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蚂蚁山是我家乡县城南边的一座土山,为何冠以此名,不得而知,或许因为山上蚂蚁较多的缘故吧。
称其为山其实有些勉强,它既不高,也不雄奇,不过是燕山余脉向辽河上游平原间过渡的一个小丘陵罢了。
其西去百里就是巍峨的燕山山脉,上面有历代长城的遗迹,飞将军李广也曾出没其间,山脚下的平原上横亘着辽中京遗址,老哈河畔宁王朱权的封地大宁静谧而广袤,历史兴亡更替的故事一代代流传演绎。这些与蚂蚁山似乎都扯不上关系,它实在太普通了,甚至普通的有些鄙陋,只是小时候我常去山上玩耍,给予了几多儿时的欢乐,至今还记得一些它印象中的美好。
父母搬到蚂蚁山下的楼房居住已有几年了,比我儿时的家离山更近,我每年回去二三次,但已有好多年没再登过这山了。因为提不起兴致,一座荒寂的土山有什么好登的。
去年“十一”长假回家探望父母,呆了有五六天,也许时间长了闲极无聊,终于想起这山,妻已早听我说起过,颇有几分好奇,于是我们决定到山上看看,权作散步消遣。
我和妻上山时是下午两点多钟,天气好得出奇。十月的阳光暖洋洋地照着,温暖而不燥热,空气中没有一丝风。前一天下过雨,已泛黄的秋草又恢复了生机。
上山的路是相当缓的,走出去很远也上升不了几米。雨水冲刷的沟壑呈放射状直通到山顶,沟壑的两旁都有上山的路,两个沟壑间开阔地带都有整齐栽种的树木,一般是杨树,碗口粗细,笔直的树干伸向半空,潮湿的地面长满了绿苔,金黄的落叶在脚底下窸窸作响,那些青黄的未落的树叶努力享受着最后惬意的时光,一不小心就从斑驳的阳光缝隙里飘落下来。
我和妻手挽着手在林中走着,周围再无其他人,只有小鸟快乐的嬉戏,偶或几声翠鸣,使幽静中多了几分情趣,我和妻随意地说着一些琐碎的事,这样清闲,这样舒畅的时刻真的久违了!
出了林子,就到半山腰了,呈现眼前的是几个红褐色的大坑,每个直径都有上百米,原来此处有一个砖厂,蚂蚁山的红黏土是制砖的好材料,日积月累采土就挖出了一个个大坑。已经采完土的大坑都重新栽上了树,看来家乡的人们还是很注意环境绿化的!
我小时候就有这个砖厂,一排排的砖窑就像城堡,砖窑里幽深神秘,我们小孩子玩捉迷藏或玩攻城游戏,那种快活劲儿是没有经历的人难以理解的!
再往上去是一片松树林,地势也逐渐陡起来,山上出奇的安静,我对妻说:“咱们到松林里走去吧,兴许能捡到蘑菇。”妻连连摇头:“得了吧!我怎么觉得瘆人哪!”妻随着夸张地缩了缩身子,把手揣进了我的裤兜里。我说:“那你可吃不到蘑菇酱了!”妻微嗔道:“你的蘑菇酱的故事我的耳朵听得都要起茧子了!”是呀!小时候雨后在松林采的松蘑,金黄的颜色,回家让妈妈做的鸡蛋蘑菇酱为什么那么好吃呢?留下的印象为什么又那么深刻呢?答案也许很简单,但当我们悟出来的时候,却不再有那份快乐和兴致!
我和妻说笑着离山顶越来越近了,也只有到这里,蚂蚁山才看着像一座山,山体显出石头与土的混合,我猜想这山原本是石头山,后来山脚下因河水泛滥,淤积了大量的泥土,表面上看就是一座土山了。我把这想法一说,妻也赞同,她说:“红黏土很可能就是淤积层。”我说:“那就赶紧到山顶看一看吧!”妻说:“我都累了,你得拉我一把!”
上到山顶,我和妻都有些气喘吁吁,但惊奇的发现山的对面还有许多大大小小的山包,我小时候一般只在山脚或山腰玩儿,不记得到过山顶,今天才看清了蚂蚁山的全貌,一个想法跃上我的脑海,这一个个小的山包多象蚂蚁的头,聚在一起真像一群蚂蚁在动,会不会前人因地形而取名蚂蚁山?这也是山川形胜常用的取名方法,不是没有可能,再说我在山上几乎很难见到蚂蚁,似乎也是一个佐证。不管真相如何,给后人留下一个疑问,也是一个耐人寻味的事。
几乎就在山顶,一个大的采石场赫然在目,已经向下开采了几十米,四周边缘直削峭立,站在边上如临悬崖一般,妻离着两三米就不再敢往前走,我的猜测没有错,蚂蚁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石头山,听说蚂蚁山的西面已发现储量很大的铁矿,已在开采之中,过去的穷山现在也成了宝山了!一个小小的蚂蚁山也蕴藏着这么多桑海变迁!
回望山下,整个县城尽收眼底,一排排整齐的楼房街道,已颇具城市雏形,当年宁王朱权被燕王朱棣挟持而去,一把大火把大宁城烧得片瓦不存,经过几百年的休养生息,谁说宁城不会重现昔日的辉煌?今日的巨变也许只是开始,我在心中默默为家乡祈祷!
下山时已夕阳在山,落晖照在五彩缤纷的秋叶上,绚丽耀目。我和妻缓步而行,互相依扶着,竟有些许初恋的感觉,我想象我们这样普通的夫妻,能心灵相通温馨的相守相随,比许多可以尽情游山玩水富人的感受别有不同,但生活的乐趣并不逊色。
下山的路上有一个不大不小的惊奇,一条一米左右长短的蛇不紧不慢地穿路而过,看见我们停下来,抬起头好像在打量我们,我用手机给它录了一段像,我知道这种蛇不是毒蛇,没有什么可怕的!据说蚂蚁山上现在已有十来种野生小动物,如野兔,野鸡,松鼠等,由于今天我们没有到草木茂盛的地方去,所以都没看到,见到了这条不怕人的蛇,多少也印证了传说的不虚,这也说明蚂蚁山近几年环境保护得不错,我们人类不就需要这样与万物和谐相处的生存环境吗!
不觉间天已黑下来,不远处零星地亮起了灯光,我和妻都有些累了,但还是加快了脚步,因为爸爸妈妈在等着我们回家吃饭。身后的蚂蚁山依旧那么平静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