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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降立冬，中节二气之替。应黄两钟，阴阳交接之时。东方启明，摇光北指。韦联姻于白露，执耽思于青冥。玄游八极，恍惚入幻。遂观三道：曰为史，曰为文，曰为人。
其为史也，昔者黄帝，诛蚩尤、伏共工、断刑天，至以雷兽一橛，威加海内。又或鼎湖御龙，神游两仪。其后，尧参韶乐，启儛九代。商周继而春秋兴，祖龙崩而阿房焚，开元盛而明清沦。朝之更迭，乃应分合之数。
其为文也，自上古之世，作山海一经。玗琪、离朱共曼兑为伍，冰夷恒游于从极之渊。犰狳出而螽蝗为败，耕父隐而国乱不兴。后有孔孟袭承，墨荀百家。秦皇坑儒，韩子以法。至汉武董卿，唯儒是奉，乃为一统。或曰：诗经起于西周，道德兮老子见称以尊，逍遥乎庄生化蝶于梦。赋体兴于秦汉，诗词著于唐宋。藻墨才情，绵延百代。
其为人也，或为帝王诸侯，功封九鼎，圣闻周达。朝野为谋，域分而治。或为豪商巨贾，雕阑砌玉，饫甘餍肥。金谷梁苑，临潼斗宝。或为雅士文人，烟霞痼疾，平康作赋。感怀伤世，胸藏啸虎。或为市井村野，茅椽蓬牖，鹑衣瓦灶。夙兴无寐，犹有饿殍。或为僧尼种放，青灯持戒，五蕴皆空。操琴命仆，终南采薇。又或为奇优名倡，飞觞限斝，结伴同欢。落日珠黄，秋扇见捐。
嗟乎！吁然长叹。彼时之逝，若水之扬，曷其有终？当此之时，顾菁华之畴昔，寔百代之过客。太虚寥廓，空形有喟。聿无涯之缅邈，离胶漆之相于。余情容与，审感缅之我欺。涕泪增零，仰靡乐以实多。迢遥陌路，上清岂有意哉？青鸾引渡，但求犬儒无惑。遂穷究天人之运道，或曰肇基化元，布气真灵。盖生之所然，乃以有性。然则性也，恶乎？善乎？见仁见智，众莫之知。及有太傅一出，绳之以畴。曰：“亲爱利子谓之慈，反慈为嚚。”凡此种种，五十有六。擘理析疑，案文入密。较之性本，恭学而能。千年而下，以为彪章。
然余尝考及古人，观其言行不一者，有三。一则虽体悟之，未必躬行。二则世义以歧。若古之中庸，俗蔽之以折衷。匪之！实为循物之度也。三则言出有偏。古云：知足常乐。然乎？知足常乐者，物之一偏也。足与不足，岂可一概而论之乎？乐或不乐，乃心之境。人有生而知乐，然不为乐者，其意重矣！焉能匹夫性情夺之？又或有云：穷则独善，达则兼济。殊非苟同。余意以为，穷则小济天下，达则大济天下。置济天下于不变之中，于此间可善其身。
凡大成者，仁苦相随。智及履及，飘然入世。持禅于身，未必僧尼。澹泊静虑，所以明志。此之谓内圣而外王者也。似此堂堂七尺须眉，可无悔于天地之间矣，更复奚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