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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天下了一场雪,气温骤降了许多,终于让人领略了冬的凛冽。雪后天一直阴沉着,呼啸的北风肆虐地钻入人们的脖颈,不知什么时候,风中就突然夹杂了成片的雪花,记忆中小时候的冬天就经常是这个样子。
前天的早上依然飘着些小的雪花,一列需要临修的货车缓缓驶入了单位的大库。今年由于单位革新的原故,我已经完全在一线生产岗位顶岗了,其实这也没有什么不好,因为做一份实实在在的工作,总比敷衍混事心里踏实。
我和同事小孟检车时发现,一辆装煤的货车里有一团毛茸茸的东西,像一个小动物。小孟年轻好奇心强,霍地跳上车一看,原来是一只小猫,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煤粉已把它的身体染成了黑秋秋的,分辨不出原本什么颜色,只是看毛碴是白的。
小孟轻手轻脚地把它抱下车来,小猫一动也不动,甚至连叫也不叫一声,看来是冻坏了。
小孟赶紧把它抱进休息室的屋里,不少工友都围拢上来看,小猫睁着圆圆的眼睛瞪着大家,一点也不害怕,一会的功夫就缓了过来,活动自如了。管理员老张说:“交给我吧,你们放心好啦。”
老张五十出头,爱狗如命,家里养了两三条宠物狗。平时爱玩点小麻将,经常熬通宵。他的老婆只有一个办法对付他,只要一个电话过去:“狗狗不见了”不管输赢如何,立马回家找狗。如此看来他对猫也会宠爱的。
工休时大家回来看见,那只小猫已神气活现。老张给它洗了澡,原来是一只纯白的小猫,身子细长的,很瘦弱。它蹲在长条椅上自顾自地舔着身上的毛,优雅地像个出浴的美女。小孟淘气地拍拍它的脑门,它细声细气地“喵”了一声,象是说:“干嘛呀!”
这时正好食堂的厨师进来,老张大声的说:“中午给小猫做个红烧肉,这几天这小东西一定饿坏了。”
厨师嘟囔着:“钱你出呀,这个月伙食费都超支了!”
“好说,好说,记在我账上。”老张认真地说。
中午厨师果真做了红烧肉,大家说是沾了小猫的光。之前小孟特意到外面的小卖部给小猫买了面包和肠,很快就吃完了,看来它真的饿极了。
小白猫很快和大家混熟了,可爱而乖巧。他最喜欢接近的人是小孟和老姜,小孟这两天总从家里拿些小鱼或鸡肝之类的东西来喂它,对它亲昵无比。老姜患有糖尿病,容易饿,兜里常揣有饼干,不时拿出来喂它,小白猫在他的兜边蹭来蹭去,但不喂到嘴里绝不抢着去吃,给人很矜持很有分寸的感觉。
老张虽然也很喜欢它,但喜欢的方式不大对头,总是狠劲地捋小白猫的毛,所以小白猫一见到他,就会眯起眼睛,耳朵往后缩。老张生气了,就会轻轻打它一下,小白猫只是“喵喵”叫两声,从不张牙舞爪的。
其他的工友也都非常喜爱它,这个摸一下,那个逗一逗,它也特喜欢和人接近,休息时就在工友间串来串去,给工友们劳累的身心带来了快乐。但不愉快的事还是发生了,当天下午书记不知从哪得到了信儿,板着脸进了屋,问:“是谁捡来的猫?”
老张随机应变:“不是谁捡的,自己跑进来的。”
“多脏呀,知道有什么病菌,赶紧扔出去。”书记继续发号施令。
大家面面相觑,心里老大的不情愿,但都不好做声。还是老张开了口:“看天多冷呀,扔出去肯定冻死,过两天暖和了再说吧!”
书记没再吱声,脸色也缓和下来,老张不失时机地给书记上了棵烟:“你看,小猫挺稀罕人的。”
小白猫好像很懂事地挨着书记趴了下来,眼睛疑惑楚楚可怜地盯着书记。书记摸了摸小白猫的脑袋,又恢复了平时嘻嘻哈哈的表情。
小白猫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怡然自得,它是多么能随遇而安呀!它是那么温顺,对人是那么的信任,仿佛忘掉了世间的险恶。
今天下午我完工早,回到休息室只有小白猫在玩耍自己的尾巴。我一向对猫狗不太感兴趣,但还是被它吸引了,乐呵呵地看着它,它也和我对视着,片刻跳下座位,伸了个懒腰,好像漫不经心地来到我的脚边,转了两圈,跳上我坐的长条椅,隔了一块儿距离头朝外趴了下来,但不时转头看我,我知道它肯定想和我亲近的,这一系列动作明显是示好呀!小家伙还真挺聪明的!
一会儿,小孟也回来了,把小白猫抱起来逗弄,小白猫憨态可掬,就像一个可爱的孩子。小孟突发奇想:“来,我带你出去散散风。”说完肩上扛着小白猫就出去了。
小孟带它来到了大库旁,忽然,小白猫身上的毛竖了起来。它看见了货车,而且是和来时一样的运煤车,小白猫猛地从小孟的身上挣脱,发疯地向相反的方向跑起来,小孟使劲地喊它也不回头,完全没有了先前的柔顺,到了墙边,拼命地扒着爬山虎的藤蔓上了墙,在墙上犹豫着来回走了几趟,朝呼唤的人群叫了两声,向墙外跳了下去。
此时暮色已笼罩了周围建筑,密密麻麻的铁道线织成了一张钢铁的网,一列进站的列车发出炫目的白光,而我不知道小白猫又要到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