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情梨园

白水平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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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说得梨园是实实在在的梨树园,与戏曲梨园没有任何关系。所谓悲情,是让我们那一帮调皮的孩子把梨园折腾的够呛,几百棵梨树一夜之间,挂果的树上,青皮梨十之去了三四,弄得满目疮痍,一片狼藉。

    我们村的中央有一大片梨树园,园的外围全部用土夹麦秸打上围墙,高度有近3米,一般的大人都进不去,小孩子更是望尘莫及,但是,我们那一帮孩子还就是盯上了梨树园。

    春天来了,满梨园白晶晶的梨花烂烂漫漫地开放,散发着淡淡的芬芳。蜜蜂嗡嗡嘤嘤的缠绕着鲜嫩的花枝,贪婪地吸吮着花汁。梨花把整个村子熏染的到处都是一片芳香,人们闲暇时都愿意到梨园看看,欣赏那“千树万树梨花开”的满园春色。我们去的目的不是欣赏春色,也不是看梨花开,而是看梨树什么时候结果。那一园的梨树对我们的诱惑太大了,每年梨树刚挂果,就心焦上了,盼望梨儿早早的长大,我们每天就有了事干。

    一个夏天,几乎每天路过梨园,每天都要到梨园里转悠一圈,或儿爬到树上,或儿树下嬉戏,要不就在园里做迷藏,总之,我们是梨园的常客,梨园成了我们的半个家。

    眼看着梨儿一天天长大,有的已经能吃,但有点酸涩,我们也不忘每天摘几个尝尝。大队干部发现了我们的行踪,及时的派人长期住在园里。看园的是个上了年纪的孤寡老人,他在梨园里修了一间简陋的房子,把全部家当都搬到了哪里,准备长期扎下去,和我们决一死战,大有不获全胜决不收兵的架势。

    我们抱着百胜的决心,和看园的老人开始了游击战争。他在明处,我们在暗处,他上了年纪,我们都是小毛孩,腿脚利索,你骂不还口,打不还手,拿我们丝毫没有一点办法。

    那时候农村的学校晚上要上自习,吃完晚饭七点到校,九点放学。放了学就成了我们的天下,我们几个伙伴把书包放在一个隐蔽的地方,想从大门进去不可能,只好翻墙进去。我们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去以后,每人一棵树就爬了上去,先是大吃一顿,然后再把衣服脱下来,把袖口绑好,装满两袖筒,挂在脖子上,再翻墙逃跑。梨不能往家里拿,我们专门用砖磊了一个藏梨的地方,全部倒进去,第二天上学时再带到学校,让同学们一块分享我们的战利品。

    常在河边走,没有不湿鞋的时候,又是一个晚自习以后,我们准备还从原来的地方进去,一看,已经堵上,围着梨园转了一圈,所有能进去的地方,都已加固,我们只好望墙兴叹。大家正在着急的时候,狗子突然灵机一动,想出了一个好办法。个子大的在下边,搭人梯往上爬,第三个人爬到墙上,再把下边的两个人拽上去,从墙上再跳进去。这一跳不要紧,把看园的老汉惊动了,老汉手拿一根镢把就朝我们追来,我们分散着向四面跑,老汉很有办法,专拣小的,跑的慢的追。我年龄小,个子也小,我就成了老汉攻击的目标,一直在我后边紧追不放,无奈我体力有限,几圈跑下来,就成了老汉的俘虏。老汉一把把我提起来,拽着头发就拖着往他的房间走,一边走还一边骂;“你个小兔崽子,老子让你们害苦了,队长天天骂我,就是抓不住你们,老子非好好整治你一番不可。”我撅着屁股死活不往前走,老汉就拿着镢把打我,我就死劲的哭,边哭还边骂“你这个老不死的,我长大了,非好好的报复你不行。”老汉毕竟是大人,那能和我们这些小毛孩计较,在我的再三请求下,只好把我放了。我们几个伙伴早已跑的无影无踪,我回到家没有表也不知道几点了。

    第二天队长找到学校告了老师,随后的几天是我一身中最倒霉的时候,每天早上到学校后不让我进教室,先到老师屋里给老师倒了尿盆,然后是罚站半个小时,进了教室先让我做题,做不对老师就用教鞭打手心,那几天我的手一直肿的老高。就这样我们任不死心,总想着有一天要报复那老不死的,不是他告状队长,队长就不会到学校找老师去。

    快到中秋节了,满园的梨树挂着一串一串的梨儿,梨儿黄里透着绿,惹得人直流口水,我们不甘心自己的失败,如果再不抓紧时间,就错过了机会,中秋节前,大队要把梨全部下掉,分给社员过节。为了不错过战机,快到中秋节前的一个晚自习后,我们班十几个男生一起出动,绕到围墙的最低处,还是搭人梯进去。两个人直接到看园老汉的小屋里,和老汉说话,故意找茬不让老人出来,老人一看他们没有从门进来,就知道有情况,撵他们往外走,并吓唬他们要去叫老师,两个人死皮赖脸就是不走。他们磨的时间一长,我们的机会就越多。我们几个人爬到树上,没有用手摘,而是用手摇树枝,成熟的梨儿一摇就哗哗的往下掉,满地黄橙橙的全部是梨。树下的几个孩子把裤子,衣服全部脱掉,裤腿袖口用绳子绑好,长的满满的,然后我们一齐跑出去,我们以胜利告终。但是梨园也毁的不成样子,树枝巴断了,梨儿也糟蹋的不成样子。

    现在梨园早没有了,因为每年大队都投入人力物力管理,秋后又不见多大成效,大队就全部砍掉了,梨园那一片地方早已盖上了房子。回到老家,一看见那一片房子就想起了童年的不懂事,因为自己给生产队里带来了多少损失,给老师带来多少麻烦,给家长添了多少忧愁。

    悲情梨园,我永远怀念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