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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一家。”
“为什么?这家海鲜很好吃的。”陈全眨巴着一双清澈的细长眼眸,清明无辜极了。
陆东棠用掺杂着令人看不懂的幽深寒眸盯着陈全,陈全呼吸一窒,心虚地错眼嘟嚷说:“这家海鲜的味道很正宗的……”
陆东棠依旧盯着陈全,陈全半垂眼眸用很是可惜的语气说:“不去就不去吧,我还说专程带你去尝尝……呃——”陈全话未说完,突然就被一旁的男人打断了。
陈全下颚被猛地掐住,愕然抬眸,惊道:“你做什么,陆先生?!”说着,陈全用手去掰陆东棠的手腕,纹丝不动。
陆东棠面上看不出一丝生气颜色,但指尖的力道着实不容忽视。陆东棠深深看着陈全,突然凑近,道:“陈全,我好像还没告诉过你,我很讨厌有人在我面前动别的心思。”
陈全下意识噎住,不由辩解道:“我没有!”说完,陈全猛地瞧见陆东棠眼中的嘲弄,这才意识到自己由于心虚犯了愚蠢可笑反应。
陈全紧紧闭着嘴巴,用力把头扭向一边,一脸懊恼之意。陆东棠把人扭回来,但因俩人都用力不轻,陆东棠指尖之下的部位隐隐显出紫红印记。陆东棠眸色深沉,略微松了手,指腹轻轻抚过那抹痕迹。
陆东棠略蹙眉头,忽然说:“你很想去吃?”
陈全瞥了眼陆东棠,带着自己都不清楚的赌气意味,紧紧闭着嘴巴,不想回答。
陆东棠用指腹滑过陈全嘴角:“下次带你去别的地方吃。”
陈全依旧不为所动,侧身避过陆东棠的亲近。陆东棠亦不再说话,狭小的车内顿时陷入一片沉寂。
车外人来人往,十米开外的秦记门口客人进进出出,秦老板身穿厨衣白褂子站在门口大声吆喝,好一片热闹景象。
陈全怔怔地看着窗外景象,半响,他转首看向一旁清雅冷峻的陆东棠,突然觉得好没意思,为自己方才突发奇想的那点小心思。陈全忽然就明白了,以陆东棠这般面容身材,身份地位的人,若真的与他在光天化日之下,在客来客往的秦记吃自助海鲜火锅,今天必定是吃不痛快,更甚至明天就会有报道说陆氏集团的东家与一个陌生男子现身秦记自助海鲜火锅店云云。
这些不是陈全希望看见的。
陈全打火,默默掉头,车身很快融入车流。
陆东棠略带惊讶地转首看着陈全,眼底闪现零星温度。与他在一起的人,必须是知分寸识时务的人,这样才能让他心生顾念将来给予更多。
那天,陈全和陆东棠俩人终究没有去秦记海鲜店,在临近六点半的时候,俩人来到蓉城银河大酒店。在副总经理的亲自带领下,俩人来到VIP雅间,点餐,吃饭。
银河大酒店的副总经理吴然看见陆东棠出现,足足震惊半分钟,悄悄掏兜摸电话,陆东棠抬手示意,别紧张,他只是过来吃个饭。
吴然小心翼翼带路,偷偷拿眼角余光瞟跟随在陆东棠身后的年轻男子,心里暗暗惊奇,这男子是谁?看模样不像陆先生的保镖,难道是朋友?客户?吴然越看越心惊,脑袋里闪现最近听闻的的传闻,据说,蓉城陆家别墅里住着一位绝色佳人,是陆氏东家的秘密情/人,陆家别墅正是陆氏东家为其专程打造的豪华别墅。陆氏东家为讨佳人欢心,频频现身蓉城。可惜蓉城陆家别墅向来隐秘,至今无人可知。
银河大酒店是蓉城的五星级豪华酒店,饭食自然不一般。满满一桌色香味俱全的精致饭食,外加国外高档名牌红酒。
陈全默默吃饭,陆东棠在一旁打电话。不知对方是谁,只听陆东棠偶尔几声回应。
陈全心不在焉吃着,这时候,厅门被轻轻叩响,然后,吴然亲自端着一盘菜色进来。
那是一盘卖相并不怎么好看的海鲜火锅。
陈全满脸疑惑看着,回忆方才点餐,好像并没点过这道菜。陈全抬眼朝吴然看去,想要问问他是不是拿错了。
吴然似看出陈全的疑惑,开口为其解释道:“这是陆先生给您点的。”
陈全微微惊讶,不由转头看向对面的陆东棠。陆东棠依旧保持着不疾不徐的速度,低垂眼帘慢慢进餐,对陈全的惊讶毫无反应。
吴然早已悄悄退出去。陈全讨了个没趣,捏着筷子的手紧了紧,犹豫半响,还是忍不住诱惑,伸手去夹其中的海虾。
火锅海虾还带着火锅的鲜香红辣汁水,陈全纠结一下,还是伸出纤长手指开始剥壳。陈全手指灵活,海虾在他手中很快被剥干净。
鲜辣嫩滑的海虾入口,原汁原味,是熟悉的味道。陈全嘴里慢慢嚼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繁复情绪在他心底忽上忽下,让他隐隐感到不安和慌乱。
“怎么,不好吃?”
不知何时,陆东棠已经停止手中动作,正一脸深深地看着陈全。
陈全恍然回神:“嗯?”
陆东棠垂眼看向餐桌上格格不入的海鲜火锅,陈全迟钝地随着他的视线看去。
“嗯,没有。”陈全把嚼了半天的海虾咽下去,他的左手放在餐桌上,无意识抠弄着。
陆东棠不再说话,只是淡淡看着陈全。陈全在对面男人深沉眸光的笼罩下,没来由的突然就想逃离这里,他只怕再呆下去会控制不住把心中的疑惑全部吐出来。
“我,我去下洗手间。”
第31章
陈全埋头冲出去,一路胡乱奔走。他此刻心里很乱,不知缘由的乱。
陈全茫然地行走在走廊上,他这到底是怎么了?为何心头会如此纷乱挣扎。陈全其实一直都知道自己有个很不好的习惯,太过神经敏感,总是喜欢自作多情,考虑太多。
虽然陈全有一个家庭,他其实非常孤独,这种孤独似乎与生俱来,无时无刻不伴随他。曾经,他为了博取些许父母的疼爱,努力让自己成为乖巧懂事的孩子;曾经,他为了引起父母的注意,毅然放弃学业;曾经,他为了家人视为宝贝的弟弟,断然弃学开始打工挣钱;曾经,他为了保住陈家,舍弃自己的将来,与一个男人纠缠不清。
陈全从来都不是一个心硬的人,他总是为他人思量太多,宁肯委屈自己也不愿意让别人为难。他不在乎自己,但又太在乎自己的感受,太在乎别人的感受。他这种“舍己为人”的精神不会有人称赞、给予掌声,反而还会让别人觉得他傻。这全是因他太过孤独而生出的偏激反应。从小缺失的关爱,即便长大以后也没因时间的流逝而治愈,反而让他不停追求,渴求一份只属于他的温暖。
陈全很痛苦,他知道自己此时的想法不对,不应该再继续想下去,但他还是控制不住。
陆家对他的所有包容和忍耐,已逐渐像毒/药一样丝丝浸透他薄薄的抵御。陆东棠如果对他狠,对他冷,陈全或许还好受些,至少他不会出现不安,不会因对方轻描淡写的妥协便出现胡思乱想,那样他便可以冷酷残忍地告诉自己,这就是你的命,你这一生注定命运多舛。
可若是真的因为这样便让他放弃二十多年的人性认知转而和一个男人如何,这又是绝对不可能的。
要维持这份坚持很难,如今他一方面还得继续与陆东棠纠缠,另一方面又得时刻提醒自己防备陷落。他的人生早就四分五裂,每日都生活在伪装之下。夜半时分,陈全常常从睡梦中惊醒,一度陷入迷茫恐慌之中,不知身在何处。人都有惰性和盲从性,就如现下这堕落丑陋不堪的生活,他竟然也能逐渐生出习惯。
习惯果然可怕。
陈全怕将来等他终于换得自由身内心却早已不由他做主,那时候他又该何去何从。
陈全在厕所洗脸清醒,看着镜中一张湿漉漉脸庞的男人,陈全突然觉得很陌生。陈全笑了,他这还算是男人吗?顶着这张虚伪皮囊,内心之下又是如何的丑陋自私卑劣。
他到底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