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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粒耀眼的钢珠,脱手飞出,手法虽不及田敏敏那么奇妙莫测,但是近在飓尺,跳丸飞星,而角度又那么奇巧,像有力量操纵着,迂回折射。
边浩一领马缰,拍马窜出丈余,身体也猛然一俯,平贴马背,躲过攻击的钢珠,并且故意地拍马驰去。他心中有个算计,这一带树林就在官道旁,多少有碍他的举动,万一更不巧熊倜在此时出现,那可更使他受窘了。夏芸并没有觉察危机,一味拍马直追。
双骑一前一后,渐渐离开了绵延半里多的树林,以他们的骑术之精,不过极短的时间。所以后来熊倜尚未明与常漫天田敏敏相遇,未能在附近找着夏芸,又这样轻易地失之交臂了。
前面是一片荒凉,梁子湖畔一片芦苇地带,湖水白茫茫一望无际,几片帆影点缀在碧波上面。
最近处渔村茅舍,也在一二里外,这地方对于他是非常理想的。
边浩拨转马头,抱剑提防着这位姑娘,微风吹拂着夏芸的秀发,在马上花枝颤摇,益增妩媚。
边浩这里几乎纯是戏弄的态度,向她说:“姑娘,我们再谈谈,小可孤峰一剑边浩,只还未请过你的尊姓芳名!以姑娘的控马之术,想必是塞外一颗明珠了。”
夏芸冷笑道:“你报出姓名来,难道我就不敢斗你这南北双绝剑么?”
边浩离橙下马,笑着说:“那小可就奉陪姑娘玩玩!听说姑娘怒拔武当派丸宫连环旗,使我钦佩莫名呢。”
夏芸星眸一凛,喝道:“少说废话。”
夏芸从马背旋落地上,手中皮鞭一抛一打,使出“狂飙鞭法”宛如半截乌龙,风声虎虎,亘取边浩。
边浩剑影缤纷,使出生平绝技玄女剑法。
夏芸鞭影丝丝,漫天风雨,一连串“云如山涌”、“雨洒蓬莱”几招猛攻,使边浩也为之咋舌,摸不清她的门路。
边浩剑落如同风雨骤至,排空荡气,剑影初时蒙蒙洒洒,瑞雪纷飘,继而如同疾雷奔电光气萧森,夏芸竟被他裹在一团剑影里。
边浩剑法独得秘传,声势不逊于四仪剑客之首的凌云,不过他没存心伤她,下手让着许多,夏芸方能勉强支持。自然这种局势是不会永久维持下去的,边浩面对着她,娇躯宛转,柳腰款款,更可以饱餐秀色。
边浩终于找到了机会,乘她挥鞭猛点他腰腹之际,撤剑环臂,欺身斜进,一招“春雨绵绵”剑光溜向夏芸玉腕,一团耀眼云花,疾掣而下。
夏芸拼了几十招,心里暗说:“号称南北双绝剑的,也不过如此罢了!让你知道我雪地飘风也非弱者!”
但人家这次剑花逼来,如不撒手丢鞭,就无法问让,夏芸过分倔强,骄躯往左方飘旋,虽足闪过边浩这一绝如,却恰好把左边身子凑近了他,边浩猿臂轻伸,铁腕已蓦地握住了她的左臂。
夏芸懊悔没有用田姐姐所授暗器对付他,这时已落入边浩掌握之中,急得一声尖叫,想摔臂挣脱,更怕他进一步来什么花样,猛一回鞭横抽边浩那只讨厌的手。
边浩剑影又起,挣的一声把那短短的马鞭又削去半截,剑花在夏芸脸上划了圈儿,夏芸只有闭目等人宰割了,可是他又很快的把宝剑擎回。
边浩嘻嘻笑了,笑得非常得意,渔翁钩上了大鱼,鱼儿已经上钩,只看他愿意如何处治捞获到手的猎物。
边浩态度更使她难堪,已紧握夏芸玉臂,用力一带,夏芸几乎要扑跌人这讨厌男人怀中,如何不又羞又急,边浩反而柔声细气的说:“姑娘累了吧!像姑娘这一套奇妙的鞭法,小可还是初次碰上呢。姑娘可别生气,败在孤峰一剑手中,也是很光荣的呀!”
夏芸自入关以来,这已是第三次吃人的亏,而最使她难堪的就是边浩那副贪婪的眼光,和那种存心玩弄的态度。
这时近侧芦苇察察响起,蛮苍老的笑声大作,教训小孩似的口吻,喝道:“你这个刁钻娃娃:怎么在此欺侮女娃儿?我老头子上次江边要打你的屁股,被你娃娃飞了!这次可不能轻饶了!照打!”
两人正在厮扭之际,突然毛耗绕的飞来一团黄彩,拍的一声,恰好打中了孤峰一剑边浩抓住夏芸的一只手,边浩不由得大吃一惊,那件东西忽啦散落地上,却是一盖枯干的苇叶,纷飘四散。
可是边浩这只手竟如挨上一记极沉重的大银锤,痛人骨髓,皮肉欲裂,他手臂很自然的一松一缩,夏芸乘机往旁边闪出丈余。
不说何时面前已出现了一高一矮两个枯瘦如柴的老头儿,而那矮老头,盘膝坐在沙上,正扬起右手向边浩招呼道:“你这娃娃,快过来领打,不折不扣上次的一百下屁股,以后你要记住,不许欺侮女娃儿!”
边浩急忙跳上马背,择鞭疾走,仍向那片树林穿林刀没。
坐着的老头向那高个子老头说道:“这女娃生得模样怪可怜的,你说该怎么处治她?不过不能打屁股,另外还有什么办法?”
身材高些老头也发愁说:“我也想不出好办法,姑且饶她这一次,她是无心冲犯了我们:先问问话,别让她也跑掉了!”
夏芸被他两一问一答,弄得啼笑皆非,心说:“谁冲犯了你?再无理取闹,抽你这两个老家伙一顿鞭子!谁耐烦理你!”
矮老头子双手一挥,仍是坐着的姿势,已飘若飞絮,拦住了她。夏芸撮口轻嘘,把她这匹称心的马招来身畔,夏芸猛见矮老头施展上乘“流星移位”轻功飞来,心头一震,慌忙向马背纵上,准备一溜了之。
矮老头又随手一拉,相隔七八尺远,一股无形潜力,裹往她的娇躯,不由往下一沉,通的又跌落地上。
夏芸可不敢十分倔强,眼里泛出泪光,恨恨说:“老怪物!你使什么坏!为什么不让我走?我要赶快找我的熊倜哥哥。”
老头偏着头思索一阵,笑道:“熊倜?这人老头子似曾相识,正有句话让你带个口信给他,可是女娃娃,你认识的小伙子倒不少呢!”
这话一说出,夏芸怎么受得住,一直红到耳根,心里暗骂:“缺德的老鬼!赏你几粒钢丸,让你再敢贪嘴胡嚼!”
夏芸一提起熊倜,那可爱的俊影,立时使她心头一甜,甜美的回忆,竟使她不胜怅惆,忘记了对付这可厌的老头,夏芸又如何肯虚心下气和他们答话。
高些的老头皱皱眉笑说:“让她走吧!上次已经把重要路线图当面交给熊倜那娃娃,不过贯日剑也是昆仑旧物,应该与倚天剑同归玄清洞府,姑念天阴教大患未除,应该暂时交他保存一段时间,话得说明白,毒心神魔虽知道倚天剑关系着武林的劫运,他还未明了双剑的来历呢!”
矮些的老头也皱眉发愁说:“那娃娃人极聪明,可是没有适当的伴侣,配上他一块儿练剑,绝难发挥这两仪和合的妙用,又怎能担当这一份重任,这事还得费我们无限心机。”
高老头对夏芸说:“女娃娃!记住见了熊倜,就说江干二老吩咐,赶快去峨嵋取回倚天剑来,然后携带双剑,到昆仑访晤银杖婆婆学习合剑,女娃儿你也跟着去一趟,看看你有缘还是无缘。”
二老说完,扭头向自茫茫的湖中走去。
夏芸在斜阳古道上,拍马来回奔驰寻找田敏敏,却未能遇上,一赌气,放马一直沿大道驰去。
当晚投宿山镇上一家小客店,低矮的瓦房,肮脏的床被,使她心里更添一层烦恼。
突然店门外马蹄声如潮涌至,店里伙计迎进来三位黑色劲装的汉子,笑语喧天,旁若无人,一直走入三大问上房里。
伙计如同接下财神,忙不迭穿棱一般伺应。
这三位豪气于云,说话声音很高,夏芸疲倦地躺在铺上,却被他们一番话惊醒起来。
只听得其中一人狂笑说“单大哥,三湘豪杰,我洞庭四蛟号召一下,哪一个敢不投诚响应?何必单单要收罗拉拢这个姓熊的小子?”
另一人沉吟道:“教主这么分派下来,必有他的用意!吴大哥知会本教各处的人,注意一下熊倜的行踪。”
先那人又哈哈大笑说:“小弟若碰上他,倒要先会会他这位武林三秀!”又问说:“玄龙堂主仇老前辈现在坐镇洞庭,据说还准备一次大规模举动,单大哥是自总堂来的吗?其详可得见示一二吗?”
答话那人笑道:“倚天剑得而复失,若不把这口剑我回来,本教的声威从此扫地!这次夜袭武当,又不能得手,所以龙凤各堂堂主坛主,齐集此间,重作一番部署,事关机密,尚未作最后决定。”
复芸一听别人提起熊倜,不由竖起双耳,留心谛听底下的话,却使她颇为失望,显然这些人也不知道熊倜的行踪。夏芸生长关外,北方天阴教崛起,颇有所闻,她父亲虬须客却闭门谢客,绝不与江湖豪杰往来。
夏芸既听出这三位是天阴教下爪牙,天阴教势力弥漫南北各地,虬须客力戒她入关以后,不可和他们冲突。
夏芸又泛起了一个错觉,她以为天阴教下这三个汉子既然是访寻熊倜,他们眼线又多,不比自己孤零零一个人误走误撞,来得容易吗?跟着他们走,不是倜哥哥很容易的可以找着?
次晨,梳妆就道,她尾随在那三个黑衣人马后。而这三位又是向北奔驰,依然又把她引向昨天那条路上来,黑衣人中一位年纪略大些的,虬筋栗肉的汉子,有意无意地不时回头望她一眼。
梁子湖白茫茫的水色,又在远处浮现,而那片树林,也在柔风披拂中。
夏芸随着三人,行行复行行,秋阳皓皓,照射着官道上风尘扑面的行旅。
这种无意义的追逐,也可说是盲无目的的奔波,突然被后面驰来的一片铁骑声,震颤了她的心弦。
夏芸无意中扭头望去,一连串匹匹骏马扬尘而来,立时使她大为震惊。来的竟是飞灵堡出尘剑东方灵和他的妹妹东方瑛,另外两位玄冠羽衣,黄穗子宝剑在身的道士,尤其使她魂不附体,正是四仪剑客凌云子和丹阳子。
夏芸如惊弓之鸟,急忙施展她精湛的骑术,短鞭一扬,纤足一夹马腹,她深悉马性,纵辔飞驰,脱离后面这四位扎手敌人的追袭。
而这出尘剑客兄妹却并不是专门来找她为难的,凌云子和丹阳子二马在前,远远早看清了是他们二次下山游大的猎物。
可恶的前面三位黑衣人,却把坐骑一排儿横列,并辔而驰,几乎占完了全部道路,使后来的她无法飞越而前。夏芸把马头一带。
她若不是精于驭马,早和三个黑衣人撞在一起了。
后面的骑声越来越近,丹阳子已远远喝道:“夏姑娘慢走,贫道还要屈尊芳驾回山一趟呢!你不想见见熊倜么?他正在武当恭候你呢!”
夏芸气得花容惨变,眼前又被天阴教三位拦住去路,吃过一一次亏,自然学一次乖,以逃走为最上的妙策。
她对于凌云子的剑法,仍然心中不服,只是自己单身一人,连个趁手的兵器都没有,怎么迎敌这四仪剑客中两位扎手敌人?
她摸摸袋中田姐姐的钢丸奇妙暗器,她不相信卧己凭这小小珠丸,可以制敌。
急得她向前三人嚷道:“请你们让开点,后面有仇人追拿我!”
丹阳子一马当先冲来,前面三位天阴教下龙须坛主单掌断魂单飞,洞庭四蛟神眼蚊袁宙,铁翅蛟龙化宇,一齐泼刺刺拨转了马头,他们听见身后娇滴滴女孩子的叫唤,都掉转头来看看是什么回事。
龙化宇和袁宙被她这秀美无伦的丰姿照眼生花,愕然一怔,单掌断魂单飞也骤然谅艳,艳绝尘寰夏芸,使他也感到意外。
丹阳子催马急驶,转眼就快到眼前,夏芸喘吁不止,急得一扬手,先飞出四粒巧妙的钢丸,精光射目,嗡嗡嗡向丹阳子飞去。
丹阳子没防这姑娘突下辣手,四颗晶光射眼的钢丸,分上下两路,吕字形飞袭过来,忙在马鞍龙形一式,俯身躲避,上面两丸擦背而过,其间不容一发。
下面射来两颗钢丸,却突然互相一撞,妙在一撞之后,各划个半圆弧形,分自左右两方折射而下。
丹阳子没料到夏芸竞有这一手绝技,他陡然地勒缰住马,两枚钢丸向他斜掣而下,呼呼带起两缕寒风,要翻身怎能来得及呢?
所幸第二匹马上的凌云子,也已冲到附近,他就马上一个穿云纵身形离鞍,斜斜跃起,手中马鞭一挥,挣挣两声响,把两颗钢九一齐磕飞,可是丹阳于已吓得冒出一身冷汗,反手拔剑已防她再次飞丸袭击。
凌云子跳落马前,厉声喝道:“姑娘休使暗器伤人,贫道今天要让你领教几手本派镇山剑法,快亮你的兵刃吧!”
出尘剑客兄妹也催马来前,东方瑛看出正是她心目中的一个讨厌的情敌,她懊恨武当四子过于疏忽,让她自武当逃走下山,没给她一点苦头吃。
但眼前又有三位黑衣男子,并排儿列马在夏芸身前,其中单掌断魂单飞,又是在飞灵堡大显过一番身手的天阴教高手,难道夏芸已投身于天阴教下了吗?
出尘剑客东方灵马上一抱拳说:“单当家的,上次辱临飞灵堡,在下尚不知崆峒名手,竟列身天阴教下,这位雪地飘风夏姑娘,是敝友熊倜之友,缘何与当家的走在一起?夏姑娘和四仪剑客另有梁子,在下特先表明!”
他又向夏芸施礼说:“听说熊倜老弟为你大闹武当派法地,姑娘何故反与天阴教人为伍?凌云道长请你再去一趟武当,不过把上次的事大家开诚一谈,请勿误会!”
东方灵并没有代妹妹消除情敌之意,他内心真是爱怜这小姑娘,怕她误入歧途,出尘剑客用情之专,这些日子中,对朱若兰已情丝自缚,更愿天下有情人都成眷属,既和熊倜结为莫逆,就推爱到夏芸身上。
东方瑛心里却正幸灾乐祸,若夏芸和天阴教人结为一党,无疑将使熊倜心情激变,把爱慕夏芸之心变成厌憎,而她自己就居于绝对有利地位了。
东方瑛年事稍长,但一想到熊倜,也是芳心寸绕,惟恐这秀美无他的夏芸,永久占据了熊阔为一颗心,熊倜参加飞灵堡英堆会,席上露出那一手轻功“潜形遁影”震惊了在座的名家能手,只恨哥哥不了解她的心事,轻易地把熊倜放走,而又无缘无故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让雪地飘风拔了头等,先她而取得了熊倜的欢心!
东方瑛又怎不该懊悔自己,不善于猎取男子呢?这是东方英比较温柔庄重不苟言笑的美德风范,但也种下了她失败情场的因子。
男女间的关系,灵犀一点无由相通,往往会埋恨终身,而对方又何尝明了你那一份儿情意?自然人与人间总还有些遭际机缘的凑合,那时的熊倜正还悼亡为他殉情的若馨!纵有第三人在侧,也难安慰他的心灵空虚!
单掌断魂单飞乃天阴教玄龙堂龙须坛舵主,为人机智多谋,负责网罗各方好手,听出尘剑客一说,方知在他们这边的秀美的姑娘,竟是落日马场名满东北的女侠雪地飘凤,心里更加兴奋了。
尤其是出尘剑客道出夏芸和熊倜不平凡的友谊,这位崆峒名手,立时明了了他应该采取的步骤。
若能把雪地飘风拉入天阴教,不怕熊倜自己不送上门,眼前夏芸又受四仪剑客的威逼,正好代她接下这个梁子,还怕她不感恩图报,乖乖就范?
单飞这个念头,如电一闪,人已催马抢着拦在夏芸前面,也一抱拳向出尘剑客为礼说:“夏姑娘人品武功,誉满一方,本教正在欢迎她呢!飞灵堡匆匆一别,未及向堡主多多讨教,至今内心歉疚。”
他又向粉蝶东方英施了下礼,装出很谦和的态度,而他这种举动,也正是想把东方灵兄妹一齐拉人教下,倘若能得这位女剑客垂青,又是何等的幸运呢。
单飞遭受到的只是粉蝶东方瑛冷冷的一瞥,东方瑛不屑和他施礼,秀目微转,正在思忖夏芸和天阴教有些什么关系?
单飞怎会为她挺身而来承但一切?
那单飞向凌云子拱手说:“武当四仪护法,在下久仰盛名,昆仑崆峒武当武林五大正宗门派,雪地飘风夏芸姑娘,究竟与贵派有何过节,道长不可欺她一个弱女子,我单飞愿替她向道长领情!”
洞庭双蛟袁宙龙化宇,乃是两个勇夫,奇怪单飞竟为个素不相识的女子,出面承担一切。天阴教和武当这一次决斗,已经结下了永久不可解的梁子,单飞既可拉扰雪地飘风,也可打击武当派的声望,何乐不为。
洞庭双蛟性烈如火,早就各拔兵刃,虎视眈眈,准备杀个痛快,江湖上这种好汉,成年是和人凶杀恶斗,只要单飞作了主,他们是勇往直前奋不顾身的。
局势一变,变成了天阴教和武当派的恶斗,出尘剑客能否置身事外?而这事正为着雪地飘风而起。
天阴教势力追布大江南北,武当派人还没邀请到各派名罕,新崛起的高手,不能立即发难,而天阴教人党羽愈集愈多,几乎构成了包围武当的形势。
凌云子不把什么洞庭四蚊放在眼里,但是崆峒派下单掌断魂,背后还有许多崆峒能手做背景,飞灵堡战败了武胜文,露出崆峒镇山掌法“断魂掌”功力也自不弱,最奇怪的是夏芸发放暗器的奇妙手法,如果出尘剑客今儿不趟这一趟混水,他和丹阳子能否稳操胜算,可也很难说。
但天阴教既公然与武当派为敌,遇上了还有什么话说,凌云子拿话挤兑东方灵说:“东方堡主,今儿狭路相逢,天阴教这位单当家的无端袒护雪地飘风,这局势显然要累及堡主兄妹了!殊令贫道于心不安。”
他这一番话,是想把东方灵逼住,使他兄妹不得不出手相助,他又向单飞冷笑喝道:“雪地飘风侮辱本派九宫连环旗,与你天阴教有何相干?她也不是你们教下的人,如果单兄找四仪剑客,贫道另定期在敝山候教就是!”单飞却不肯放过这个好机会,反而冷笑嘿嘿道:“夏姑娘和熊倜,都是本教欢迎携手的武林英才,为了熊倜,我们更不能使夏姑娘受窘!”
又向夏芸施礼道:“姑娘乃关外成名女侠,在下崆峒单掌断魂单飞,钦佩已久,姑娘和武当这个梁子,在下愿拔刀相助,以尽江湖武林道义!”
转过身又向东方灵道:“堡主也是在下和本教素日钦佩的大侠,素无恩怨,今日应为雪地飘风,一同扶弱抑强!”
单飞不愧为龙须坛主,说的面面周到,占住了理。
夏芸不明了天阴教是什么内幕,眼前总不能谢绝人家帮助的好意,不过她还是嘴硬,毅然拨马而前说:“我自己的事,我一个人接着他们就是了。”
东方灵老于世故,既不愿开罪熊倜,又不愿使武当四仪失望,而且这次也应武当之邀,前往共商澄清武林危机的大计,又怎能置身事外。
东方英则另是一种想法,夏芸的确是太美了,美到使她无法与夏芸在情场上一较身手,只有促使夏芸受天阴教骗诱,可以毁了雪地飘风的一生幸福。
丹阳子首先被单飞这几套挑拨离间的话,闹得气愤填膺,一按剑鞘,呛嘟拔出长剑,跃下马来,剑尖一指单飞说:“单当家的,你既出头搅事,少不得先打发了你!用不着花言巧语,骗诱雪地飘风!”
那边双蛟——神眼蛟袁宙亮出一柄钩镰刀,铁翅蛟尤化宇也从腰间解下链子双锤,两人这种短软外门兵刃,乃是为在水中使用时方便,而两人也确各有一套奇特招法。尤化宇的链子锤上下翻飞,先自向丹阳子猛攻。
丹阳子心想洞庭四皎,武功会高到哪里去?信手挥剑一挑,想兜住链子,挑飞双锤,岂知尤化宇重手硬功夫分量不轻,反几乎把他的宝剑绞住。
出尘剑客决定了主意,先横剑而前,向单飞招呼道:“久仰崆峒高技,上次辱临敝堡,未能领教!现在可乘机切磋一下武技!”说着,长剑一出,虎啸龙吟,寒气森森,向单飞当头罩下。
东方灵的心理,让凌云子空闲手,可以单独制服夏芸、而夏芸那种骄横不可一世的气焰,东方灵有些看不顺眼。
东方灵既已出手,单掌断魂自不能示怯,他仗着断魂掌和深厚的内功,生平只是以肉掌与人相斗,出尘剑客剑法何等凌厉,而功力也非常醇厚,一柄剑舞起来,凤起云涌,剑虹闪闪,如影随形。
任你单掌断魂步地如何美法,终逃不出剑影圈内。
东方瑛则含笑盈盈,看她哥哥使出平生绝技,一面更可亲眼再看看夏芸栽了下去,说不定武当四仪护法,这次更会给夏芸一个难堪。
东方瑛养尊处优,她哥除非不得已是不肯让她出手的。凌云子则抱剑缓步走向夏芸,敦指道:“夏姑娘,上次二十招内己输与贫道,何须再试!请随贫道前往武当走一趟吧!”夏芸被他说得冒火,上次受辱的情形,直使她愤下欲生,可是确有些寒心,但是又怎能向这道士低头受辱呢。
她轻轻地挥动手中马鞭,只觉这件寻常马鞭颇不趁手,咬一咬银牙,仍然想侥幸取胜,她正迎上前去,恰好神眼蛟袁宙同时钩镰刀递了上来,一鞭一刀,双双同时扑向凌云子,夏芸短鞭一抛一点,改换了一套流星笔法,专找凌云子的重要穴道,这是她能舍短取长的地方。
短鞭如何能发挥狂飓鞭法的威力呢?
凌云子剑法精妙,在他手中的镇山剑法九宫连环八十一式,招招如天马行空,变化莫测,对付她和袁宙两人的短鞭钩镰刀,确是应付裕如,好整以暇。但凌云子多少受到神眼蚊钩镰刀的牵制,不能短促时间制服了她。
夏芸也是经过乃父虬须客多年调教,轻蹬巧纵,飘忽如风,手上劲力也自不弱,这第二次交手,又加倍小心,恐防着了人家道儿,她滑溜得像一条美人鱼,步法美妙已极,真不愧为雪地飘风。
凌云子虽然恨这女孩顽强,却只存窘辱她的心,不愿着实伤她太重,这是看在熊倜的面上,对于神眼蛟袁宙,可就手上不留余地,着着狠辣,逼得袁宙险象环生,几次部险遭毒手。
若没有夏芸从旁递招,蹈暇抵隙,乘虚而攻,神眼蚊又怎能支持得了三十余招,夏芸若是她银鞭在于,那可比袁宙要高明得多。
单掌断魂单飞,一路阴森森可怖的崆峒镇山断魂掌法,手掌过处,寒风刺骨,吃亏是肉掌总不能和宝剑硬碰,而出尘剑客这一套秋水出尘剑法,做视江湖,深奥莫测,处处占着上风,断魂掌风所过,他不测能否伤及身体,略有些顾虑,否则单飞是不能支持下去。
尤化宇链子锤,拿来和剑法精奥的四子丹阳子对敌,无异以卯击石,心里一发慌,冷汗涔涔地身上直冒,而身段步法越来越沉重,每躲避丹阳子一招,扰得付出很大的力量,已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夏芸不愿自己败,也就不愿天阴教的人败下去,三人都是自告奋勇,挺身帮助她的,她已看出尤化字处境最劣,呼吸间就临危急,猛然想起袋。:钢九,冷不防摸出几粒,用极快的手法向丹阳子打出。
钢丸虽仅数粒:而射出的方向位置却极为奇妙,其中两枚是向链子锤上碰,反射而出,另外两枚则是飞向丹阳子头顶,自空中交撞而下,还有一枚是朝着丹阳子心口直射,这种手法,武林中确是空前未有。
丹阳子正全神贯注,运剑如虹,突然眼前星飞丸射,寒光骤起,方挥剑上下扫磕,而头上的钢丸已翻飞而下,吃吃两声响,穿衣裂肉,使他双肩一阵剧痛,长剑几乎把握不牢,身躯摇晃了上下,向后便退。
夏芸这时心里泛起得意的微笑,自觉田姐姐传授的是神技,充满了御敌的自信,可是她这一分心,她的帮手神眼蛟袁宙竟一个失着,被凌云子剑尖自左颊划过,一颗左眼珠,血淋淋的挑出眼眶外。
神眼蛟竟成了空眼蛟了。
袁宙惨嚎如嗥,一手掩目,却仍舞动钩镰刀死拼,但是立刻气散神亏,再鼓不起以前的勇气了。
凌云子一剑“推窗送月”把袁宙手中钩镰刀也给挑飞一丈以外,袁宙痛入骨髓再也忍不住了,只有拔步飞逃。
凌云于不去追杀这只空眼神蛟,却运剑如虹向夏芸逼来,夏芸失去了帮手,大大吃惊,她心想:“还是赶快逃走吧!天阴教的朋友,也支持不住。”
夏芸不再和凌云子硬拼,这是她历经艰苦学来的乖。
她先发出三粒钢丸,阻住凌云子的攻势,坐马就在一旁,一纵身就跳上马背,以她骑术的精妙,那马虽非神驹,仍然指挥如意,四蹄扬尘,狂奔而去。
至于天阴教的人,落个什么结果,这又与她何干呢?
夏芸也顾不及这些,她策马驰出百步以外,耳里听见那片战场上又有清脆娇嫩少年人声的喝叱,身后听不见追骑之声,但她仍不敢片刻迟延,急急拍马狂奔。
夏芸驰骋在斜阳古道上,奔过了一段里程,心里安定下来,脸上已粉汗洋洋,而这匹寻常的马,已尽了它最大的力量,涎沫喷飞周身出水,已不能再奔跑下去了,所幸前面就是一片黑压压的大镇。
夏芸不得不先喂饱这匹马,否则是无法赶路的,这儿日无目的的奔驰,仅仅是能自武当四子手下逃出而已,又向何方找寻久别苦思的倜哥哥?
一有了空闲,心里就浮起了熊倜的影子,若有熊倜偎依身侧,那该是多么美妙的安慰!而这就是支持她勇气的唯一来源,否则天涯游子,早应该倦游思亲,她在江南游踪年余,凭一身武功,所收获的又是什么?
她下马踏人一家客栈,把马匹交与伙计去喂料。
疲乏已极的身躯,暂时找到了憩息之处,躺在床上,仰望着屋梁,思潮起伏,她不会自怨自艾,而只是恼恨熊倜怎不及时追寻她。
她岂知熊倜也为她奔波往返,尽了极大力量,两上武当,引起了天阴教与武当间的不解深仇,第二次几乎和武当反目,更挑起五大正派间的纠纷争执!
这自然是她始料不及的。
熊倜、尚未明与玉面神剑常漫天,散花仙子田敏敏相遇之后,因夏芸走失,而作了一番猜测,得了个错误结论。
四人竟反向武当驰去。
数日又来至谷城城内,找干净客店投宿。
尚未明把上次在武当情形,细说与常漫天夫妇,但他和熊倜却不知道天阴教和武当派还有一次激烈惨斗。
天阴教很大方地还给熊倜贯日剑,又偃旗息鼓退出武当山,使熊倜等捉摸不定他们究竟存着什么企图。
田敏敏对于武当那种声势吓人的剑阵,非常感到兴趣,饭后在室中聚谈,她劝熊倜不必自行讨人,由她夫妇夜间先去一探。
熊倜在武当山颇受妙一真人礼遇,而且飞鹤子令夏芸传话,请他去山上共商讨伐天阴教大计,显然很看重他,自不便骤然翻脸,可是又不能令夏芸受到委屈,散花仙子想法是先把夏芸救出来,正合熊倜心意。
但是事不关己,关己则乱,熊倜也不能免。
他决定不了应该采取什么步骤,明知散花仙子夫妇一去,事态依然扩大,他救尚未明于剑阵之中,也曾伤了武当门下几个道士,人家竟毫不记怨,依熊倜还是光明正大拜谒妙一真人比较妥当些。
日敏敏却已看出熊倜外驰内张,焦急在心里不露出来而已。常漫天二次重现江湖,更不把一般人看在眼里。
常漫天见熊倜有所顾忌,沉吟不绝,正待说出一切由他夫妇据承的话,突然室外爽朗的笑声隔窗叫道:“熊老弟,何期在此相会,真是巧极了!”
熊倜听出是熟朋友的口气,忙开门相迎。
正是飞灵堡主出尘剑客东方灵兄妹,还有凌云子,丹阳了两位武当四仪剑客。
东方灵是旧友相逢,一脸渴慕之色,而凌云子、丹阳子则面色冷酷,非复飞灵堡座中态度,而东方瑛则于愉快心情之外,微露揶揄的眼光。
常漫天夫妇尚未明三人,虽料出两个蓝衣玄冠道士,必是武当门中,对于出尘剑客兄妹一样都不认识。
东方灵为人笃厚,不喜揭人隐私,而且他认为情发乎中,各寻所好,不能一丝勉强,他并不为他妹妹打算,而反同情熊倜和夏芸一双情侣。
他很热诚的握住熊阀的手说:“老弟自离敝堡,令我思念至今!”又一瞥眼前这三位不平凡的人物笑问:“这几位都器宇不凡,快替我介绍一下你的新交!”
东方英敛衽为礼,若有情若无情的斜睨了熊倜一眼,她没有夏芸那么天真而赤诚的流露,就是有些流露出来的,也是在无意有意之间。
粉蝶默默无言,奇怪的她粉颊竟微微生晕,这是由于内心漾起一种奇妙的感觉,自然而然使她心里有些跳动。
武当二子则勉强各施一礼,冷冷的目光,仍注视着熊倜,似要从他身上找出什么来。
凌云子擒服夏芸之后,当场不但夏芸被熊倜救走,反而吃了一次暗亏,他至今还以为是熊倜的恶作剧。
飞鹤子等延揽熊倜,以及武当山上所起的变故,凌云子固曾与飞鹤于邂逅谈及,而出尘剑客兄妹也就是他约来武当山的,无论如何,他还是恼恨着熊倜,夏芸竟与天阴教人为伍,井肩作战,尤其使他不满熊倜。
不满尽管不满,却总不能违抗妙一掌门师谕,他一见面本就想揭发夏芸的事,但熊倜正热心替双方介绍相见。
凌云子听说当年的点苍掌门玉面神剑常漫天,和散花仙子田敏敏时,不由为这两人的绝世丰采而心折。
铁胆尚未明在北几省的声名,大得惊人,这三位的名头,使东方灵兄妹如获至宝,凌云子也亟愿武当派能罗致到这样三位了不起的人物,因而凌云子丹阳子态度上都略略变了些,很谦虚的客套一番。
烛影摇红,八位武林豪士,聚首一堂,应该是水乳交融肝胆相照了,而粉蝶东方瑛则计划着如何替自己安排一下,熊倜的心理,也正渴欲一询夏芸的着落究竟。
散花仙子田敏敏已急不可耐,她以冷寒声口,近乎发气的语调发问:“凌云道长,熊老弟他的女友雪地飘风夏姑娘,想必被你们安置在武当山上了!雪地飘风只是个任性的女孩子,你们做事未免过分了点!”
凌云子颜色一变,没想到田敏敏骤兴问难之言。
他白了散花仙子一眼,反向着熊倜说:“夏姑娘的事,贫道猜想台端还会不知晓?天阴教单掌断魂单飞,洞庭四蛟都是她的护卫,不折不扣她已是天阴教下的一位了不起的人物!熊大侠自然表面上自命清高,和天阴教也是有些默契呢!”
这句话语惊四座,不但熊倜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而这种形同挖苦的话,使熊倜怎能不无名火高起千丈。
散花仙子则更不相信夏芸会投入天阴教下,夏芸和她是无话不谈,倾囊倒筐,田敏敏气得一拍桌子大声喝道:“简直是胡说!芸妹妹宛如一头活泼的百灵鸟,从不与江湖邪门人往来,你侮辱她是什么意思?”
凌云子反唇相讥说:“正因为年幼无知,才分辨不出天阴教的善恶!现有事实有为证,贫道正苦于无法救她于陷溺之中,点苍派高手请先弄清楚是非,再责怪贫道,贫道敢不领罪!”
这一席话,使融洽不久的空气,快要爆炸起来了。
熊倜目射神光,注视着武当二子,他虽未立即发难责斥,但显然夏芸这次是没有吃他们的亏了。
夏芸是不是个带有神秘性的女孩子?
东方灵老成持重,先把双方劝住,他很快的把当日官道上情形略述一遍,道:“夏姑娘从未求助单掌断魂,而这三人为她拼命苦斗,确是事实,后来天阴教两个司礼童子,黑衣摩勒白景祥,白衣龙女叶清清也出面交手,否则夏姑娘岂能从容逃走?单飞等又怎能不血溅尘土呢?”
熊倜长长吁了一口气,他心里纷乱如麻,夏芸真的与天阴教有什么关系?她又逃往何处?天阴教人何故拼性命保护她?
一连串的疑问,使他陷入迷惘。
散花仙子冷笑一声道:“可见凌云道长是信口诬蔑了!天阴教人袒护她,或许别有用意,但是道长们以多欺寡,恃强凌弱,我散花仙子当时在场,也不能容你们这样胡闹!老实说我看待她无异亲妹妹!你们再说这种无稽诬蔑的话,我可不能放过!”
东方灵为了顾全大局,设若这四位武功顶儿尖儿的人,与武当反目成仇,那反使天阴教得以从中渔利,武林局面更无法收拾了,他急得满头大汗,向双方一再劝说,从此彼此都再不许干涉夏芸。
他说:“武林正派正应同心合力,对付天阴教!不可固小小误会,使亲者痛而仇者称快,点苍田姑娘技拟天人,贤伉俪誉满武林,熊老弟后起之秀,睥睨群雄,尚大侠领袖两河绿林豪杰,不会以我的话为无理吧?”
凌云子豪气凌云,本不肯相下,但也有些顾忌,武当派遍撒英雄帖,聘请各派名宿,为的什么?像这四位高手,请还请不到,真是一股雄厚的生力军,足够举足轻重,影响到未来武林的大局!
凌云子在气头上不肯低头认错,这也是人之常情。
丹阳子和他一样被东方灵一篇话,说得默默无言。
室中的空气异常沉重,若就这样不欢而散,熊倜这四位也绝不会再上武当,和武当一派合作了。
东方灵又再三劝解,把这回事算为一场小小误会。
铁胆尚未明本是火烈性子,又屡屡怒眉横目,准备来个惊人动作,他看见熊倜陷于沉思状态,又有散花仙子不客气地发作出来;觉得非常淋漓痛快,在东方灵竭力斡旋之下,武当二子不再倔强,倒也未便发作了。
田敏敏是何等心高气做,冷笑向熊倜说:“熊老弟,既然是这么一回事,我们明天再去鄂城一带仔细寻一下芸妹妹,找着时带了芸妹一同再向武当四仪剑客,见见真章分晓,凭什么屡次欺侮我的芸妹妹?”
这话一说,急坏了东方灵。
同时粉蝶东方英心灵上蒙上一层阴影,熊倜多少因凌云子的话,怀疑着夏芸,然而他低头等思,显然不能忘情于她,而且并非因此深恋痛绝了她。
四人如照散花仙子主张一走了之,那后果殊难预料,如何不使东方灵心急。他忙说:“田姑娘,请勿推波助浪,武当四仪剑客绝不为已甚,姑娘何苦扩大这件事呢?况且千里迢迢来此,怎可不与妙一真人前辈一晤?”
凌云子权衡利害,也恐回山受掌门斥责,勉强附和着说:“往事一笔勾销,田姑娘只知怪贫道,不说夏芸侮本派九官连环旗,使本派体面何存、贫道若知夏芸是熊侠士的爱侣,早就放开手了。”
其实这是他一种遁辞,他并非不知夏芸是和熊倜在一起的,这句话多少送给熊倜点面子,确是四仪剑客委曲求全的事。
东方灵乘机又笑道:“熊老弟绝不能走!我还要向四位多多讨教,来吧!凌云道兄已经认了错,彼此握握手把以前嫌隙一齐抛开吧!”他硬把凌云子推向熊倜面前,使这一天乌云,化为晴空,让他俩极不自然地握了握手。
熊倜虽然急于寻找夏芸,却被这种场面拘住,真要撒手一走,武当派面子上又怎么下得去呢?
尚未明却冷笑说道:“妙一真人如热诚款客,应该把那些不许带剑上山之类的臭规矩暂时取消,上次在解剑池畔,几乎把熊大哥贯日剑便宜了天阴教主,如还是庞然自大,惟我独尊,尚某可无颜再上武当。”
这个难题,几乎激怒了凌云、丹阳二子,但东方灵很巧妙的调停说:“武当派既然聘邀各方豪杰,必自有变通办法!况且尚当家的前次也曾被邀至玄真观,以礼相待。岂可因小小的误会,永记在心?”
田敏敏笑得花枝乱颤说:“我还不晓得有这种规矩呢,我是剑不离身惯了的,那另有不得其门而入了。”
东方灵恐使二子难堪,赶快另寻话头岔过去。
一夕清谈,总算化干戈为玉帛,而不愉快的气氛,始终不能一扫而空,东方瑛多少是得了些机会,她和田敏敏挽臂长谈,十分投合。粉蝶儿抓住了这个机会,也可说是一条路线,因之能得亲近熊倜一步。
次日,东方瑛和田敏敏已无话不谈,东方瑛另具一种温柔娴静的美,散花仙子冷眼看来,已看出粉蝶的心事重重,粉蝶聪明之处,是不再诋毁夏芸,反而同情她,担心她受天阴教的诱骗。
东方瑛庄重而娴静的美,使田敏敏也十分器重她。
东方灵恐凌云子丹阳子再和他们引起不愉快的争论,唆令他俩先行离去,返山渴见妙一真人,另派同门来迎这四位,岂知凌云子丹阳子一回到山上,竟受到妙一真人的一番责斥,不许他们再下山滋事。
另由武当派下苍穹子苍松子两位道士,下山来迎接熊倜四人和东方堡主兄妹登山,东方灵上世师承与武当派渊源颇深,否则不会专替武当设想的。
苍穹苍松武功与四子相差不多,老成持重,是观里负责招待各方豪杰的人,都已鬓发苍苍,年逾五十了。
苍穹苍松以礼来邀,态度也与凌云子等不同,使散花仙子及尚未明无法借题发挥。
熊倜默默随着众人,一同上了武当山。
快走近解剑池畔,又有四个蓝袍道士,手提去拂迎上前来。苍穹苍松,向四道士一使眼色,领路当先,不从解剑泉前走过,却另寻一条小路,转落崖下,石碴参差,松影迷离,渡溪越壑,另向一座峰走去。
原来武当掌门,另选择展旗峰下玉真下院,招待各方高手,既可保持玄真观清净面目,也使各方高手,少了许多误会,这是武当山中较为幽僻之处,熊倜等一路随苍穹苍松二道行来,清溪幽长,奇石玲珑,既不经解剑泉,散花仙子也就无从借题发挥了。
绕过一座峰腰,前面对崖上绿树如云,微露出一片道观兽背,苍穹回身笑说:“前面是玉真下院,敬请大侠们欢聚数日,昆仑峨嵋两派都已有人降临,给敝山增光不少!招待简慢之处,尚请海涵!”
散花仙子本想在武当山上闹他个痛快,四仪剑客欺侮到夏芸头上,她总是恨在心头,常漫天就不同了,他知道夏芸那种轻狂自负,武当派人的行动也未可厚非。现在抓不着一点题目,使田敏敏也无从发泄。
熊倜则心里惦念着夏芸,面上仍笑着向东方灵谈笑,粉蝶东方英则有意地跟随着哥哥身畔,不时发出银铃般的娇笑,与田敏敏挨肩交臂,笑语如珠。
若说熊倜对这个端庄靓丽的女子,毫不动心,那是矫情的话,何况东方英的秀目,不时暗暗偷瞟着他!
田敏敏则一味逗着粉蝶,竟含着无限深意说:“怨不得你外号叫粉蝶,倩影翩翩,使人眼花缭乱呢?你悄悄告诉姐姐,心上人儿是哪一个?”
东方瑛羞生双颊,啐了一口道:“胡说,我不跟你好了!”
田敏敏又笑指着熊倜道:“我熊老弟如何;可以配得上你粉蝶吧!”东方瑛更娇羞无语,但早在四年前金陵初会,她已经芳心默许了这位潇洒英俊的少年,此时年纪越大,越发窘得不能抬头。
铁胆尚未明,则深深羡慕熊倜,竟能博得许多美人垂青,他落拓江湖,还从未遇到一位可意的英雌。
越过涧溪,香风吹送,微闻松林里有个女子呢调笑语,情影双双,闪出一对儿俏生的少女。
却是峨嵋双小,徐小兰和谷小静。
她俩随着师傅流云师太,应邀来此。年前飞灵堡一会,徐小兰留住了半月,谷小静心仪出尘剑客,偏偏岔出个朱若兰,把东方灵的一颗心占据了,使她白白担了一份心事,东方灵很客气和她周旋,使她落个空虚无可捞摸的境地,一年来秋风易逝,更增无限愁怅。
小兰嘻笑着把她拖出树林子来,悄声道:“东方堡主兄妹都来了,那不是你的他么?”小静似喜似嗔,和小兰一阵厮闹,而熊倜一行人已翩翩而至。
出尘剑客玉仪清姿,恍如玉山琼树涌现眼前,这使小静骤然眼中一亮,心头小鹿撞了几下,略有些儿怅惆。
他俩和粉蝶自幼手帕订交,熟悉得一齐跳过来和东方瑛凑至一处,群雌粥粥,燕语驾声,喧笑成一片绮色。
这时林中叉转出来一位黑矍老尼,手扶锡杖,尼袍素履,从她炯炯照人的目光里,任何行家也可看出她内功不凡。老尼早在暗处注视了半晌。
她不待苍穹苍松替她向这几位年轻的豪杰介绍,一个箭步向熊倜身畔纵来,苍劲的声调大喝道:“好小子,本派镇山神剑,竟被你盗去:“老尼这句话,不但使熊倜摸不着头脑,散花仙子夫妇也愣住了,只铁胆尚未明知道熊倜这口剑的来源。老尼上乘身法,轻如一缕飞絮,闪闪而来,左手向熊倜背上古剑抓去,手法之快,使人目眩神移。同时她又叱道:“老身先收回神剑,再从轻处治你这胆大包天的小子!”
事出意外,熊倜万想不到她会飞来夺剑,而且口口声声认定是偷了她的镇山神剑,这真使他啼笑皆非。
熊倜来不及辩驳她,忙施展“潜形遁影”轻功,晃身飞了一丈多远,他双足尚未沾地,老尼又旋跃扑未。
出尘剑客认得她是峨嵋双小之师流云师太,急急地叫道:“流云师太,请暂且息怒,不要认错了宝剑!”
东方瑛则替熊倜捏了一把汗,流云师太以流云飞袖功威震西南各省,数十年苦行修炼出来的内功,稍一不慎,熊倜岂不吃亏?她也急得尖叫道:“流云师太!事情还没有弄清楚,自己人不可冲突!”
铁胆尚未明是冷冷一笑,厉声道:“老秃婆!你也有一口破铜废铁么?你仔细看看,是不是你那件破家伙!”
熊倜已被老尼逼得闪纵了三次,老尼不由咦了一声,道:“小子,果然有两手,否则你也不能自峨嵋断云崖偷到这口神剑!小子你再不将宝剑双手献上,老身可要开三十年未动的杀戒了!”
她这么一说话的空儿,东方英已奋不顾身,飞跃过去拦住了她,而众人也都一齐围拢,苍穹苍松忙不迭从中调解。
熊倜昂然而立,神态悠闲,用不使她太难堪的语气说:“老尼姑不要胡说,在下熊倜,从未履足峨嵋!此剑乃武昌一位朋友所赠,另有家师所赐倚灭剑,至今还被人盗去,没查访回来!”
熊倜心事中,最重要而棘手的,还是毒心神魔给他一年限期,设法找回来倚天剑这一桩事。
熊倜语气中,多半带着些气愤,奇怪的是这位流云师太,竟恼羞成怒,推开围绕在她身畔的二徒小兰小静和东方瑛,一挥长袖,一股内家潜力,破空呼啸,向熊倜卷去。她怒喝道:“胡说!姓熊的小子,你是天阴教下的角色么?”
熊倜天雷行功,已至炉火纯青的地步,又得了飘然老人的精髓,内功火候也极深,忙运内功护体,也挥手相抗。
两人相距约七八尺远,轰然一声疾风震响,熊倜初次使出本身内功潜力,和她相抗,只觉如同撞上了铜墙铁壁,震弹之力,使他一直身体摇摇晃晃收桩不住,身体自然倒退了几步。
而这位流云师太呢?也受到了同样的震力,踉跄倒退,这使流云师太瞠目给舌不已,对于熊倜感觉无限惊奇。
苍穹苍松做主人的,只怕这冲突扩大得不可收拾,慌忙上前拦劝双方住手。
众人见流云师太飞袖神功,竟不能伤及熊倜一毫一发,都十分惊奇熊倜,内功造诣的程度,已臻上乘。
散花仙子夫妇,则不为这个场面感到出奇,他俩是试过熊倜本领的,只不解何以老尼要硬诬熊倜偷她的剑?
老尼又逼问熊倜是否天阴教下,田敏敏和尚未明都觉得这是迹近侮辱的话,尚未明冷笑道:“苍穹道兄,让她把话说清楚点,她峨嵋派有什么镇山神剑,叫什么名字?无理取闹,还要栽诬熊大哥是天阴教人!这真是从何说起!话不说明白,今儿她这一番狂妄的举动,尚某是看不下去的!”
散花仙子也忿忿道:“老秃婆倚老卖老,就算你有一口剑,人家就不许有同个式样的宝剑么?”
流云师太因为熊倜背上的剑,确实是太相似,拿在手里也未必能立刻分辨出来,而她天生燥烈的性子,是不能忍耐一刻的,所以才闹出这个场面,经众人劝解,又在二人讥讽斥责之下,才似感自己过于性急。
流云师大忿怒道:“本派掌门残云尊者,新近自天阴教中夺来的一口神剑,乃是三十年前武林驰名的倚天剑!”
她话还没有说完,已足使熊倜惊喜万分了!这一来毒心神魔留给他的难题,总算有个着落,精神为之一振。
尚未明听说过熊倜失了倚天剑,心想:“原来是峨嵋派人又从天阴教偷去此剑,你还向人家索剑,只怕说明以后,你这贼赃也保不住呢!”
流云师太又指着说:“这位朋友背上的剑,确实太相像了”她正在自圆其说,众人多半不明原委。
突然间苍劲笑声大作,自碧崖上方的林中,闪飞出来两位五十左右的奇逸人来,左边黄衣黄冠的笑说:“本派的神物,这可一齐有了着落了!原来流云秃婆同门人,也不过是鸡鸣狗盗之流!真该按律问罪呢!”
左边阔袖蓝衫的也笑说:“贯日剑怎会落在这姓熊的手中?而且倚天剑和他还有什么关系,真是费解!”
这两位乃是昆仑派铁剑先生门徒,塞外愚夫尧权与师弟笑天臾方觉。铁剑先生当年与师弟铜剑书生合用倚天贯日双剑,扫荡天阴教,手诛苍虚上人,而他自己也重伤在太行山下,铜剑书生远游江南,人剑俱不知下落。
毒心神魔在那里也站在正派这一面,他去得较晚,太行山下天阴教巢穴中,尸横遍地,他却发现了这口倚天剑,名剑岂能无主,而当时武林,以昆仑派力量最为雄厚,经过太行一役,名手死伤累累,却极少出现了。
尧权和方觉当年幸免于难,隐居东昆仑,潜修本门内功,因闻天阴教再度兴起,才出现中原,无意中与飞鹤子相遇,遂敦请这两位昆仑仅存的硕果,前来共商大计。峨嵋流云师太师徒,也是武当派礼聘来的。
五大正派之外的江湖豪杰有头有脸的,武当派无不派人送帖子邀来助威,但是各方豪杰,已大多数被天阴教人威逼利诱,收罗在教下,少数正派的人,只有埋头不出,洁身自爱,四年来武林形影为之大变。
师门旧物,塞外愚夫俩怎不认识,倚天贯日双剑,正是他俩久想访寻收回之物。流云师太冲口说出倚天剑下落,竟因此在武林正派间酿成了莫大的纠纷,昆仑这两位高手现身出来,流云师太是认识的,他们俩都已来玉真观三日,彼此各怀倾慕之心。
塞外愚夫这时威仪椽椽,眼神一扫由山下新来的几位,昆仑双杰最惊讶的是常漫天夫妇重现江湖。
二十年前点苍派的王面神剑,确震慑了本派雄英,也使各派为之侧目。新自山下的六位中,他俩只识常漫天夫妇二人,其余都很陌生,熊倜的姓名,是自老尼和他的问答时才听出来的,对熊倜也素不相识。
同样玉面神剑夫妇,也因这昆仑派两个过去的奇杰,出现在武当山中,而感到了非常惊异。
四位本来相识的人,反而各各交换了四道惊异的目光,井未立即寒暄客套。
流云老尼却为昆仑双杰一搭一挡那几句话,感到了异常的不安,她是明白倚天剑原来的主人翁是谁的。
流云老尼以峨帽老辈身分,刚才错认熊倜拿走峨帽派人碍自天阴教的宇内名剑,师出无名,反而熊倜竟是倚天剑的后来所有人,虽不会便宜了熊倜,但是终必引起场不大不小的纠纷,看来反而多此一举了。
苍穹苍松,则以主人的身分,向双方遂一介绍说:“这位是点苍掌门玉面神剑常漫天,散花仙子田姑娘,誉满江南飘然老人的高足熊倜,两河总瓢把子铁胆尚未明,南北双绝剑出尘剑客东方灵,东方姑娘兄妹”二道士滔滔不绝,如数家珍。
自然不多不少,却使流云师太受到些震惊。
怪不得这四位少年,态度狂傲,倒也算是新近崛起武村名字响当当的人物呀!昆仑双杰,也微有所闻。
塞外愚夫不耐烦由苍穹道士代他们介绍,先自接口道:“在下昆仑尧权,与愚师弟笑天臾方觉。”
紧接着向熊倜背上贯日剑注视了几眼,叹息道:“熊少侠这口名剑,得自何人?”
熊倜冷静的态度,明知道你们必与倚天贯日双剑,极有关连,却仍神色夷然,说明了受人赠剑的经过,更爽快地把毒心神魔数年前赠剑,苏州府无心失剑种种都说明,总之他是和盘托出,直言无隐。
最后熊倜又补充了一句话:“尧老先生有何赠教?我确不知毒心神魔重视倚天剑重于生命的理由何在?”
笑天史头脸仰天,纵声大笑,声出丹田,响震林越:使散花仙子和尚未明,都觉得他笑得十分地突兀。
笑天叟这种奇异的狂笑姿势,是他一生怪癖之一。
笑声方罢。他又以很沉重的语调说:“那么侯生老家伙的使命,我弟兄们可替你我回这口倚天剑,让你有话向他交待!熊小侠缘分不浅,竟作了本派先师遗物倚天贯日双剑的一度主人!”
这话里含义,自不用说,他二位要收回倚天贯日剑呢,则语意还不十分明朗,但也足使熊倜为之色变了。
流云老尼面对着这种尴尬局势,激怒了她,也似冲犯了峨嵋的一派尊严,她忍不住先挺身出来,冷笑一声道:“昆仑双方:倚天剑出于何人铸造,辗转经过何人之手,这都是过去一段陈迹,只怪自己不肖,把东西丢掉,不能把合法的得主,应享的权利抹煞,改朝换帝,山河依旧,谁又能去追溯过去的产业呢?”
她这一番话,拒绝了塞外愚夫等要出口的要求,也很轻松的排斥了熊倜的念头,究竟占了多少理?是否强词夺理?只能属于各执一词,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吧!因为倚天剑终不是铁剑先生自己愿意放弃的东西。
塞外愚夫以极冷酷的口吻,坚决他说:“流云师太竟能说出这种不近情理的话未,使尧权也不相信自己的双耳!武林各派名宿,只怕无人不为你齿冷!况且你峨嵋派并非正当手段获得此剑,悦来之物,算得了数么?尧某夙承先师遗命,终必亲上峨嵋断崖去评一评理!”
流云师太涨红了半边脸,叫起来道:“来吧!你峨嵋同门随时恭候大驾,倚天剑就永挂在光明洞石壁之上,等候你昆仑双杰前来收取。”
三人已剑拔弯张,继舌剑唇枪之后,当然是免不了一场恶斗,但知趣的主人,苍穹苍松双道,惟恐因此把聘请来的群英,搅得稀乱,完成不了对付天阴教的计划,慌忙分向双方劝解,苍穹道士说:“倚天剑的事,由贵两派另行解决!目前天阴教横行不法,难得各方名宿高手,一齐降临荒山,家师定于明日午时,与各位会谈此事,万望暂忍小忿,共御强敌,为武林大局着想,贫道不能事先消除误会,确实抱歉已极!”
熊倜坚决的神态,迈前一步,抱拳当胸说道:“昆仓双杰:倚天剑失自在下手中,熊倜也要算上一份,待把名剑交还毒心神魔之后,在下方能心安,名剑谁属,小子不敢过问,并且也无心久占!”
塞外愚夫炯炯出神的目光,扫视着他笑说:“台端倒很有些抱负和自信!双剑关系着武林盛衰,小侠可知道双剑作用所在么?”
熊倜彼人冷冷的问住,自然他答不上话来。
笑天叟又仰天哈哈大笑说:“侯生老魔,与你什么关系?最好你去请示一下毒心神魔,看他拿什么话吩咐你!”
熊倜不肯忘本,遂抗声道:“熊倜幼时,得星月双剑陆飞白戴梦尧两位秘授天雷行功苍穹十三式,经毒心恩师加以深造,复在泰山受业飘然老人门下三载。”他又斩钉截铁他说:“倚天剑我熊倜必亲手收回!以谢侯恩师。”
塞外愚夫和笑天叟被这少年慷慨陈词,突然互相交换了下神秘的眼光,同时呵呵大笑说:“原来是他的安排,熊小侠缘分不浅!”
塞外愚夫又正色道:“熊小侠,你可知道你陆叔叔的师承是什么人?”这自然又是熊倜无法回答的话。
昆仑双杰的问话,使熊倜有些怀疑,难道昆仑双杰,和自己的陆叔叔们还有什么关系?但是塞外愚夫二人,对熊倜的态度,显然和初见面时大为不同,由视如路人转变成十分亲切之色。
笑天叟说:“熊小侠,你再向侯老魔请问一下,这柄贯日剑,暂时寄存在你身上,千万小心,不可使它再为宵小所乘!峨嵋一行,势所不免,你也不妨去会会异派的名宿高手!至于”
他没说下去,笑笑道:“以后再谈吧!”
昆仑双杰不向熊倜索回贯日剑,使在场的人,感到他俩必与熊倜有什么特殊的关系,但何以还要熊倜去峨嵋呢?就是熊倜本人,也茫然不解。
熊倜怔怔地说:“在下还要立巨”寻访一位朋友,峨嵋之行,早晚还不能定准日期,最好各行其事,尚请原谅!“笑天叟和塞外愚夫相视一笑,没有再说什么。流云老尼把两个徒弟一招手,竟自飞步下山,她已忍了一肚子恶气,以离开这个使她难堪的场合为妙。但苍穹苍松两个道士,却笑容可掬,赶过去拦住了她,无论如何,请她明天开完了会再走。流云老尼虽然性情暴烈,但眼前点苍双侠昆仑双杰,无一不是硬对头,对方人多势众,不能吃眼前亏,回到峨嵋以后,有诸同门共起御侮,不怕熊倜和昆仑双杰不吃上个大亏,所以她没有立时再发作出来。经过苍穹苍松两位道士昔口劝解,总算把这位峨嵋怪杰勉强留下,众人在彼此极不融洽的气氛中,重又向玉真下院走去。昆仑双杰,则和熊倜叙述起来,细问他学艺的经过,出身来历等等。熊倜对于自身来历,依然懵懂无知,只晓得有个妹妹,不知下落,而仇家宝马神鞭萨天骥的名字,数年来,深深印嵌在他脑海里。点苍双侠散花仙子夫妇,也和塞外愚夫等互相交谈,因之使流云老尼自觉形势非常孤立,幸亏出尘剑客兄妹,和她是熟识的,谈及天阴教目前猖撅的形势,崆峒派人,已有归于天阴教旗帜下的趋势。众人谈虎色变,对于天阴教,大家是同仇敌忾,一致深恶痛绝的。玉真下院在一片松杉林中,境界幽雅,碧崖环抱,修篁敝日,而观宇却不很大,只有五间三清殿,两面都是幽雅出尘的静院。各方高手,先后云集,正殿已打扫得非常洁净,布置了一个各正派聚会的场所,而各方高手,分住在两侧静院内,苍穹苍松引这几位少年英雄,自月洞门进入左侧道院。两排很整洁的丹房,花木扶疏。另有照应的小道士,伺候茶水素斋。熊倜等被迎人极洁的丹房,他们六位分住了三大间房子,同在一排,中间是了鹤轩敞厅,众人暂集厅上款茶。流云师太则携了二徒,闷闷回到右侧院中。谷小静厮缠着东方瑛,她又悄悄溜来,其目的不待说是想和出尘剑客多亲近些,看看东方灵究竟有情还是无情?敞厅上昆仑双杰,熊倜尚未明,散花仙子夫妇六人加上东方灵,由苍穹道士陪坐闲谈,但谈的还是离不开天阴教的问题。东方瑛则与谷小静在丹房中密语,同是小姑无防,无疑的要品评一下熊倜和尚未明的人品武技。熊倜心里的重担,减轻了一半,倚天剑不至于茫无头绪了,但是芸妹妹呢?伊人如有什么闪失,更是使熊倜心碎,何况她极有被天阴教人诱骗的可能!这使熊倜心里,沉重得像坠着一大块东西。熊倜仍和昆仑双杰等笑语,他不能缺了礼数。突然自月洞门涌进来三位气慨不凡的人,其中一位年满三十的汉子巨吼如雷,远远就向熊倜喝道:“熊倜!天山三龙,与你有缘相会!今儿我钟天仇再来会会你!”
众人都为这三位涌迸静院来的人物起了纷扰。
昆仑双杰久处西北,认得这秉性残酷的天山三龙父子,最称毒辣的是老侠钟问天,不知自何处得来一套秘书,先后化了十四年的面壁苦功,炼成一种威力强大的阴煞手,是否和天阴教秘籍有什么关系,无人得知。
但这种阴煞手,还从未向武林中表露过。
大侠钟天宇,小侠钟天仇,父子三人仅年龄上略有差异,而一色黑衫黑履,使人看见有些刺目,一样是苍白凄惨的脸色,只钟问天多了几络苍须。
四年前熊倜和鸣远镖局二镖头吴诏云,护送何首乌在临城道上与少侠钟大仇,曾作过一次意气相争的搏斗,而钟天仇以飞龙七式剑法,没有讨到一丝便宜,便生起了怀恨熊倜的心,直到他埋首苦练,自以为足可报复熊倜了,对“翩然重人江湖,同时也是老侠钟问天想要称雄武林,现露阴煞手的时机,父子三人游踪遍及江南。他三人怀有莫大的野心,想先在武林第一大宗派的圣地武当山,树立威名,与飞鹤子相遇,正逢飞鹤子在网罗各方好手,遂把他父子邀上山来,竭诚款待,了可以说是开门揖盗,引狼人室了。天山三龙的野心,不在天阴教焦异行夫妇之下,而他们迟迟未向武当派人示以颜色,是想借武当派邀齐了各方各派高手,然后施展绝技,一警震慑群英,达到他父子称雄一世的目的。钟天仇却发现了熊倜,昔年那一段过节,在他引为奇耻大辱,竟未能把熊倜打败,仿佛失了很大的面子,又听说点苍派的名手同来,恳求父兄,代他找回以前的面子,而熊倜自然是他父子借以发挥的好题目。熊倜的名望,列入三秀,确实更使天山三龙气愤。厅上众人都愕然掠起,熊倜则以更安详的神色,向钟天仇微笑拱手道:“钟少侠,临城比剑,受益匪浅!少侠如还不能忘怀那夜的,熊倜敬候赐教就是!”苍穹苍松以主人的身份,舌敝唇焦,出面斡旋。
玉面神剑也久闻天山三龙凶暴的名气,但他在点苍比剑时,三龙却还隐居天山,课授天宇天仇的武技,未曾与会。
常漫天和散花仙子相视一笑,两人似都以武当派延聘这种似邪非邪说正不正的人物,殊为遗憾。
武当飞鹤子是有深意的,正派方面增加一般力量,就可多操一分胜算,让天山三龙被天阴教拉过去那就大不合算,宁肯委屈将就他们些。
铁胆尚未明,二次来武当山,昆仑双杰、峨嵋流云师太等都似对他露出一丝轻视之意,再说他是绿林总瓢把子,江湖上把式,怎能与五大名门正派相提并论?尚未明目无余子,早就想自我表现一番。
尚未明轻轻一闪,已跃在熊倜前面,他双手抱拳说:“我两河铁胆尚未明,久仰天山三龙英名,无缘领教,今日却正遂了平生之愿,但三龙有三位,熊大哥也无法分身奉陪,我尚某倒愿跟三龙中一两位玩玩!”
尚未明这几句话,轻松、狂做,兼而有之,使天山三龙几乎气炸了胸膛。天山三龙真没想到一个绿林豪杰,竟敢在他父子面前,如此放肆。
大侠钟天宇苍白的脸上,青筋微微牵动,毫无表情只透煞气的目光一转,以极不屑的态度,目光上掠,只微微颔了一下首,道:“难得难得!你尚当家的还有这份儿胆量!天山三龙,要破例教诲一下江湖后辈了!”
钟问天则把熊倜尚未明,以及散花仙子夫妇,用鄙夷不屑的眼光扫视一遍,他自然是不肯和这些年轻人动手的。
散花仙子田敏敏娇笑着,笑得如同花朵儿摇头。
她向玉面神剑说:“那边还有个老头子呢,该我俩去打发了他!”昆仑双杰塞外愚夫见快闹得不可收拾,他顺着主人的意思向双方拦劝,说:“我们不能亏负了主人,中间私下里的梁子,应该另找机会去解决,最好在明天主人主持的大会之后,老夫想熊小侠不会一走了之,畏首畏尾的!问天兄以为我这句可以采纳么?”
钟问天多少对于昆仑双杰,有些畏忌,但是狂妄故态,依然轻轻答道:“早晚总是一样,小儿与熊倜谈不上什么深仇大恨,但是互印证一次武学,也不至于有负主人盛意,老夫可吩咐小儿天宇天仇,点到为止,略略告诫一下这些不识进退的后生小子,老夫袖手旁观就是了。”
他把话说过了火。似乎他两个儿子,能保有胜无败,而昆仑双杰也觉得这些大话,太过刺耳,至于尚未明和熊倜,更是无法忍受了。
散花仙子却纤手一指钟问天说道:“钟老头儿,你也脱不了手,凭你那两头恶大,是不值人家一击的,听说你练了什么鬼把戏阴煞手,我田敏敏倒想见识见识!”
天山老龙钟问天,多少为散花仙子刁钻倨傲的话,感到无限惊奇,吹弹得破的花样美人,竟敢一捋虎须?
武当两位道士,生恐事态愈加扩大,明天这个会也就裂痕百出,昆仑派已与峨嵋派弄得极不愉快,那这一次延聘各方高手,反而促成了自相火拼,徒劳无功。但是任他俩舌上生莲,又怎能打动天山三龙呢?
天山三龙固然狂态逼人,尚未明等又何尝不是气焰冲天,这种局面,谁也不能先伏弱引退。
钟天仇则以四年来功夫已进步不少,自持独门绝技,不信熊倜还能在他剑下讨巧,他急爆的性子奇炔的身法,已亮剑飞步而出,不料却是铁胆尚未明接住了他。
钟天仇待喝他闪开,绕扑熊倜,而尚未朋竞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挥动一双肉掌,掌影如雨,迎面扑至。
钟天仇以为自己多了一口锋利的宝剑,胜之不武,忙先窜到侧面,收剑入鞘,也以双掌相敌。
钟天宇却暂时收住架势,他并非怯敌,只是想先估一估这些少年们的份量,究竟有些什么本领!
钟天仇和尚未明两人的身浅,都妙到毫端,快无伦比,武当派苍穹苍松两位道士想出手拦阻却再也来不及了,只有分劝其余未动手的人,暂且息怒。
尚未明一上手,就展开塞外飞花三千式,招式奇幻莫测,使昆仑双杰不由哦了一声,道:“原来这少年果然有些来历呢!”同样,天山老龙钟问天也不禁神情一肃,他颇为爱子担心,因为钟天仇还没有练成阴煞手功。
尚未明这套绝学,一式里千变万化掌影缤纷,上下四方形成千条幻影,饶是钟天仇本身功夫不低,但他那飞龙七式拳招,却一点使不出来,困为尚未明已竟占了先着,他处处受制于人,落得只有挨打的份儿。
打到后来三十招以后,钟天仇费尽吃奶气力,一味躲闪,汗出如雨,苍白的脸色反而涨出些紫色。
老龙钟问天心疼儿子受窘,再也顾不得什么道义,也暗施辣手,伸出乌黑发亮的右掌,黑筋暴起,把十年心血练成的阴煞手,突然自侧面斜斜向尚未明,猛如山崩雷震,破空震响,打出一记劈空掌。
尚未明距他发掌之处,不过一丈来远,武林中能在这么远的距离,发掌伤人,正是所谓隔山打牛的上乘功力,确实没有几人。熊倜天雷行功已至无声无息的阶段,但是平素还没有炼过这种手法。
他无意迎拒天山老龙,对拍一掌,自己也不懂其中奥妙,但是昆仑双杰却是此中老手,不禁大惊,以为尚未明必遭毒手。
单凭天山老龙发掌时手上黑光迸现,发出那一种奇异的啸音,这阴煞手必然恶毒无比,但是昆仑双杰也来不及趋前抢救。反而是玉面神剑常漫天,也懂得这手法的阴毒,不由嚷道:“敏妹快些出手!”又大喝道:“尚侠士快快躲避,钟老头阴煞手不可轻敌!”而散花仙子眼明手快,一大把精妙奇诡的钢丸,已漫天花雨,向钟问天掷去。~星飞月跳,银形翩翩,而且四面八方,以不同的角度,齐向钟问天那只右手上面射去,天山老龙不得不抽了一口气,心中一震,向后倒退丈余,因之他发出的掌力,自然是向后一缩,不能达到尚未明身畔了。
散花仙子这种奇妙的手法,天山老龙窜退丈余,钢丸还从地上跃射过去,几乎使他无法应付。
而同时钟天仇,也因侧面银影纷驰,着实有些惊慌,被尚未明五指掠过肩头,一阵剧痛,他强咬牙忍受,也不由败退下去,尚未明收住招式,兀立如山,怒喝道:“天山三龙,暗下毒手,未免太不光明磊落!”、又道:“任你那位,我尚某再奉陪一场!”
天山三龙,二侠钟天宇自问也未必能胜过尚未明,只有望着父亲出手了,钟问天则因刚才散花仙子绝技,使他不寒而凛,一时疼惜爱子,暗中伤人,偏又找了个没趣,对方人才济济,还不知别人是什么门路。
钟问天空有一腔抱负,不料却在武当山上徒自取辱。天山三龙,父子同一倔强性格,赢不了人,便立即归山苦练,所谓有仇必报,终生忘不掉一颗芝麻大小的过节,常人惹恼了三龙,非死即伤,无一幸兔。
至于究竟有什么恶性,却也难说。
钟问天自信以他的阴煞手,打败尚未明还不成问题,何况尚未明还在那里叫阵,他恼羞成怒,霍地纵身而前,向尚未明喝道:“姓尚的小子!接老夫几招,你这小子未免太狂妄了!”他已忍不住一腔忿怒。
但是武当两位道士,怎肯让双方再打下去,那可就要变成拼命了,苍穹苍松双双死拖活拉,拦住了钟问天,比山下熊倜对流云师太,昆仑派与峨嵋派舌剑唇枪那幕,还要恶劣数倍。
昆仑双杰称赞了尚未朋两句,也立刻把熊倜尚未明劝回厅上,不让再打下去,钟问天戟怒叱道:“姓尚的小子,还有熊倜,躲了今天、躲不了明朝!明天会罢,就在玉真院外,作个最后了断!”
熊倜点点头说:“很好,不干尚贤弟的事,我熊倜一人接着你!想不到天山三龙,竟是蛮不讲理的人!”
苍穹苍松再三苦劝,方把这场风波暂时结束。
于是这凡位侠士又增加了一项话题,就是天山三龙的为人行事,以及他们所炼的阴煞掌性能威力等等。
熊倜因倚天剑有了着落,心情稍为开朗,他们又谈及赴峨嵋之约,散花仙子娇笑说:“老秃婆口气不小,我倒要去看看他们峨嵋派巢穴,算得上龙潭虎穴?”玉面神剑较为持重,他点点头说:“我们自然要陪熊老弟去一趟,赏玩一下峨嵋胜景,但凭昆仑双杰和熊老弟的身手,倒用不着别人帮助,但不知熊老弟定于何时前往,”这可把熊倜给问住了,他不能拿准何时能找着夏芸,熊倜略一沉吟,常漫天呵呵大笑道:“我竟把老弟找芸妹的事忘了!不妨把时间拖远一点,愚兄回甜甜谷一行,然后束装西上,只要天阴教不再蠢动,愚兄看似无需逼得他们挺而走险。”昆仑双杰和他们意见相差,认为以从速剿灭为安。
熊倜正在考虑这许多问题,突然院门中走进来玄冠羽衣的飞鹤子,还有一老一少两位袖衣和尚,并肩而入。
熊倜看那年约四十的褐衣僧人,面目十分熟悉,只一时想不起是谁。而那位老僧,道貌岸然,目射奇光,显然是一位内功很醇厚的人物。
熊倜再一细看,脑海中浮现了四年前的往事,那不是鸣远镖局托他北上保护何首乌,同行的吴诏云镖头么?
飞鹤子已邀了二僧,上得厅来。
飞鹤子先作了一番客套,并因点苍双侠、昆仑双杰、熊倜、尚未明,出尘剑客兄妹的莅临,引为莫大荣幸。
武当派对于客人,是彬彬有礼的。
飞鹤子介绍二僧,说是:“关外帽儿山大雄法师,和他的高足诏云和尚。”自然可以定准是吴诏云了。
诏云和尚趋前与熊倜互相握手,欢然道故,熊倜惊讶他为什么要披剃出家,吴诏云却有他的一番昔衷。
镖货轻易地落人天阴教人之手,最可耻的是由于粉面苏秦王智逑的卖身投靠,镖局名誉扫地了,吴诏云是无法再吃这一行饭,又在临城一带,遇见无数武林高手,自己越发感到渺小微不足道。
他本想从此隐姓埋名,一生再不提武技二字,却无意中遇见了关外隐世高手大雄法师,练武功的人是得了机会决不会放松的,大雄法师一生绝技未得传人,看上了吴诏云,于是为他披剃,作为衣钵传人。
四年之后,吴诏云的武功,确实有了长足的进步,而大雄法师闻知天阴教兴起,他嫉恶如仇,当年剿灭无阴教,他也是最出力的人,岂能容他们再度涂炭生灵,遂携徒南下,访查二次重兴的天阴教的劣迹。
他师徒自徐州南下,这时北道上英雄、七毒书生唐羽、海龙王赵佩侠、五虎断门刀彭天寿、劳山双鹤、黄河一怪都已被天阴教搜罗勾结,尚未明崛兴两河绿林道,他所能领导的已是一些二三流角色了。
大雄法师在扬州与飞鹤子相遇,武当派人是分批四出撒帖子的,而飞鹤子遍历苏杭江左各地,遂与大雄法师师徒结伴而返。
吴诏云和熊倜殷殷话旧,他膘了在坐诸侠一眼,叹息一声说:“我不想王智逑变节出卖镖局,投身天阴教下,再碰面就是仇敌势如水火了!”他又使个眼色,低声道:“我们找个僻静地方一谈吧!”
吴诏云一脸重要而机密的神气,使熊倜大为吃惊。
两个遂暂时告退,携手至角落一间丹房里。
熊倜不知他要说些什么,唯一希望的就是他能够报告芸妹妹的行踪,而结果却是另一件使他惊喜的事。熊倜由金陵城闯入鸣远镖局,访问仇人宝马神鞭萨天骥,粉面苏秦玉智逑是唯一萨天骥的心腹,只是王智逑不肯泄漏出来神鞭大侠的行藏,反而乘机利用这个初出茅庐的小伙子,替他经历江湖上极险恶的风波。
吴诏云是个血性汉子,也很同情熊倜。
两人进入房内,吴诏云慨然说道:“我这几年在关外学艺,风闻落日马场的主人虬须客,是一位隐姓的怪杰,终于有一次得到机缘,窥破了他的庐山真面目,你知道这位在关外闻名赫赫的怪杰是什么人吗?”
熊倜摇摇头,但他却知道虬须客就是所爱的芸妹妹的父亲。吴诏云义愤填膺的说:“十三年前的事了,萨天翼对不住武林朋友,杀害了日月双剑,使镖局里朋友,人人皆侧目寒心!”
又厉声道:“谁知他竟做了落日马场的关外枭雄!”
这一句石破天惊飞来的喜讯,使熊倜震骇得答不上话来。
他这时热泪盈眶,脑海里返回金陵城外戴叔叔临死那一幕,数年来,他一直没有敢忘怀的大事,终于到了眼前,正是他替戴叔叔伸报血仇的良机!
可是熊倜内心确实起了错综复杂的变化,这不是局外人所能把它描绘出来的。
眼前放着三桩须他立即去办的大事:找寻夏芸,峨嵋赴约夺回倚天剑,与找那宝马神鞭报雪海深仇。
熊倜不是为这三件事孰先孰后,无法决定而焦虑,却是千万料想不到夏芸竟是大仇人的女儿,将来是多么刺伤芸妹妹的芳心!况且再想和她结合,是否可能?恩恩怨怨,儿女情长英雄气短,熊倜毕竟不能大上忘情啊!
又加上夏芸目前行踪飘忽,很可能投入天阴教中,一朵白莲花无上高贵的气质,让它陷入污秽而不能自拔,又是何等残酷而痛心的事。
熊倜尽管内心仿惶、煎熬、焦虑,种种酸甜辛辣的滋味,使他陷入一种无法摆脱的苦恼里,但是他仍昔笑着向吴诏云道谢,谢他关怀和盛情,以坚决如山的口气说:“熊倜如不在最短期内,完遂复仇心愿,何以对星月双剑在天之灵:吴大哥,我绝不把你今日说的话,泄漏出去,使大哥有失对于萨天骥的情谊!”
吴诏云道:“老弟这话是多余的,萨天骥负心不义,我吴诏云也非常痛恨他!还有老弟须多加考虑的,落日马场上已出现天阴教人踪迹,很可能萨天骥已和天阴教人,搭上了线,报仇的事不免须多费周折了。”
熊倜慨然说:“只要我晓得他在哪里,就是火坑,我也要跳进去!和他一拼!”他俩又互谈别后的情形,匆匆返回厅上,与众人欢聚。
大雄法师的性格,竞非常爆烈,他把二三十年前的夭阴教人,视为毒蛇猛兽,而今在焦异行夫妇领导下的天阴教,他认为是死灰复燃不堪一击的,但是经过飞鹤子叙述天阴教人偷袭武当,实力极为雄厚时,众人方知道问题并不是那么简单,很可能天阴教还结合了不少厉害的魔头!
这一个下午,他们都消磨在讨论这件大事上面。
东方灵对于熊倜,本想表明他爱慕朱若兰的心事,但是却又说不出口,熊倜最近又没有见过若兰,更不知悉两人间产生了情愫,在东方灵提起若兰在飞灵堡安居无恙时,他热诚地连连致谢。
粉蝶东方英也夹在中间。很大方他说笑,可厌的峨嵋谷小静也随伴在她身旁,所以这四人虽然避开了众人,于斜阳一抹时,在清泉碧树之间,流连闲步,而终都没有一个较好的机会,说一两句话。
自然熊倜是愁肠九回,挣扎着陪东方灵兄妹说话,内心似乎轻松,而实际上是沉重喘不出一口气来。
他与东方瑛间,是没有什么拘忌的,因为熊倜并没有什么心事,熊倜自然非常大方,而粉蝶则比他大一两岁,芳心牢牢系在熊倜身上,已经四年多了,若非有谷小静在旁,她可要控制不住快奔放的感情了。
男女之间的事是极端微妙的,久别重逢之下,那一腔想吐出来的话,往往变为无话可说,于是灵犀一点就完全显现在一双眸子之中,不但粉蝶是含情脉脉,只是碰上熊倜的目光,就露出无限光辉,神秘的意味是非个中人为能领会的,而谷小静更比她是表现得露骨一点。
东方灵是故意用话题缠住熊倜,自然他甚至有些过分,那冷淡的程度加于谷小静投来的眼波,几乎使谷小静伤透了芳心,但是她还是不忍离去,粉蝶嫌她不自知趣,为何不走开,而非在中间夹缠呢?
同样谷小静也巴不得熊倜自己识相,退出这个场合。
谁也不愿提议早些回去,直至半轮明月斜挂在两峰缺口,依然娓娓忘返,可是熊倜只是信口酬酢,竟不知他自己说了些什么,最后终被散花仙子夫妇出来一搅,大家才意兴阑珊,倦意促使他们提步回去。
熊倜突然看见黯淡的月光下,涧水对面松林之中,似有一黑一白两道瘦小婀娜的身影,在眼前一晃,但立即瞥然失去,他不相信那是一时眼花,他猛然提身纵去大喝道:“什么人?何方同道,请出来一谈!”
众人因他这种动作,而立时纷扰起来,但是武当派人自山口起到处都设有伏桩,熊倜相信必是天阴教人,因为那种衣服颜色是太可疑了,他以极快的身法,在林中搜寻一遍,却没找见什么踪影。
散花仙子,东方灵等,也在各处搜索,终于又会合在一处,常漫天认为天阴教人,绝没这么巧,恰在此时来偷探虚实,东方灵则同意熊倜的看法,认为天阴教中不乏好手,武当派大张旗鼓邀聘各方豪杰怎能不泄漏风声?
接着又看见武当派巡查的人,四个道士一起儿在岩峰幽涧中出没,确实武当派的人也布置得非常周密。
熊倜不愿把这事告诉飞鹤子,因为怕是莫须有的事,庸人自扰,反而添了一件笑柄,他们遂各回丹房就寝。
第二天依然清淡了半日。
会场匆匆布置,耽误到申正时分,方才由飞鹤子苍穹苍松等分别导引他们入席。妙一真人已星冠羽服,含笑在正殿阶前迎候。
以武当派掌门之尊,亲自迎接,这是很少有的事。
殿内布置得异常洁净精微,多半是两人一席,面前一张条桌,本山的雀牙香茗每人面前放了个盖钟儿。中有四仪剑客和苍穹苍松等一流弟子,侍立殿外廊上,照应四周,小道士们肃然往来伺应,与会的黑压压坐满了这座正殿,足有四十余位各方名宿高手。
席次的上下,是含有崇敬的意思,自然峨嵋、昆仑、点苍三大正派,要占着重要的位置,熊倜和尚未明也被排列在较靠上席仅次散花仙子夫妇的位置,而东方灵兄妹又在他们的下手,足见武当派如何器重他们四位。
峨嵋派流云师太师徒三人外,又多了孤峰一剑边浩,孤峰一剑竟和徐小兰并肩而坐,他有些愧对熊倜,但是为了争夺倚天剑,更恼怒这少年,所以他一直以最愤怒的目光,瞪视着熊倜和尚未明。
点苍派也另有两位成名的剑客列席,此外受尊重的就是大雄法师师徒,丐帮龙头蓝大先生以及他的伙伴六人,天山三龙席次,排在峨嵋派侧面,也算很占要位,其他人中,熊倜只认得子母金陵武胜文,展翅金鹏上官予数人。
江南一带著名的老少武师,请来的不在少数。
妙一真人缓缓起立,以很沉重的语调,说明此次集会的意义,主张一致对付天阴教,他慷慨陈辞,在场的人无不感动,而天阴教势力涨漫江河南北,已逼得武林正派的人,几乎无法立足。
这是每个人本身生死存亡的问题,不仅是武当昆仑峨嵋点苍四大正派的祸福攸关,人人势所难免,不联合起来,确不容易扑灭这漫天妖气呢。
各人对于妙一真人的话,无不欢然首肯,目前只是缺少个领袖的人,在坐各位都一致默认武当为武林最大宗派,实力充足,妙一真人德高望重,自然是最理想的人选,不待推戴,这已成定局。
究竟应该采取什么步骤,先把各地天阴教人消灭?抑或是聚而歼之犁庭扫穴?受天阴教勾结煽动,是否可以设法离间分化,以减弱天阴教的实力,这一连串的问题,没有一个人指挥若定,步伐不易一致呢。
蓝大先生见景生情,立刻站起来首先提议,由武当妙一真人作主,主持这次对付天阴教的大计。
众人轰然赞同,妙一真人略作谦逊,由于大家热诚拥护,妙一真人只有义不容辞的首肯。
都是武林名宿高手,也用不着歃血定盟,蓝大先生把丐帮探听得来天阴教的消息,详细地陈述了一番,各人都侦知天阴教一二动静,于是经过一番互相研讨,认为天阴教势力羽翼已成,再不设法消灭,武林正派人士,就不免受他们恶势力支配控制了。
综合大家所得的消息,天阴教人已倾巢而出,以江中下游皖苏湘鄂诸省,作为根据地,争雄中原,而网罗的丑类也越来越多了。
武林五大正宗派,唯独崆峒一派无人出场,这无异暗示着崆峒派人已和天阴教有了默契,自然这是极不幸的事。
大雄法师提议大家捐弃已往的嫌隙,先以大局为重,在消灭了天阴教之后,再各了结私下的公案。
这话可就有些人默默不语,尤以天山三龙,峨嵋流云师太、孤峰一剑面露悻悻不乎之色,妙一真人慨然叹息了一声道:“承各派各方高手,辱临荒山,良机一纵即失,先发制人方为上策,如何就此开始我们的行动!”
自然妙一真人是怕夜长梦多,萍踪四散,再召集就不容易了。众人各有恩怨,虽在正义旗帜下不容推诿,但还有许多人未能立即首肯。恰在这时,飞鹤子自外面飞身而入,神色显得非常紧张。
众人立刻神情随之不安,飞鹤子躬身禀告:“天阴教人已派司礼童子黑衣摩勒白景祥,自衣龙女叶清清送来一函。又看了熊倜一眼说:“还有一信,是给熊小侠的,是转来雪地飘风的信!”
熊倜神色为之一变,那些不明了熊倜来历的人,都纷纷起了怀疑,而天山三龙,流云师太,更是对熊倜表示着鄙夷不屑之色,无疑的大半人都怀疑到熊倜,是否与天阴教有着特殊关系?
夏芸的信,由天阴教人转来,不是证明夏芸已经失足了么?无论出于自愿与否,这是多么不详的事啊。
散花仙子衷心替夏芸惋惜着。
熊倜以极悲痛的心情,仍能撑持着冷静的态度,伸手接过飞鹤子交来的一封信,夏芸绢秀纤弱的字迹,这不是别人可以作假的。
散花仙子激动着,压不住急促的呼吸,不知夏芸究竟写着什么刺激熊倜的话,她秀目一直注视着熊倜发抖的手。
而与会的众人,也以激动的心情,期待妙一真人宣布天阴教的来书,天阴教无孔不入,居然把武当派召集群雄的时期拿得很准,恰好在此时递来帖子,足见他们耳目爪牙,遍布在这一带了。
妙一真人不拆信,冷似严霜的脸色间道:“天阴教来人还没走么?”飞鹤子低声说:“他们还要一声回话!而且”他又看了熊倜一眼,说:“还请熊小侠出外一谈呢!”这话说出之后,熊倜不啻成了众矢之的了。
昆仑双杰以极冷酷的眼光,注意观察熊倜的表情。人言曾参杀人,曾母尚且疑子,所以虽圣贤也不能免于众口烁金,使人生疑,何况一大半人对于熊倜是不了解呢!
无山三龙已怒目发出极难听了枭笑之声。
蓝大先生却劝众人暂时保持冷静,尚未明手握剑把,他血性爆烈,倘若有人诬蔑熊倜,那他是立刻就要拔剑而起,只有武当派明了熊倜与天阴教的不睦,上次解剑泉畔,为贯日剑一场搏斗,可为佐证。
妙一真人把天阴教焦异行夫妇示名的一封信,朗声读了一遍,大意是讥讽武当派撒英雄帖,字里行间是充满些轻蔑的话,表示天阴教暂时决不退出长江一带,进一步以洞庭君山为大本营,竭力与自命正派的人周旋到底。
信未还表示着双方冰炭不能相容,不妨在明春草长莺飞之际,来一次大规模的较量,这简直是挑战了!
妙一真人肃然变色,众人也都非常紧张不安,武当派不能向恶势力低头,只有与天阴教硬拼之一途。
自然这种重要的决定,妙一真人要征询一下大家的意见,结果是一致同意,明春如约和天阴教决一雌雄,只这决斗地点,还未能决定,而且也须通知天阴教,这就是天阴教来人等候答覆的问题。
熊倜则把那厚厚的封套拆开,而信里并没有写着一个字,仅仅一枚古钱,这是夏芸得自熊倜,叶老大兄弟给熊倜的东西,这究竟表示什么意义呢?使熊倜如坠入云里雾中,尚未明也不知他和夏芸有什么默契!
但那枚古钱尚未明是认识的。
众人也只看见夏芸信中,仅仅是一枚古钱,流云师大自作聪明,嘻嘻笑道:“原来是这点儿玄虚,这一定是天阴教人的暗号了!”这旬话气恼了铁胆尚未明,霍地跃起厉声喝道:“这是在下朋友叶氏三英的标记!秃婆不要信口雌黄!”
妙一真人也觉此事非常溪跷,忙劝俩人暂时罢手。
妙一真人严肃的神态道:“除恶务尽,我们就去天阴教江南总堂洞庭君山会会他们,各位以为如何呢?”
昆仑双杰都等无异议,时间就定了明春清明节。
妙一真人说:“飞鹤子你去备一张筒帖,用四派及武林各位名义,写明日期赴君山候教,交付来人就是了。”
飞鹤子应了诺,立即准备了拜帖文具,在场的人个个义形于色都签了名字,于是这一桩武林空前没有的浩劫,终于在这次会议中造成!飞鹤子封好了泥金简帖,迟迟未去,却向熊倜道:“熊小侠要不要一同去见见天阴教人?”
熊倜心急夏芸的安危,匆匆起身而出,说:“正要问问他们,为何劫掳一个弱女子!”尚未明也随着出了正殿。
天山老龙钟问天冷笑人云,霍地站立说道:“待老夫出去看一看是怎样两个魔崽子!”又以极难堪的语气说:“老夫倒要看看他们卖什么关子!别让吃里扒外的人,把大家出卖了!”这话未免说得太过份点,幸而熊倜等已走出下院,未及留心听到,否则尚未明的火烈性子,是不会容忍下去的。
这次会中的决定,是非常沉重的。
还有些人在响咕着,低声议论着熊倜和尚未明。
天山三龙父子,一哄而出,妙一真人恐再生是非,立即摆手令苍穹苍松,也随同去一趟,武当派人备了极丰盛的酒筵,务请这五位再回来欢宴。
熊倜却早已心飞在夏芸身畔了,会已开过,他只想问出夏妾所在,立即兼程就道。尚未明也急于弄明自这回事,急性的人,什么事说作就作,没有考虑的余地。尚未明何以也如此关心夏芸,连他自己也不明白。
熊倜尚未明,与飞鹤子驰抵解剑泉畔。
只见武当八位蓝袍道士,仗剑而立,对面却是一双俊美少年男女,若无其事的在山径上徘徊观赏风景。
他们都认识是天阴教下两位司礼护法——黑衣摩勒白景祥、和白衣龙女叶清清。这两位身手是不凡的,上次偷袭武当就表现出来他们的惊人绝艺,而这次深入虎穴,投下战书,也显然是有超人的胆量。
熊倜一看这两位少年,就联想起来昨天月下的两条身影,不是他们还有谁呢?
天阴教果然厉害,爪牙已满布武当四周,武当派人一举一动,他们都已不是探听得很明自么?
白景祥和叶清清,都面色十分和善,微笑施礼道:“熊大侠久违了!敝教教主一直在敬等着阁下,可巧夏姑娘又到了我们那边,为了夏姑娘幸福着想,教主竭诚盼阁下前往一谈呢。”这些话是何等的动听,充满了诱惹的气味,而还挟持着熊倜的爱侣!
熊倜也略还一礼,正色道:“夏姑娘现在何处?请速明说。其他不必多费唇舌!夏姑娘如系被你们劫掳,我熊倜可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坏蛋!”
叶清清娇笑一声,笑得那么甜,又柔声道:“熊大侠大言重了,敝教何至难为一个女子,夏姊姊人生得美丽绝顶,我们谈得来呢!她正在是我的朋友,也如同阁下一样是敝教愿意结识的朋友呀!武当派人才是一面再的要掳劫她,不是我和白哥及时赶到,夏姑娘到真的危如累卵呢!如蒙阁下不弃,我们就一同驰往荆州府,阁下会见了夏姑娘,一切自然明了。”
熊倜冷冷笑道:“熊某正要去见她,任你龙潭虎穴,有何畏惧!用不着烦劳二位带路,请把地址留下,我熊倜自会前往。”
任是熊倜一再恶声相伤,两个少年却毫不动怒,依然是极和气的神态,连尚未明的火烈脾气,也发作不起来。
可是在后面窥听的天山三龙,已抓住了把柄,三条身影猛然窜出当地,钟问天怒不可遏戟指叱道:“熊倜,还有姓尚的,分明是骑墙派,两面倒的武林败类!昨天的事还没有了,老夫岂能让你等从容逃去了:“熊倜冷笑说:“天山三龙,信口胡嚼,我有要事在身,岂是故意畏避你了!你把话说明白点!熊倜在泰山顶上,独抗天阴教,有目共睹,你别想借端滋扰,我一切遵命,绝不含糊,在哪儿了断,任凭你划出道儿!”
尚未明更是气得变了脸色,长剑一挥,塞外飞花三千式,极奇诡变寒的招式,已跃过去直扑钟间天。
尚未明剑花乱颤,闪成无数寒星,裹住了钟问天的身形,钟问天赤手空拳,身形飘忽如风,就以一双内掌来迎敌尚未明,天山老龙功力醇厚,而身手异常奇诧,旋绕在尚未明四周,剑影竟沾不上他的衣角。
老龙二子苍龙钟天宇墨龙钟天仇,本想拔剑围攻熊倜,身后苍穹苍松道士赶至,竭力阻拦,而飞鹤子把回贴递与天阴教两个少年男女以后,也回身苦劝,但尚未明和钟问天已经在一起,无法把他俩分开。
熊倜不愿尚未明为他受累,本待施展潜形遁影之法,上前把两人分开,但飞鹤子已临身畔挽住他的胳膊说:“熊小侠千万不要动手,不可使自己人误会加深!”
熊倜转向白景祥叶清清叱道:“你们不要妄想借端要挟,熊某绝不受骗!有胆量就把夏姑娘地址说出,否则浅熊倜就面见你们教主夫妇,当面索人!”
但是天阴教这两个少年,却和钟天字兄弟俩互相交换了一下神秘的眼光,黑衣摩勒白景祥向钟问天喝道:“天山钟前辈,怎么这样莽撞找熊倜和尚当家交手?你们这不是同气相连,反自相残杀吧?”又向熊倜说:“雪地飘风原是贵相知,敝教岂敢怠慢错待了她!荆州府地面不大,敝教随时有人专诚接待,熊大侠何必再问地址,我们在前途专候大驾就是了!”
白景祥说的话,语意双关,只有个中人才能体会得出所含意味,钟天宇和钟天仇膘了这两个少年一眼,虽仍然挣扎着要摆脱二道拦阻,上前厮斗,但却只是虚张声势而已,而同时又很注意熊倜的态度。
白景祥和叶清清使命已达,为何还不离去,是否等候武当派下令逐客?熊倜的神色又那么决绝,那么他俩又眷恋着什么?显然他俩是以极关切的神态,注视尚未明和钟问天的拼斗了。
叶清清娇笑得非常甜蜜,秀目递过去一种含意不明的眼色,她是朝着天山老龙而发,咯咯笑道“你们俩这么无意义的打斗,打到几时才完!你们俩都是自己人!这不是让敝教同人看着有趣么?”又道:“可笑武当派请来的客,竟不知道怎样招待别人!劝一劝打破了头,从此谁也不肯再光顾你们武当名山了!”
她这些话,含有讽刺意味,却叉似语义双关,并且有些不伦不类,天阴教与武当教如同水火,正应该幸灾乐祸,何必又假惺惺猫哭耗子呢?叶清清把这些话说完,才扭转娇躯,拉了白景祥一同向山下走去。
但是他俩临去时,仍然彬彬有礼的向熊倜拱手告别,对于武当派的道士,则连正眼也没有看。
钟问天游身移步,和尚未明拳剑相争,却态度略略变了些,他竟舍弃了他擅长的阴煞掌,没有下一招毒手。
飞鹤子见他俩打得渐渐出招缓慢了些,有机可乘,把天山老龙伸手拉过一边,回身拦住尚未明的剑,口中连嚷:“尚当家的快收招!”
熊倜心思极细,他感觉出天阴教那两个少年刚才出语颇有神秘意味,正在凝神思考,但也随着飞鹤子走过去劝住了尚未明,钟问天则仍是做岸自负的神色,向熊倜尚未明冷笑一声说道:“你这两个小子!为顾全大局,权且把梁子记下来,待明春君山大战之后,再行结算!老夫这还是看在武当派主人面上呢!”
奇怪的是,天山老龙竟然率领他两个儿子,翩然重返玉真道院,不需要武当派道士们劝解了。
飞鹤子等安慰了尚未明一番,力加解释双方不可误会,并邀熊倜俩回王真道院赴宴,言词极为诚恳。
熊倜却心里说不出的彷徨、焦虑,恨不得立时去见着夏芸、把一切应该谈的向伊人表白一下,可以说他已心乱如麻。
他激动的拉着尚未明的手说:“我自己的事,不必再麻烦尚大哥了,请回去和各位前辈,各派高手欢聚,熊某尚有要事,烦代我向妙一前辈告罪:明春”熊倜似乎不能决定日期,叹息了一声,向飞鹤子道:“无论如何,明春我一定赶回武当,听候妙一前辈驱使,共赴君山之会!恕我不再向各位道长一一告辞了。”
熊倜把时间拖得这么长,那么他要去很远的地方么?又去做些什么?使尚未明大为吃惊,他和熊倜相识以来,肝胆相照,无异骨肉,怎忍一刻他离?又恐熊倜为了夏芸,独闯天阴教网罗,吃了大亏,不由说道:“熊倜大哥不让我同去,使我心实不安!尚某浪迹江湖,难得知己,你的事也就是我的事。你不愿在这儿耽延,我回去告诉常大哥田姐姐一声,我们一同帮你些忙,总比你一人可多凑些意见办法,你在谷城客店中等候吧!”
熊倜说:“这不是大哥们所能帮忙的事,此时无暇详说,约定日期虽远在明春,但天阴教有什么信义可言,随时可能蠢动,大哥们与武当派同心协力,澄清娇氛,方为上策!”又叹息道:“我不是抽身避事!而是另有本身一宗私仇未了,并且与夏姑娘有关,大哥们能参加在里面么?大哥盛意,我是非常感激的,最迟明春重在武当相会,大哥又何必依依惜别呢:“尚未明心里早打定了主意,向熊倜交换了一下眼光,恳切地握着熊倜的手说:“前途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