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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观澜的衣领刚刚扯回去一半邢阳就把手收了回来。他疑惑的、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少年,伸手拍了一下他的屁股,戳着他的腰逼着他往前走。戚观澜眯着眼睛,不动声色,看着青年作妖。
两个人面对面贴在了一起。邢阳站直了,上下打量半天,忽然后退一步,面无表情道:“你回太清峰吧,最近别来找我了。”
戚观澜:“……?”
邢阳伸手比量了一下自己的头,毛茸茸的头发被他压在头皮上,鸡窝一样的乱糟糟。他冷静道:“我就不该给自己立flag……戚观澜小朋友,你吃了什么长得这么快?”
少年骨骼偏小,侧面看秀丽精致的像是个姑娘——如果有哪家姑娘能比邢阳高半脑袋的话。邢阳又心酸又惆帐,当年的小孩儿怎么就长得这么快?一晃数年过去,他常年闭关,竟然丝毫没有感觉到时间的流逝,昨天戚观澜还是那个只能搂住他腰的小矮子,今天他就能够轻轻松松低头俯视他了。
戚观澜道:“立什么?”
邢阳难过道:“我怀疑我是受到了诅咒。”
戚观澜给他擦掉嘴边的绿豆糕渣滓,问道:“什么诅咒?”
邢阳痛心疾首道:“我所有的弟弟都比我高的诅咒。”
他说的都是大实话。他将近一米八,按理来说不算矮。可是戚观澜尚未及冠就已经比他高出了大半个脑袋,戚观水十有□□矮不到哪里去。至于邢星……他从小到大都是邢阳宠着,芳龄(……)十六的时候就可以轻松藐视他哥了。
真是让人难过。
戚观澜顿了一下,问道:“想不想长高?”
邢阳:“……啥?”
少年弯腰,一只手捏住邢阳的后颈,轻柔的捏了几下,另一只手绕过他的腰,伸到了下边。随后邢阳感觉身体一飘,竟然被他单手托了起来!
戚观澜手臂的承重能力大得吓人,隔着几层衣服都能感觉到结实的肌肉,他仰起头,轻声道:“长高了,开不开心?”
“……”邢阳面无表情,一巴掌拍在他的头顶,道:“放我下来。”
他们两个是走着回妙春峰的。因为戚观澜不仅仅是忘了带衣服,连佩剑都给忘记了。
不能御剑就只能走着回去。等他们赶回妙春峰的时候差不多已经到黄昏,邢阳远远的就看见有个人跪在山踪居前边,走近之后顿时乐不可支。
果不其然是仰白玉。他家五师兄还是那张微胖、素白的脸,抽抽搭搭哭的像是个小媳妇。门里边陀从枫露出一张怯生生的脸,小心翼翼的看着他。
这几年过去,当初的小姑娘也都像是柳条抽芽一样长得飞快。陀幼琳从个刁蛮任性的小矮子长成了一个……照旧刁蛮任性的不那么矮的矮子,当初只会躲在她背后看人的陀从枫反而要更高,变成个了知书达理的文静姑娘。
陀从枫看见邢阳,眼睛登时一亮,提着裙子跑了过来,急道:“邢师兄,您去劝劝吧……”
邢阳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能是出了什么事儿怎么样?估计是又跟陀幼琳打了一架。他扶住身旁少年的肩膀,摇头道:“陀幼琳呢?打完架就回去了?”
陀从枫无奈的点了点头。仰白玉哭的稀里哗啦,一边擦眼泪一边道:“我……嗝我最讨厌胳膊肘往外拐的人了!”
陀从枫紧张的绞着衣角。
邢阳笑得肚子疼。他身旁少年冷冷清清的一眼扫过来,像是不知道哪里好笑,细心的伸手给他揉肚子。
仰白玉这话是对陀从枫说的,他每次跟陀幼琳打起来,陀从枫都是向着陀幼琳,一而再再而三,仰白玉就委屈上了。凭什么呀?他们妙春峰的小师妹,非但要给人当牛做马,还要一心向外……真是委屈死了。
可是他又舍不得。除了偏心向着陀幼琳这一点,陀从枫平日里做事说话,真是让人一点错都跳不出来。她为人谦和,温柔如水,说话不急不缓,做事有张有弛,没人不喜欢她。
仰白玉瘪着嘴不愿说话,臊眉耷眼的像是个丧门星。陀从枫急坏了,在他身边团团转,想要把他扶起来又不敢,只能哀声恳求邢阳:“邢师兄,您去劝一劝长瑾师兄吧。总不能让人真的跪上一天一夜。”
邢阳闷声笑道:“谁知道长瑾师兄在哪?”
他话应刚落,山踪居的门就被人一脚踹开了。兰长瑾眉眼凛冽,环顾四周,冷道:“你们大师兄呢?”
陀从枫低声道:“又、又不见了?”
兰长瑾冷笑道:“真是从皮到肉都懒透了,早上师尊喊他规整花草,中午就不见了人影。我找了一下午,终南紫府十三峰寻了个遍,连个人影都没见着。”
陀从枫呐呐道:“子夙师兄去人间界了,说是要、要……”少女脸颊一片绯红,艰难道:“要去寻花问柳……”
——咔嚓!
众人只听见耳边巨响,兰长瑾一脚踹烂了山踪居的木门,提着剑扬长而去。
邢阳笑道:“行了,不用跪了。长瑾师兄怕是去人间界抓奸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仰白玉闻言便立即从地上爬了起来,扭头就往山踪居里边走,说是真生气了也不像,走得比乌龟都慢,慢吞吞的像是在等着人来哄。陀从枫匆匆道:“师尊备好了晚膳,邢师兄莫要忘了。”随后跟着仰白玉的背影匆匆离开了。
邢阳伸个懒腰,道:“阿澜先过去吧,我去冲个澡换件衣服。”
少年低眉看着他,轻声道:“刚才走了半天山路,身上起了不少汗,我跟你一起去。”
第39章看人遛鸟
邢阳其实不习惯在别人面前遛鸟。
……他是看别人遛鸟的那一个。
父母去世后他一手担负起了照顾邢星的责任。夏天晚上不洗澡难受,但是当时家里又穷又苦,连热水器都没有,邢阳干脆咬咬牙想了个法儿——他在傍晚用电水壶烧水,烧好一壶就倒进那种大红色塑料的澡盆中,等一个澡盆倒满,水温也降得刚刚好。
一般是先给邢星洗。小时候的邢星是软绵绵的一小团肉肉,被邢阳小心翼翼的放进澡盆中耐心擦洗干净、再提溜出来用毛巾裹住,露着一张软趴趴的圆脸蛋,睁着黑眼睛看他哥忙里忙外。
五六岁的邢星就知道害羞了,捂着小晋江不让他哥看,邢阳笑眯眯的说你捂好了就行我看不到的,其实他背地里早就不知道弹了多少次。讲道理小孩儿的小晋江并没有什么好看的,软软的像是qq糖,还没成年人小拇指长。邢阳自己又不是没有,根本就没有那闲工夫去看别人的,更不需要他弟如临大敌的防着。
等再长大一点邢星虽然能自己洗了,但是态度转了一百八十度,打滚卖萌喊他哥给他擦背——中二病阶段的邢星已经彻底丢掉了羞耻心,大大方方坐在浴缸里给他哥看他的鸟,看他哥穿着短裤进浴室还会噘着嘴撩蹄子,恨不得亲自动手掏出来比比大小。
邢阳原本是想去妙春峰的白玉池中洗,池子大,水也暖,两个人还能唠唠嗑(……),结果走到半道戚观澜就带着他转了弯,邢阳心想不对啊,随口问道:“不是先去洗澡么?这路好像不太对。”
黑暗中少年耳根红了一点,“我烧了一下午的水。”
邢阳没忍心打击他的积极性,跟着走了。
也不知道戚观澜从哪里搞来的木桶,摆在他卧房的中间,旁边放着木架子,上边隔着换洗衣服跟猪苓,下边摆着木屐、铜灯跟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木桶中的水透着淡淡的白色,袅袅白雾升腾在空气中,邢阳走进去站定,身后戚观澜悄无声息的锁紧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