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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重回基层，杜秋生依然决定抢占宣传渠道。虽然正如兰宇所说，年轻人对《才智青年》嗤之以鼻，但南渠市的行长们却都奉为圭臬。
毕竟这是一本由总行印刷的杂志，京城的领导不见得有扎实的地理知识，指望他们通过地图来知晓南渠市，还不如刊登几篇南渠市发表的文章靠谱。
“三年多过去了，怎么还是在用一些老词呢。”杜秋生叹息一声。
此时林家禄似乎有些疲惫，推开办公室的门，刚好听见杜秋生这句话，于是问道：“什么老词？”
杜秋生扬了扬手里的杂志，颇有股恨铁不成钢的怨恨：“现在的年轻人都不敢张扬个性，写的文章都干巴巴的。”
“你脱离基层太久，不知道现在年轻人的状况，”林家禄轻笑两声，“这都是被上面逼着写的，不用心写的东西自然没有灵魂了。”
杜秋生不置可否的撇撇嘴，突然想来：“对了，刚才兰宇过来找你。”
“嗯，在下面遇到了。有个客户投诉他，让我去回复一下。”林家禄似乎习以为常了，并没有任何抱怨的神情。
杜秋生有些疑惑的问道：“他又不是柜员，怎么也会被投诉？”
在银行业中，虽然客户投诉并不针对哪个岗位。但就大概率来说，90%以上的投诉主题都是柜员。柜员除了由于工作性质必须和客户长时间接触外，迫于操作流程和心理压力最容易与客户发生争执。
而且最重要的是在大厅中还要许多其他客户，柜员根本没有机会进行平等的解释。分管行长往往采取息事宁人的手法，不论谁对谁错都会先出面道歉。但这种不痛不痒的道歉，往往不能抚慰客户脆弱的内心，所以电话投诉也就是最解气的方式了。
“谁说的只有柜员会被投诉，去年我们这还有客户投诉行长呢，”林家禄在笔记本上写着东西，“你刚来还不习惯，时间久了就明白了。”
“那他被投诉，干嘛让你来擦屁股啊。”杜秋生话没说完，言下之意是林家禄是行长助理，又不是他兰宇的助理。
“嘘！”林家禄食指放在嘴前，比划了个小声的动作，“他那臭脾气，要是给客户回电话，保不齐又是一次投诉。到头来庞行长还是要我出面解决，还不如直接由我处理算了。”
“原来他这脾气是对谁都这样啊。”杜秋生在心中给兰宇贴了个标签。
林家禄恍然大悟，笑道：“刚才他来找我，没得罪你吧？有的话也别放心上，他已经算是内招生里面好的了，没啥坏心眼。虽然说话不客气，但业务能力还过得去。”
这就是内招生和校招生的区别，虽然鸡汤文都说只要把自己的活干好就行了，但这话只对内招生有用。如果一个校招生不会处理人际关系，怕是也只剩下干活了。岳飞那种性格能在大宋军营里得到晋升，不得不说有父辈的威慑在里面。但这种刚硬的性格，也躲不过高宗借秦桧之手弄死他。但这也是他被称之为英雄的地方，在民族大义面前，不是不会，而是不屑。
杜秋生摇了摇头，他突然觉得兰宇这人倒也挺有意思的。
“明天就要上班了，坐柜真的没问题？”林家禄忙完了手上的事，开始替杜秋生担心。
要说林家禄一开始没有忌惮杜秋生不太现实，但如今杜秋生要去当柜员了，他又难免有些感同身受起来。
“又不是没做过，只不过要是我拒绝率太高了，你得替我跟市分行运管部说情哈。”杜秋生表现的很洒脱，他早已经有了觉悟，何况庞元庆已经很够意思，只是让他代班一段时间柜员罢了。
林家禄很佩服杜秋生的这份洒脱，他对韩冬提拔为城南支行行长这事，一直感到奇怪，甚至有些感同身受的愤怒。但是看杜秋生的表现，又完全不像是被人整了的样子，不由得感慨还是自由修为不够。
“本来你调到我们支行，今晚应该给你接风洗尘的。但这两天市分行风控部要求压缩剪刀差，实在抽不开身。而且你明天一早就要接运钞车，也不适合玩的太晚。”
杜秋生连忙摆手说道：“你太客气了，我这只是正常的工作调动而已。不需要这么多讲究，等哪天有空了我请你喝酒。”
“这周六是楚楚的生日，要请行里的年轻人聚餐，”林家禄翻看着桌子上的台历，“到时候你也过来就是，刚好可以和大家熟悉熟悉。”
杜秋生在心中权衡着利弊，正如林家禄所说这确实是个融入开发区支行的好机会，但又害怕操之过急会引人注目。
正在这时隔壁办公室传来一阵吵闹，只听兰宇隔着房间吼道：“林家禄，你还没跟那家伙联系？他又在打我电话了，这种傻逼就不能给他办信用卡！”
二楼除了几位行长的办公室，其他的都是装修后用石膏板隔出来的，隔音并不是很好。
“我这就给他回复！”林家禄也扯着嗓子回答道。
杜秋生惊讶向已经拿起电话的林家禄问道：“兰宇负责信用卡审核？”
林家禄点了点头，便开始和客户沟通起来。由于不想被人看出自己的目的，杜秋生并没有直接询问过开发区支行的信用卡负责人。
杜秋生听了一会就大概明白了，一位客户因为信用卡拒批，便多次骚扰兰宇，甚至最后将其投诉。这种事情在银行也是常常发生，信用卡的最终审批权都在省分行一级，市分行各支行的客户经理只能做一个初步的审核。
这种事只要跟客户好好讲解，也都是可以理解的，毕竟又不是只有产业银行这样，全国银行大都如此。问题就出在兰宇的态度上，客户始终认为是他故意拒批，就是不想给他办信用卡。最终在林家禄的好一番安抚下，客户终于答应撤诉并表示不会再骚扰兰宇了。
“好了，客户不会再找你麻烦了。”林家禄又是喊了一嗓子，也不管兰宇有没有听到。
杜秋生佩服的伸出大拇指，说道：“厉害，死人都能让你说活了。”
林家禄没有谦虚，只是笑了笑，接着刚才的话题说道：“周六晚上你有时间的吧，可以带家属哟。妙妙也会参加，刚好介绍你们认识。”
宋妙妙是林家禄的女朋友，土生土长的南渠姑娘，两人在上大学期间成为情侣。毕业后林家禄放弃回到东北老家，而是跟着宋妙妙一起回到南渠市发展。恰逢当时产业银行招聘，他们便都报了名。幸运的是两人都成功考入了产业银行，不幸的是宋妙妙被分配到了离市区七十公里外的化光县支行。
杜秋生眯着眼睛笑了起来，就像一只准备偷鸡的黄鼠狼：“那就麻烦你替我跟楚楚说一下了，我应该也会带一个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