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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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我的桌面上,是一大丛金黄的郁金香。从我的角度看过去,就好像我是一只真正的蜜蜂,躲在一片宽大的叶子下,偷偷露出眼睛来,仰望璀璨的天空。

    阳光照射在微微张开的花瓣上,仿佛是它明朗的充满爱怜的吻。天空宛若是一整块蓝莹莹的玻璃,在太阳灼热的注视下现出一些透明的光泽。那些娇嫩的花朵,看起来像古代的纸灯,只要一点点热气,就要离枝飞升而去。

    我想象夜色降临,萤火在花间飞舞,倘若真的点起这样的灯来,朦胧之中,是辉映怎样的心情?

    “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不见去年人,泪湿春衫袖”?元夜的热闹与惆怅怕是大不相同的了“七夕”刚过,或许还有点眉目。

    河汉之间,卧看迢迢的牵牛和皎皎的织女,轻罗小扇扑不去的,是寂寥的心情。藤萝架下,是否细细地听过重逢的低语?树下房前,是否密密地寻过喜鹊的踪迹?

    据说牛郎星和织女星之间隔着16。4光年的距离,这个距离,比生生世世还要遥远。生离就是死别,在神话里生生别离,在实际里永远不能相遇。

    但是当然,还有“七夕”身体不能到达的想象可以到达,实际不能到达的传说可以到达。或许,人们的善意,也可以去到比生生世世还更遥远。

    记得从前看聪明的一休,在他们那里“七夕”的时候有将思念和祝福系在树枝上,随水流下的风俗。一休寄托了对妈妈的思念,那种想见不能见的哀伤,在银河里静静流淌。或许,我们也可以设想,自己的思念和哀伤,就此流了去了,找到寄托,而不必再盘踞在心里侵蚀着快乐。

    农历七月,除了“七夕”还有一个别的意义。

    如果灵魂归处,是要渡那一条忘川的,那探亲一说,多半不可信了。鬼已经忘记,不能忘记的是生人,在路边上,在墓碑前,犹自痴痴化那冥府的钱币和吃食,声声地唤着前人来取。

    “鬼节”的善良,在于超渡无处可去的孤魂野鬼。在许多地方,都有放河灯的风俗。据说每一盏闪烁的灯火下,都将有一只漂泊无依的亡灵攀附,就此流向鬼门流向来世流向灵魂安附的所在。大概没有一个人,会跟住那些灯去追索究竟流向何方的吧?水脉相通,不如相信,那些载着鬼的希望人的慈悲的灯,是流到想去的地方去了。只是,我想知道,那点滴的温暖如豆的光亮是否照得到鬼魂的笑容?

    天气变了“七夕”之际,雨也洒了几滴下来。也许,是聚时的眼泪?热还是一样的热,秋天却眼看着要来了。

    “天凉好个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