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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中有十八人,每人脸上都是倦色。连日赶路,路又不好走,而且箱子沉重,沿途又凶险四伏,怎能不令人疲倦万分呢?
青衫十八剑。
青衫第十五剑李天定挥剑削去前面的一片茅草,向李夭行道:“老大,我们就要走出这座森林了,怎么还不见师父来会合呢?”
李天行一脸沉重,道:“也许师父和萧日山碰上了。”
李天定挥剑又向前面的茅草劈去。
蓦地前面的茅草一分,一个人影登时露了出来,反手钳住李天定的剑,右掌已击在李天定的胸膛上。
大变骤来,纵在旁的李天行,也欲救不及。
李天定中掌后飞掠半空,撞在一棵大树上,再由树干滑落,已没了声息。
李天定一招便死于对方的手中。
青衫十七剑登时悲愤欲狂,摆好阵势迎击来人。
李天行一见来人,便吃了一惊,脸色惨变。
那人哈哈大笑。
长短双刀毕竟是料错了一点。
截住“乌衣赤发”仇三及“追魂手”叶邪的,不是“风云镖局”里的金子牙与孙仲芳,而是华山三老之二“千臂叟”区修竹及“铁掌叟”崔厉阳。
崔厉阳第一眼便瞥见了叶邪。
叶邢处身于林间。
崔厉阳发出一声暴喝,也不通知区修竹,便飞身击去!
只是掌还未到,蓦地树上跃下一人,一掌向“铁掌叟”压下!
树上早有人埋伏。
崔厉阳收掌反击向上,与仇三对了一掌。
崔厉阳的武功自然比仇三高得多。
只是可惜崔厉阳身在半空,难以发力,而且对方是猝击。
崔厉阳与仇三对了一掌,被震倒地。
叶邪发出的一拳,正正击在崔厉阳胸膛上。
崔厉阳一连退了四步,哇地吐了一口血。
仇三的第二掌,又再度盖了下来。
只是这时区修竹已到了。
区修竹一到,青竹杖疾地刺向仇三的掌心,仇三收掌,抓住杖尖,往身前就拉,想把区修竹拉了过去,补上一掌。
只是这一拉,没有拉动区修竹,而是区修竹用力一抽,倒把仇三扯前了几步。
仇三一见不妙,立弃竹杖。
区修竹冷哼一声,一连刺出七杖。
仇三躲过七杖,呼吸已开始急促。
这时叶邪己向区修竹劈出十三掌,区修竹逼得反身招架。
区修竹架开十三掌,冷声道:“萧日山在哪里?”
仇三哈哈大笑道:“咱掌门早已截上了青衫十八剑了。”
区修竹大吃一惊:他们毕竟拦不住萧日山,如此一来。青衫十八剑岂不是陷于绝境!?
这时只听崔厉阳豪笑道:“二哥,你去应接师侄们吧,这里让我行了。”
区修竹刺出三杖,略一迟疑,只见崔厉阳铁掌如风,已劈出三掌,大声道“二哥,别扭心我的伤势,收拾这般兔意子还可以,你是知道我在哪里倒下便要在那儿爬起来的人。”
区修竹收杖毅然道:“好,你保重。”
人便如箭般射了出去。
区修竹心急如焚,青衫十八剑对雪山第一高手神鹰萧臼山,只怕凶多吉少了。
区修竹恨不得马上赶去。
李天行大喝一声:“上。”
一时剑影如虹,十六柄剑刺向萧日山。
雪山神鹰如鹰掠起,十七剑相碰。
萧日山竟立于十七柄剑尖上。
李天行再次大喝:“杀。”
十七柄剑齐向萧日山双足撩去。
只见眼前一花,萧日山身形却落在青衫第十剑李夭力身后“砰”地一掌,把李天力击毙。
在这么多人中,李天心反应最快,一个回身,剑己刺中萧日山。
李天心心中一喜,只是萧日山仍满面笑容,李天心用力一拔,剑竟陷入萧日山胸中,拔不出来,萧日山不但毫无痛苦,连血也没溅出。
萧日山扬手一掌,李天心终于能把剑拔出,但却连人带剑,撞上了一棵大树,登时毙命。
李天心是青衫十八剑中的老三,在众人中他是极受师兄师弟所爱戴的,他这一死,众人怒急攻心,刹时间四剑已攻向萧日山要害。
萧日山怪笑连连,衣袖横飞,砸开四剑,同时间一前一后又有两剑攻至,萧日山笑声一歇,身形犹如游鱼般逸了出去。
萧日山的退处,正是那名第十三剑大胖子李天俗,见有机可乘,当下一剑送出。
萧日山对这一剑也意想不到,怒叱一声,右手衣袖向脸一遮,左手衣袖横扫而出。
“嘶!”萧日山的右袖整个被李夭佑切下,只是李天佑的脸门,也被萧日山一袖打个稀烂。
而在这时,另一柄剑己刺向萧日山的后心。
萧日山陡地向前扑去,那一剑自然落了空。萧日山是向两名剑手扑去的,那两名剑手一见萧日山如大鹰般击到、忙举剑相迎,只是萧日山人未到:双掌已推出,掌凤厉击而至,那两名剑手根本睁不开眼来,只得胡里胡涂把剑向前扎上。
萧日山掌风一止,攫住两剑,左右双脚连环踢出,这两名剑手登时一命呜呼。萧日山取得剑后,而另一名剑手已到身后,尚未出剑,萧日山已同手发剑,那剑手也当时中剑身亡。
萧日山一剑得手后,哈哈大笑,只见义是两名剑手扑来,双手的两柄剑便同时掷出!
剑势极快,一名剑手被贯胸而过。
另一名剑手却是李天胜,及时架过一剑,但被震得虎口发麻。
李天行及李天挣都扑了过来,连攻出七十四剑。
萧日山左袖翻飞,挡往来剑,横袖飞割,李天挣登时颈喉被切断而死。
萧日山的左袖,却也被那老二李夫忠挥剑削去。
李天忠的剑术造诣之高,仅于李天行、李天胜之下,与李天心井驾齐驱,是以才能把萧口山的另一衣袖削去。
只是他的剑尚未收回,萧日山己怒吼一声,右手钳住剑锋,向前一送。
这一送之力极大,令李天忠握剑四指齐断,剑愕整个没入自己腹中,登时惨死。
李天胜狂叫一声,全力一剑刺去,却又被萧日山握住剑尖,看来又是步人李夭忠后尘时,幸而李夭行及时出剑,逼使萧日山松手。
萧日山一松手,向后疾撞,把一名剑手懂得深深陷入树干中里去,全身骨碎而死。
青衫第十一剑李天过与第十八剑李天龙正杀得性起,招招皆是同归于尽的打法,攻向萧日山。
再加上李天行李天胜的拼命招法,萧日山竟在一时间被逼得退数次。
萧日山虽武功高强,但对方招招皆抢攻,而且全不顾本身性命,只求伤敌,更是令萧日山一时难以应付。
陡地李天行一声怪吼,身子向地下一蹲,长剑由下至上插向萧日山下额。
李天胜翻身出剑,斜刺萧日山下腹。
李天过、李天龙却同时攻向萧日山左右胸。
萧日山怪叫一声,左右手拇食二指夹着李天过、李天龙的两剑,张日把李天行的剑尖咬往,而小腹忽然一吸一收,竟以助骨与下腹紧紧把李天胜的剑尖夹住。
便在此时,一名剑手已至萧日山身后,一剑剁出!
萧日山未及闪避,背心被划了一道伤口,那名剑手举剑正欲再刺,萧日山已怒哼一声,竟一口咬断剑尖,喷向身李天行,一脚向李天胜湍去,双手一甩,竟把李天龙,李天过抛过顶上,连人带剑变成了向那名剑手刺去!
萧日山刚摔开,双掌便向后拍出!
李天行闪避得快,躲过那一截剑尖;李天胜马上夺剑,堪堪躲过一脚。
李天龙,李天过却被整个连人带剑翘起,飞过萧日山的头顶,收势不住,两柄剑刺人那名剑手的胸膛。
李天过、李天龙见亲手杀了自己的兄弟,一时惊愤交加,而萧日山的双掌也齐齐击在他们的背心上,也一命呜呼了。
就在这时,李天胜及第九剑李天鹰及第十四剑李天雄又拼命向萧日山杀去!
这时每人脸上皆杀气腾腾。
萧日山已经连杀几人,如今明知对方绝不是自己的敌手,但也暗自心惊。
因为青衫十八剑已把悲哀化成力量。
这是可怕的力量。
李天行陡然一醒,只见四周只剩下四弟李天英,和苦拼中的李天胜,李天雄及李天鹰。
其他的呢?其他的人呢?
其他的兄弟去了哪儿呢?
李天行只觉一阵心疼,眼泪不禁夺眶而出,毕竟是手足情深。
青衫十八剑只剩下五人了。
李天行突然瞥见那八只沉重的箱子,脑中更为清醒,叫道:“老四、老七、九弟,十四弟,快退回去,护镖为重。”
“护镖为重”这四字如焦雷般响在各人的脑中,李天英猛然攻出七八剑,拦住萧日山的攻势,人亦跟着李夭鹰。李夭胜及李天雄,退至李天行的身旁。
五人就立于箱子之旁。
五人皆盯住萧日山。
萧日山实在想不到对付青衫十八剑也这么棘手,萧日山一面杀气,反手解出判官笔,一步步向青衫五剑走去。
五剑早把生死置之度外,只待敌人出手一时拼命。
金子牙与孙仲芳的运气最糟,他们遇上了峨嵋怪佛和少林长佛。
“过桥抽板”及“原来如此”的武功加起来比长短二叨高出许多,但“怪佛”“长佛”
的武功,却又比金、孙二人高了许多。
长佛战“过桥抽扳”打了十四招“长佛”一掌便击在金子牙胸前。
长佛冷笑道“看你还能否挣扎?”
金子牙强把鲜血吞下,霍地抓出两爪。
长佛一皱眉头,长臂一伸,己抓住金子牙双手,恣意笑道:“除非你有三只手,不然怎动得到我?”
金子牙双手一抽,竟从长佛掌中抽出另一双手来,两掌击在毫无防守的长佛胸膛与小腹。
长佛中掌后,目中充满着惊异和不信。
金子牙勉强笑道“你错了,我不止三双手,而是四只。”
长佛一望掌中所执,只是两只人皮手套,怪吼一声,挣扎冲出,半途萎然死去。
金子牙的鲜血自齿缝中渗出,仍强自笑道:“你忘了我叫‘过桥抽扳’”
话未完,鲜血自嘴中狂喷,也倒地身死。
长佛那一掌也确实要命。
“啊哟!”
李天鹰整个身子飞了出去。
他是着了判官笔后,再中了萧日山一掌而死的。
李天行心头一寒。
萧日山一脸狞笑:“护镖?不自量力,看你们还能支持多久!”
李天英满头大汗,怒道:“就算我们只剩一人,还是要护镖,你尽管杀吧!”
萧日山一呆,道:“好,那我就成全你们。”
判官笔一挥,直取李天英。
陡地人影一闪,李天胜刷地刺出一剑,怪叫道:“狗贼。要杀先杀本少爷!”
萧日山一见李天胜,心知此人剑法相当高强狠辣,当下弹开来剑,霍地劈出七八掌:
“好,老爷先宰了你!”
李天行代李天胜接下八掌,跄踉而退。
李天胜霍地再攻出一剑。
剑划破了萧日山的左肩。
萧日山怪吼一声,已下决心要杀李天胜,但李夭雄长剑攻到,萧日山双笔一夹,飞长剑,双笔一挑,长剑直投李天英,双笔再度向李天胜刺出。
李天英接下长剑,被剑身所蕴的劲力撞退三步。
李天胜接下三笔,连站也站不住,轰然跌坐于地,剑也飞了出去。
萧日山收招,举笔再刺!
李天雄一拳打向萧日山。
萧臼山看也不看,一脚兜踹!
李天雄被迫收拳。
李天行挣扎爬了起来,连攻四十六剑。
萧日山左手判官笔一抬,化解来剑。
右笔仍向李天胜刺去。
笔尖离李天胜咽喉只寸许。
忽然,一根青竹伸了过来,贴在李夭胜咽喉上。
“啪!”笔竹相交!
萧日山竟被小小一根竹杖挑退四步。
来人也退了四步。
李天胜死里逃生,抬头一望喜叫道:“师父!”
千臂叟区修竹。
“原来如此”孙仲芳战的是峨嵋怪佛。
怪佛身材很怪,说话的声音也很怪,笑的时候很怪,不笑的时候也很怪。
就连武功,也怪得很。
怪佛的招式竟有用指戳、用膝撞、用肘顶,甚至用发刺、用头抵、用口水吐!
这样的怪招,孙仲芳根本应付不来。
是以孙仲芳只比金子牙多支撑了三招。
这三招过后,孙仲芳便被咬了一口。
这一口咬得他鲜血淋漓。
两招后,便中了怪佛结结实实的一记重掌。
中了这掌后,孙仲芳便知道自己活不长久了。
怪佛嘿嘿笑道:“‘原来如此’不过如此,真浪得虚名。”
孙仲芳苦笑道:“我的最后绝招‘原来如此’还未施出呢!你休得意!”
孙仲芳忽然怪异地叫了一声,全身筋骨竟啪啪作响,双手也奇异地扭曲了起来。
怪佛已有七十年作战的经验,仍沉着地以不变应万变,静观其变。
这时孙仲芳忽然似山虾般跃过高顶。
怪佛大吃一惊,根本不知对方是用何招式,只得合掌错步,封架住每一丝空隙。
但孙仲芳并没出手,忽然落了下来。
这是怪佛始料不及的。
孙仲芳人未落地,呼地打出一拳。
黑虎偷心。
这更是怪佛意想不到的。
他那一式虽封住各处要害,惟独是胸门大关,因为怪佛绝料不到孙仲芳在这种时候竟用普普通通的一招“黑虎偷心”
人人皆会的“黑虎偷心”!
而所谓纶招,便是“黑虎偷心”
不过如此的一招。
正是因为这样,才是绝招。
武功未必要惊人,只要能克住敌人的弱点出击的,便是绝招。
所以孙仲芳那一拳,正击在怪佛胸前。
孙仲芳人一落地,便道:“我是不是不外如是?”
怪佛一呆,干笑道:“原来如此果然名不虚传。”
孙仲芳听后,全身一软,倒地死去。
他所中的那一拳当然不轻。
他所以来死,全是憋着一口真气,而今怪佛已中拳,他憋的那一口气也松了下来,当时身死。
怪佛见“原来如此”倒地后,忽然吐出一口血,大笑三声。
三声过后,也倒地死去。
而今敌人也死了,他的一口元气也松了下来,磕然而逝。
孙仲芳那一拳也很不轻。
怪佛一生行为极怪僻,连死也死得极怪。
他是笑着死的。
但怪佛毕竟也是死了。
空气紧张到极点,也静到极点。
空气沉重得令人屏息。
屏息而立的是李天行。
豆大的汗珠自李天胜额上淌下。
全身衣衫被汗湿透的,是李天英。
李天雄睁着大眼,看着前面两人。
“千臂叟”区修竹与“雪山神鹰”萧日山。
千臂叟呼吸很急促,风尘仆仆但双目炯炯有神,盯住萧日山,右手竹杖已平举,指着萧日山,只要萧日山一有所动,区修竹的青竹将如闪电般刺出!
区修竹一听萧日山已截住青衫十八剑,便立即狂奔赴赴,无论在精力和体力上,已消耗甚矩。
所以区修竹呼吸急逼。
萧日山全身微蹲,双笔一前一后,一攻一守,无论对方攻击任何招数,这一招都可挡了下来。
萧日山丝毫不敢松弛,全神以待,因为华山派副掌门“干臂叟”区修竹的青竹杖法,确不是容易对付的。
但萧日山的神鹰九式与双笔挑乾坤又何尝是好惹的呢!
萧日山额上正有汗珠渗出。
他对付青衫十八剑,自然游贞有余,并不觉疲倦。
他是因为背痛而流汗。
背心和左肩的一剑,伤得皆不很轻。
李无雄忽然被逼退了数步。
李天行心头一寒:难道是杀气?
区修竹盯住萧日山,忽然暴叱道:“我不杀你,你滚吧。以后李氏四兄弟将找你复仇。”
萧日山瞪着区修竹,一字一句地道“我走可以,镖银拿来。”
区修竹双目徒然射出骇人的厉芒,白须无风自动,喝道:“那你就死吧!”
青竹如闪电般刺出!
判官笔同时出手!
招式惊人,但只一招!
一招便分出胜负。
也分出了生死。
区修竹一杖刺出。
萧日山两臂一振,双笔自左右把竹枚夹在中途。
区修竹的杖法之巧之快,与萧日山笔法之准之稳,皆正好打了个平手。
但下来数招,生死便立判!
萧日山一消去杖尖的劲力,双笔便直戳而出!
但笔才一松开,区修竹的余劲仍在,疾刺出去!
萧日山双笔自区修竹左右胸穿出,而区修竹一杖刺穿萧日山的心房。
萧日山一呆,松手反抓,抓住杖尖,左掌一起,尚未劈出,便已倒地死去。
区修竹弃杖拔笔,双笔一出肉,血急涌而出。
李天行悲叫一声,扶着要倒下去的区修竹。
李天英如梦初醒,撕心裂肺地叫了一声:“师父!”便扑了过去。
李天雄扑前跪下、泣不成声。
李天胜一见区修竹受创之重,便知师父已返魂乏术,竟然悲伤过度,呆怔一旁。
只见区修竹血染红了白须,强自点头笑道:“好,好,死得好掌门师兄可以可以不用不用分心于雪山妖徒矣”之后转望李氏兄弟一眼,挣扎道:“徒儿生死事小护镖事大纵丧失性命也要与
强徒顽抗到底啊”李天行悲哭道:“师父,我们一定听你老人家的话去做的。”
区修竹强振语音:“那我就放心了我死后你们要听天行的指指导还有马上离开这座森森林,北城与追命将接应你们马上去吧!”
李天行满目泪光,凝视那凸起的土坟,回头道:“把绳解下,我们每人拖两口箱子走吧!”
李天雄迟疑地道:“这,这恐怕不容易呀!”
十六人背八箱,己非易事,何况
李天行斩钉截铁地道“不行也得行,背不出去也得拖出去!”
李天雄垂首道“是!”只听一入道“不必!”
李天行霍然回身,大吃一惊叫道:“长笑帮八大剑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