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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也不是没有花开,当暑气渐退,艳阳犹高的时候,南楼一间办公室的外窗台就盛开了几朵白星星般的小茉莉。只是任你星星花开再执着,秋之到来的大势也无法阻挡。法国梧桐浓郁的伞盖已经横伸到了最大值,枝梢尚悬一抹浅黄,干枯的叶子已如枯蝶般集结于叶丛中了。一位朋友告诉我,不冷不热干爽的季节最让人喜爱,我点头默许。
北方少雨,夏退秋来温度降下去得靠雨。秋雨常在夜里光临,只一小阵,早晨就撤走了,只留下数片碎叶,半池冷水,还有满天行云。前几日小城破记录地淅沥了五天的绵丝,甸松疏桐一律洗得裸出了真肤,墨似的染暗了灰白的天空。撑一把伞独自彳亍于街衢,行视脚下的縠纹细流,心也如流水不能平静。宽阔的马路铺满一地水洼,仿佛跌碎了花烛镜,散落一地碎片;又如无数只怅望苍穹的怨眸,凄凄然满含泪光。一辆小车开过,两道水雾就一直扬过去,直到远处的高杨尽头。
天晴之后,阳光一如夏天凶凶炙晒着大地,无边的寂静随着一片耀白从天而降,无风的中午,整个世界都成了凝固了的寂寞。中午值班,一个人走在树阴里,或歪在办公室里打盹,心情会忽然如外面一样嚣乱起来。那时,整座楼都睡了,人却难以入眠,心里想着一些乱糟糟的事情,站起来看一看白花花的窗外,那里有一个令人发怵的世界。随手拿一本书翻开一页,却没有看的兴致,眼又懒懒地闭上了,也真是奇怪,想睡的时候睡不着,及等拿了一本书,反倒入梦了。
下班回家,一条宽巷又一次竖在眼前了,每天的大半路程都在这条巷里走。巷侧长长的秋草犹未转黄,叶子已不再油嫩。草丛里有几蔓牵牛长得正疯,紫红的喇叭遍地长着圆口,仿佛对天宣告着什么。有一枝胆大的把茎伸到路中,被车辆碾作一窝干巴巴的红痕,印成一幅天然的地画。
城边田里的玉米收了,那堵绿墙一下子消失,眼前顿时极为开阔。看到此,心里竟生出一种莫名的怅惘来。城外的天空并不像书中写得那么高远,那么湛蓝,云也不成个形,和地上尘滓连在一起。这一片秋色里,农人收了种子,大地收了轻松。
忽然意识到,那刚刚还在身边的夏已和我分手了。季节更替,突显了岁月的流逝。人事亦是如此,聚散别离,没有休止。该逝去的终归要逝去,昨天已经是黄古的历史了,明天又会翻开崭新的一页。人生经不了几个凉热交替,何不从容地面对呢?在这金秋中,分离也是一份美好的纪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