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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安这一梦又深沉又离奇,只到第二天傍晚才悠悠醒来。
一禅师傅安静地坐在不远处的桌边喝茶,看到他醒来,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来。
“师傅,我睡了多久?我们准备回去了吗?”说着他急忙起身。
然而他发现自己只穿着单薄的里衣,他的衣袍不见了。床边的矮几上,搁着暂新的锦袍华服,特别是一套大红色绣着锦鲤翻浪的长袍,做工精细,精美非常。
他不解地看向师傅。
谁知师傅淡定地说:“静安,后日就是你和秦小姐的定亲宴了,以后你得注意身份形象,粗衣布衫别再穿了。”
“什么?谁定亲?”静安一头雾水。
“你和秦小姐,你亲自应下的啊。”
“不可能,师傅,我是要入佛门的。我们回静云寺,现在就走。”说着,他拿了一件颜色暗淡的衣衫往身上套。
“静安,这事已经定下了,做丞相府的女婿没什么不好。”
“师傅,我反正得走了。你觉得相府的女婿你好你去做。”静安真的很气恼,师傅这是要把他卖了。
“你个混小子,师傅出家多年,六十好几了,如何做得了丞相府的女婿?”
“那你也不能逼我,师傅,你不走我可走了。”说着就往外跑。
丞相府的丫鬟仆妇正在布置府邸,红绸锦缎正往屋檐上挂,一盆盆开得正艳的奇花异草正往门廊下摆。静安奔走了好几个院子,处处都是一派喜庆气象,丞相府太大了,他就像只无头苍蝇,找不到出府的方向,不知丞相府的门往哪开。
正急得团团转,对面院里走出来一群人。
秦紫瑜看到静安在她园子前转圈圈,心中欢喜又羞涩,这就是她以后的夫君啊,定是想念她来看她的。她欢快地走过去。
“静安公子,你是来找我的吗?”
静安抬头一看是她,沉着一张脸说:“秦小姐,请问你家大门在哪?”
“嗯?你要出去?”
“对,我要回静云寺了,我与小姐之间只是一场误会,请小姐另寻如意郎君。”
仿佛一盆冷水沷下,秦紫瑜的欢喜瞬间就被浇灭,脸色也阴沉下来。
“回静云寺干什么?是丞相府不好,还是我不好?”
“丞相府和秦小姐都好,只是不适合我,还请你高抬贵手,不要强人所难。”
“强人所难?你以为丞相府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秦紫瑜的自尊心受到了伤害,她也维持不住大家闺秀的礼仪了。
“那你想怎么样?”
“怎么样?当然是和你结成夫妻,双宿双飞了!”秦紫瑜也不再矜持了,说得掷地有声。
“不行!”静安气恼,这个女人真是……不讲道理。
“不行也得行。”秦紫瑜瞪着一双大眼睛,气得柳眉倒竖,吩咐护院:“把他给我绑起来,别让他跑了。”
“你!别太过分,否则别怪我不客气!”看着围过来的护院,静安怒道。他从小勤奋刻苦,功夫是不错的,这几个护院他没放在眼里,可是秦紫瑜嚣张蛮横的气焰,让他烦燥。
护院来捉他,他也只是左躲右闪,他从小修身养性,心思仁慈,也不想出手伤人。可护院领了命,也不肯轻易放弃,他被追缠的没办法,干脆翻身跳墙而逃。
双脚刚刚落地,一禅师傅就站在他面前。悠悠地对他说:“静安,你真的不愿跟秦小姐结亲?”
“弟子小愿!”回答得干脆利落。
“你可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弟子要出家。”
“好,这可是你自己决定的。将来可别怪为师我不帮你。”
“是我自己的决定,跟师傅没有关系。”静安心思笃定,这有什么好怪师傅的,不愿就是不愿。
一禅师傅叹了口气,“那我们就走吧。”
等秦紫瑜带人追出来,哪还有他的影子。秦紫瑜气得跺脚:“好你个静安,我咒你打一辈子光棍!”
静云寺坐落在偏僻的青云群山的深处,离京城颇远,山路崎岖陡峭,平时并无闲人来此上香拜佛,因此甚是清静。这里空气异常清新,风景秀丽独特,沿路各种奇花异草散发着幽香,树木粗壮挺拔,鸟儿的啼叫清脆婉转,夕阳霞光映照着宁静的庙宇,晚钟敲响,清脆的钟声悠远的回响在山间……
寺庙修缮的并不精巧华丽,一种岁月沉淀的质朴之感,面目庄严慈悲的佛祖塑像立在大殿之上,让人心生敬畏。
静安跪坐佛前,诵着经文。这几天,他虽像从前一样,勤奋刻苦,吃斋念佛,可总感觉无法静下心来。想来是因为这几日睡得不好,总是做些奇怪的梦,扰了他的清静,他只能多念几遍清心咒。他也天天去求师傅给他剃度,师傅总是说时机未到。本来说好带他历练回来就给他剃度的,因为他从丞相府逃跑,师傅也就一直拖着,不知何时才能如愿。
秦紫瑜更是气得不轻,定亲宴成了一个笑话。那些本就看她不顺眼的人,借机狠狠挖苦嘲讽。
“哎,你们听说了吗,丞相府的小姐嫁不出去,抓了个和尚非要跟人家定亲,结果和尚跑了……”
“哈哈,定亲宴我还去了呢,秦小姐眼睛都哭肿了,没人要真可怜呀!”
“你可怜她,不如娶了去!”
“呸,谁要娶她这样的母夜叉,怕命太长吗?”
……
想要逛逛街散散心的秦紫瑜听到这样的议论,气得捡起脚边的一块板砖就扔了过去,一群人四散而逃。边跑边喊:“快跑啊,相府小姐要杀人了!”
“相府小姐发疯了!”
“相府小姐嫁不出去,要杀人泄愤啊!”
……
“静安,等我找到你,非剥了你的皮!”秦紫瑜忿忿地回府。
郑氏看到女儿闷闷不乐,知道她是为定亲的事气闷。真是被一禅大师说中了,女儿姻缘难寻,坎坷不顺。她安慰女儿:“我女儿这样好,迟早有人会看到,将捧在手心里呵护,一个静安你不必放在心上。”
“娘,我没事。”娘那哪里知道她夜夜受着梦境困扰,日日忧思难忘,可怜相见不相识,徒留幽梦断人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