说。有很多想法是说不清的。
比如爱情。
我点上一支烟，想像如水般飘缈的爱情。我可以让自己如此的平静。择水而居，悠闲自得。可只有我的内心知道，有些忧伤如烟在水上，近看是愁，远看是愁。
想像爱情，想像恐惧。开始觉得自己的爱在一点一点地老去。空洞。无着落的荒凉，真的很荒凉，让人生生的疼。有时就想，不如自己是个无情的人。
给人生与伴侣的琴发email，写自己的无助，可我知道也许她的无助比我还多。发过就想，为什么没有后退键，收回自己的信。知音的默然打电话拜年，不忘催年后的爱情稿子。我说好好好，可心里却在想，我的爱情在哪里。
烟花过后真的是凄凉吗？我不相信。有过那么一刻也好，总比这样无望地张望与等待要好上百倍。
想起一个安静的女人。其实她一直在我心中，只是不想提起，只愿在心中珍藏。她的安静是一种药，治疗失落。她最初曾告诉我，她是一个慢火女人。心里就觉得好笑。因为我是个烟火男人，时时在燃烧自己。
她从不说一个爱字，我却知道她内心有着怎样深深的爱，如掩藏于地下的煤，再深的埋藏，都无法阻止它的燃烧。所以她快乐，也痛苦。快乐，是因为她终于遇到了爱情；痛苦，是因为不得已。
人生有很多不得已。心里浮躁的时候，我会格外想起她。她让我觉得温暖。是的，温暖。
就像烟花，明知自己的绽放是一种注定的结局，却要固执地把过程上演。也许就是因为她燃烧的那一刻，曾经温暖过自己的心。她不在乎别人认为烟花灰里有一个怎样凄美的世界。
为了爱情，我设计过完美的死亡。我在电脑旁笑了笑。过年的新衣服也不想买了。
我只想要一个烟花爆竹。
只是没人陪我去看烟花。
更没人看得到，一个烟火男人的烟花灰，是有温度的。
预约的温度。
每天每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