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风而逝的情

北飞鸟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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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枫是我哥嘛,我大学里唯一的哥嘛。我很早就认识他,从大一开始,我们在一个屋檐下住了四年,直到他毕业离开这座城市。

    枫长的很帅,修长的身材很是匀称,长长的头发遮住他秀气的脸庞,露出一只炯炯有神的眼和另一半秀气的脸,像黑暗中一个孤独行走的灵魂。枫的嗓子很好,吉他也弹的不错,是学校乐队的主唱。我喜欢听他唱歌,因为我和他一样孤独。他的每一场演出我都会去,每一首歌都会用心去听。

    枫唱歌的时候很是安静,低者头轻轻的拨动琴弦,长长的头发垂下来遮住他半边脸,让他看起来更加寂寞。他深情的略带忧伤的唱着,像是流水的呜咽:

    我曾是孤单的飞鸟

    漂荡在远方的天空

    如今我一飞的太久

    才知道你就是春风

    我努力的挥动翅膀

    开始寻找家的方向

    有一段时间,在枫的演出会上,我总能看见一个女孩,她从来不像其它人那样疯狂的鼓掌或是歇斯底里的呼号,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偶尔露出会心的一笑。好安静的一个女孩,她的笑总能令我那颗已经沸腾的心安静下来,这也许就是村上春树所说的100%女孩吧,我想。我不知道她的名字,也没想过要去知道,因为我是一个孤独的人,一个孤独的人是不需要太多朋友的。

    我还是经常去听枫唱歌,却再也每有见过她。虽然我从未打算要认识她,但心中还是不免有一丝失落。我以为再也见不到她了,毕竟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才换来今生的擦肩而过。

    一天下午,我独自在宿舍看书。枫回来了,满脸春风,身后还跟一个女孩。我一眼就人出是她,那个100%女孩,她依然是那么安静,那么令人心旷神怡。

    “杰,这是我女朋友,云。”枫拍着我的肩膀,满脸是笑,和他一起这么久了,我还从来没有见他这么笑过,不由有点吃惊。我知道,他是真的喜欢她。

    “你好,我是枫的朋友,他唯一的朋友。哦,也许以后就不是了唯一的了。”我笑着看着她的眼,丝毫没有想要移开的意思。她露出一脸惊愕,也许是因为我的唐突吧,继而羞涩的低下头。她没有说话,从始至终,一句话,甚至一个字也没有。

    我的生活发生了很大变化,因为枫变了。他开始忙碌起来,整日早出晚归。我从来不问他忙些什么,他也从不告诉我。只是偶尔提及他和云的事情,就会流露出一脸的幸福。

    枫在也没有去过排练场,再也没有在学校公开演出过,他说他只唱给云一个人听,我渐渐淡忘的枫唱歌时的样子。

    我在图书馆借了一大堆的书,课也很少上了,整日独自在宿舍静静的看书,不疲不休。只有到了晚上的时候,我才会出来走走,放松自己被压抑的神经。枫说,你得找个人管管了。我笑,然后继续看自己的书。

    云过生日的时候,枫请我去,我没有拒绝。

    我在礼品店里挑来挑去,不知道送什么合适,因为我还从来没有给女孩买过礼物。我又想起了这个安静的女孩,书上说‘静如处子,动如脱兔。’,我决定送她一只玩具兔子。我的眼光很差,所以认识我的人都这么说,但我还是很仔细的挑选着每一只。卖东西的小女孩向我推荐了一只,白色的毛发很是齐整,摸上去很是柔软,红红的嘴唇略带一丝微笑,我觉得很适合云,便伸手去拿,却发现另一只手也伸向了它,但很快又缩回去了。这是个女人的手,十指纤细而白嫩,小巧而温柔。我转过头,是一个小巧害羞的女孩。

    “你也喜欢它吗?”我轻轻的问。

    “恩。”她低着头,很小声的应了一声,然后就没有声音了。

    我静静的看着她,觉得好玩极了,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害羞的女孩。她似乎察觉到我正盯着她,脸‘唰’一下子红了。我突然很想笑,但又觉的有点不合适宜。

    “那我就让给你吧!”我从来就不是一个小气的人,尤其是对会害羞的女孩。她站在那里仍就不动,脸还是那么红,像三月里的桃花。我知道她是害羞,便抱起另一只兔子匆匆离开了。

    云的生日party很简单,只有四个人,云、枫、我,还有一个我不认识的女生,她一直低着头,我看不清她的脸,只是觉得的有点眼熟,却也没有细想。我把礼物递给云的时候,发现另一只兔子正静静的躺在云的怀里。我突然笑起来,枫和云不解的看着我,露出一脸的惊谔。我没有向他们解释,他们也没有问。他们知道,我不愿说的事情谁问也没用,我就是这样一个人。

    切蛋糕的时候,云指着她身边的女孩向我介绍道,杰,这是我的好姐妹,婷。婷仍然低着头,只是脸更红了。我突然觉得很好玩,很想和她说句话,可是她却始终没有给我这个机会。

    我不是一个善于喝酒的人,但却很喜欢喝酒,而且一喝就醉,但今天是个例外,我不但没有醉,而且很清醒。我不愿在一个陌生的女孩面前失态,尤其是会害羞的女孩。

    party结束的时候,时间还不是很晚,但天已经黑下来了。枫还不想回学校,叫云陪他去附近的广场散步,云答应了,只是嘱咐我送婷回宿舍。我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有意的,但还是很爽快的答应了下来。

    婷依然不说话,只是静静的跟在我身后,向是我的一个随从。她的脚步很轻,我几乎听不到她的脚步声。为了确定她还跟着,我不得不不时的问她一些关于云的事情,她回答的总是很简单,是或不是。她的声音很温柔,像是二月的春风,吹的人有种说不出的舒服。我一直把她送到女生公寓门口,她很客气的对我说到:“谢谢你送我回来。”

    “乐意为你效劳。”我笑着看着她,她的脸再一次红起来,然后转身跑进楼里,消失在走廊的尽头,我的心突然有一丝莫名的惆怅。

    回到宿舍的时候,枫还没有回来,我一个人躺在床上静静的想着今天的事情,但是很快就什么也不知道了。枫开门的声音把我惊醒了,我心里很是恼火,但还是什么也没有说,他就是这么个人。

    “你觉得她怎么样啊!”枫一边冲着咖啡,一边静静的看着我说。

    “你说什么呢。”

    “装傻是吧!”枫一脸坏笑的看着我。

    “你说婷啊,很好。就是太害羞的,不过我很喜欢。”我虽然睡意浓浓,但思维还是算清晰。

    “她的确是个好女孩,你可要好好待她啊!”枫突然变的很严肃,声音也深沉起来。

    “干嘛这么严肃,你知道,这种事情我做不来的,况且我现在也没想过这些事情。”我笑着,但却很严肃。枫不再言语,只是静静的喝着咖啡。

    我的生活依旧平淡而闲散,只是再也没有见过婷。直到那一天我去公园散步,那天天气很好,蓝天和白云,阳光灿烂。我走在林荫小道上,不时的看着湖边的风景,一个熟悉的背影映入我的眼帘,我一眼就认出是婷,她戴着个白色的遮阳帽,静静的座在那里,像木棉花一样安静。我悄悄的走到她身后座下来,她显然没有发现我的到来,仍然安静的做在那里,眼睛紧紧的盯着上下浮动的鱼漂。

    “你很喜欢钓鱼吗?”我终于耐不住寂寞,在他身后轻轻的问。

    她显然吓了一跳,很拘谨的转过头来,看都是我,脸又红了起来“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出来走走,看见你在这,就过来了,你经常来这钓鱼吗?”

    “恩,每个星期天都来的。”她没有看我,只是盯着远处起伏不定的鱼漂。我再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坐在她的身后,她也再没有和我说话,我们就这样静静的坐着。

    我送她回的宿舍,快要分别的时候,我看着她的眼睛说:“你下次钓鱼的时候叫上我好吗?”

    她先是一愣,然后使劲的点头。

    我整个周末都在宿舍等婷的电话,没想却等到了云的电话。云说,婷出事了,要我马上过去。

    我很远就看见了云,枫轻轻的搂着她颤抖的肩膀。看见我出来了,枫招手示意我快点。云红着眼睛,脸庞上挂满了泪痕。我的心跳突然加快起来,我知道,婷肯定出事了。

    “婷婷出车祸了。”云说完已经泣不成声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我的眼睛开始潮湿起来。

    “今天早上,她说去帮一个朋友去买钓具。”我的眼泪‘唰’的流了出来,脑海中又浮现出那个胆小害羞的女孩,如果没有我,她也许就不会死了,我不停的责备自己却再也换不回她年轻的生命。

    我向云要了婷的照片,她给我挑了张最好的。照片上的婷站在盛开的樱花下笑的很灿烂。突然发现,和婷相识这么久了,还从来没有见她笑过,我的眼泪再一次夺眶而出。

    婷就这样走出了我的生活,那个胆小害羞的女孩就这样结束了自己短短的一生。但我总是不时的想起她,想我们在礼品店的初遇,想我们一起走过的那个夜晚,想我们一起度过的那个宁静的午后。

    时间飞逝,转眼毕业将至。我开始忙碌起来,整日都在不停的写论文,和同学合影留念,聚会。等到一切都静下来的时候,枫已经决定离开这座城市。我知道他一定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毕竟他是那么深深的爱着云。

    枫是午夜的航班,我送他去了机场。时间还很,我们就那样静静的站在大厅里,谁也没有说话,我们都太了解彼此了。我盯着他的眼睛,想要看他在想些什么,他却把头转了过去,目光迷茫的望着远方的黑夜。

    “为什么一定要走呢?”

    “你知道的,我从来不属于这里,这里也不属于我。从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我的梦想不在这里,而是远方,很远很远的远方。”枫的眼睛很深邃,像那茫茫的黑夜。

    “你真舍得离开云?”

    “我不知道,也许离别会让我们渐渐忘记彼此吧!”

    “云知道你走吗?”

    “不知道,我没告诉他,我怕见到她会心软。”枫的脸开始扭曲起来,我知道,他很痛苦。

    “你帮我向她解释吧。”我无语,只是静静的看着他。很久,枫叹了口气,开始深情的唱起来:

    我曾是孤单的飞鸟

    漂荡在远方的天空

    如今我一飞的太久

    才知道你就是春风

    我努力的挥动翅膀

    开始寻找家的方向

    他浓密的长发遮住了我的视线,我看不起他的脸,我突然发觉,枫其实并没有改变,只是太压抑自己了。也许,他们真的不合适,只不过彼此压抑着自己。

    飞机快要起飞了,枫拍着我的肩膀,满是泪痕的脸上挤出一丝微笑,杰,我的大学其实只有你一个,但是我已经很知足了。说着头也不回的走了,留给我一个永远的背影。

    “我也是,只有你一个。”看着枫的背影消失在检票口,我止不住泪留满面。

    枫就这样走了,带着他那颗受伤的心,消失在这个城市的夜空。

    云瘦了很多,但还是那么安静。我不忍告诉她枫的离开,害怕她伤心的泪水,但是有些事情不是我所能改变的。

    “枫走了,就在昨晚,他让我转告你。”我没有看她的脸,我害怕那双绝望的眼神。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凝固,过了很久,她才幽幽的说:“他终于还是走了。”我长长的舒了口气,我发现自己根本用不着替她担心,她远比我想象的要坚强,而且也足够了解枫。

    “你呢,有什么打算。”我静静的看着她,她一点也没有改变,还是当年那个安静的云。

    “不知道,也许会出国吧。其实很久以前我家人就要我去国外读书,只是我一直没有答应。”云强笑着说。

    我知道,一定是因为枫她才没有答应。现在枫走了,她在这个城市再也没有任何牵挂了。

    “我们走走吧。”我征询的问到。

    她点了点头。我们就这样静静的边走边说,话不是很多,但是很散,东一句,西一句的。我告诉她我第一次在枫的演唱会上见到她的情景,她听了不停的笑,我不知道她在笑些什么,也许是笑自己太傻吧。快到女生公寓的时候,我终于鼓起勇气说:“什么时候走,我去送送你吧!在这个城市里,我也就只认识你了。”

    她没有答应,也没有否认,我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我再也没有见过云,也没有任何关于她的消息,直到收到她留下的信,我才知道她已经离开了。我的心突然很失落,在这个城市里,我真的成了孤家寡人。我以前一直喜欢孤独,可当孤独真正来临的时候,我才知道这种感觉并不好受。信没有封口,是云的一个同学送来的,我随手取出信来,字不是很多,只有短短的几行:

    杰:

    你好,当你看都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踏上了去往澳洲的航班。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你说要为我送行,我真的很感动。可是你来了又能怎样,要走的终究还是要走,相见不如不见,见了也不过徒增伤感而已。知道那天我为什么笑么,因为我只能笑,我知道你一直喜欢我,但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还记的婷吗,她其实挺喜欢你的,有时间去看看她吧。她最喜欢吃木棉糖了记得给她多带点,代我向她问好。

    云

    我当即就去的婷的家乡,这是一座宁静的安逸的小城。我很轻松就找到了婷的家,如果这还算是个家的话,一贫如洗的家里连件象样的家具都没有,婷本是家里唯一的希望,可是现在她已经不在了。她是因为我才会出事的,我再次陷入深深的自责中,原本就很伤痛的心变的更加悲痛,眼泪也只不住的流了出来。

    婷的父亲带我去了婷的坟,这个刚刚四十出头的中年男人已经略显老态。也是,白发人送黑发人,是谁都受不了。我看见了的婷的坟,这不过就是一个隆起的土堆而已,四周都是杂草,那个胆小害羞的女孩就静静的躺在下面。我的心像有把刀在绞一样,不停的流血,我尽乎疯狂的拔着四周的杂草,除此之外,我还能为她做些什么呢?婷的父亲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在了,我静静的做在婷的坟前,把随身带来的木棉糖埋在坟前,云说婷最喜欢吃木棉糖的。天气很好,阳光灿烂,我又想起了我们一起度过的那个午后,那时的她是那么的真实,我几乎能感觉到她心跳的声音。如今,我们依然是在午后的阳光下相遇,但却已经天各一方了。

    我带着沉重的心情踏上了归途。也许是心情太差了,我弄丢了我的手机,里面有枫和云的电话号码,我翻便了我所有的东西想要找到他们的联系方式,却什么也没有找到。

    我最终还是没有离开这座城市,因为我考了本校的研究生。开学的第一天,路过大礼堂的时候,我看见一大群人围在那里,不时传来热烈的掌声。我知道,学校的乐队又开始演出了,只是主唱再也不会是枫了。我看见了那个主唱,长长的头发随着他的头有节奏的摆动着,我仿佛又看到了枫,他低着头轻轻的拨动琴弦,轻轻的唱着那首只属于他的歌:

    我曾是孤单的飞鸟

    漂荡在远方的天空

    如今我一飞的太久

    才知道你就是春风

    我努力的挥动翅膀

    开始寻找家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