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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老艺术家跨界合作一下相声,那叫多才多艺,娱乐大众,但是作为一名青年相声演员,被电视台正经八百的介绍,这就是另一回事了。
别的不说,在场这么些粉丝,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粉的是个相声演员!
直到齐涉江三人走上台来,有的人都没反应过来。
现场导演赶紧道:“等下,观众反应再拍一遍,这都什么表情,不要讲小话。”
他们也不会整场领着鼓掌,甚至很多鼓掌片段开头就拍完了。只是这演员上台,下头都在骚动算怎么回事。
粉丝:……这就是迷茫、不解、呆滞的表情啊!
她们带着疑惑又鼓了一次掌。
……
齐涉江三人在台前站定,鞠了一躬,捧哏站进场面桌内,其他二人在外头。
曾文和孟静远穿的一套黑色大褂,齐涉江还是那套鸦青色大褂,但外头还套了一件深蓝色的马褂,这属于这一场的道具。
曾文功力深厚,见观众先头的反应,上来也不慌,不疾不徐地开口道:“怕大家认错,刚才报幕时说的青年相声演员齐涉江不是我,是我身边这位,我是曾文。”
他指了指齐涉江。
孟静远一笑,“行了,没人会认错!”
观众发出一阵笑声,这个开门包袱效果不错。
少数曲艺爱好者观众,也是熟悉曾文二人,又看得清齐涉江长什么样,这倒是一下让他们对齐涉江的印象也变深了。
但这个年轻人,水平到底怎么样呢?敢演扒马褂,不能太差吧。可看这长相,又让人心里没底。
曾文一笑过去,“再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我搭档,孟静远,这个大家肯定不会认错。以往都是我和孟老师合作,今天多出来的这个青年相声演员呢,是我们之间的第三者……”
观众心领神会:“yoooooooo~~~~~”
一瞬间,齐涉江的眼睛不易察觉地睁大了一点。
……他明白了!原来“yooo”是这个意思!!
“等会儿,怎么之间,不是右边呢吗?”孟静远笑呵呵的,故意把这句糊弄过去了。
曾文也装傻状,“对对,右边。”
孟静远:“您再等会儿,早我就想说了,前边儿您介绍这位是相声演员?这个不大对吧?”
提到这茬了?没错,别说他,现场粉丝都觉得不大对啊。
曾文笑道:“怎么不对,你俩不还一起演过?在一台晚会上。”
孟静远摆摆手:“那都娱乐性的。”
曾文又道:“现在不是娱乐性的了,杰西,来,你给孟老师说说。”
齐涉江这才开口,“是这么回事儿,上回说完相声,反响还不错。我想往这方面发展,就找到曾老师,曾老师人真好,他说可以呀,你跟我一起来演出呗。”
“这么随便?”孟静远对曾文说,“你知道他多大能耐,就管他叫青年相声演员了?”
曾文美滋滋地说:“你不知道,他特别优秀。”
孟静远看齐涉江:“是吗?”
齐涉江老实巴交地道:“是,曾老师跟我说尤其是脸。”
曾文:“啊对对对!”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对。”
现场一片叫好、附和之声。
好些粉丝都在心里想,难道说,这报幕其实也是演出的一部分,是为了配合接下来的相声剧情?
如此一来,这表演倒是显得非常真实,让大家更有代入感,形象一下就出来了。
大家一时放下了“青年相声演员”这个称号,进入到故事中。
“像话吗?”孟静远啐道,“合着都是看长相。”
“能力也是有的。来,杰西,咱表演一个。”曾文说道,“有什么才艺,展示给孟老师看。”
齐涉江自信满满地道:“孟老师,我妈就是歌手,所以我对唱非常在行,尤其是学唱个流行歌曲,不在话下。”
曾文说道:“那这样吧,杰西,我和孟老师来点歌,你来唱,唱三段,要是唱得上,唱得好,说明还是有一定学唱能力的,这青年相声演员,你就且当着!”
齐涉江点头:“可以!”
孟静远和曾文低头叽里咕噜一阵,抬起头来,俩人冲着齐涉江蔫坏一笑,“你唱首《爱的时光》来听听。”
齐涉江顿时露出了无语的表情,同时台下也是一阵哄笑声。
这首歌根本就是他之前节目里那些同事,组成的组合出的新歌,最近正在宣传期,到处都是。
齐涉江一副羞恼的样子,特意停了一会儿。才道:“我不会!”
语气加上间隔与表情,一看就不是不会,而是不想。
孟静远哈哈笑,“刚还说自己擅长流行歌曲,这首歌最近这么红,你都不会啊。”
曾文也点点头:“哎呀,你这个……当时不是和原唱一起做过节目,他们没教你吗?”
他这一句话,就让少数不明就里的观众也知道了,这是拿和齐涉江不对付的事砸挂,会心一笑。
齐涉江一副被戳到伤心事的样子,“不会就是不会,你们再换别的。”
俩人一阵商量,又换了一首歌,这首歌是孟静远早年帮电视剧配唱的,还算有点传唱度。
齐涉江看着天花板想了想,干脆地道:“这也不会!”
“这我得批评你了,这首歌你都不会。”曾文严肃地道,“要不你还是回去做偶像吧。”
齐涉江赶紧道:“等等啊,曾老师,这不是还有一次机会,说好唱三段,最后一首我肯定唱上来!”
他话音刚刚落地,孟静远头一歪,迅速报复性地说道:“你唱个《秋水》。”
齐涉江:“…………”
居然点了首关山乐队的成名作,现场观众大多都是粉丝,熟知他们那段恩怨,大笑出声的同时,登时兴奋了起来,一起鼓掌,“唱一个!唱一个!”
按理说很多都是齐涉江的粉丝啊,可相声氛围实在太同化人了,忍不住就跟着一起挤兑爱豆……
齐涉江隐含悲愤,“你们这不是欺负人吗!不说了,我不说了,这个青年相声演员我不当了还不行吗?”
他手一甩,转身就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给人都弄急了!”
“笑死,又有张约的事儿,又拿他砸挂了!”
“回头张约又要疯了吧哈哈。”
没想到又cue到张约了,见齐涉江这表现,粉丝嗓子都要笑劈了,还不忘了小声念叨,“赌气的样子好鸡儿可爱啊!”
“等等!”这时曾文一下扑了上去,抓住要走的齐涉江,开始扒他的衣服,齐涉江也回手反抗,两人在台上动起手来,厮打成一团,登时又引起观众热烈的反应。
两人撕扯间,齐涉江都躺台上了,马褂被解开一半。
这下现场气氛更热闹了,这是什么令人如痴如醉的画面啊?
看看jesse凌乱的头发,微红的脸颊吧,为什么不能带手机进来拍照!
曾文和齐涉江撕扯一番,被孟静远给拦了下来。
“我告诉你,你要走可以,把你身上的马褂脱下来。”曾文指了指齐涉江身上的马褂,“这马褂是我的!”
……
这个节目叫《扒马褂》,马褂当然是最重要的线索,前头说那么多,都是为了把这一出给引出来。
一开始齐涉江三人是按照老本子排的,前面齐涉江要学唱几段太平歌词,再从太平歌词上找包袱。
但是一看今天来了这么多粉丝,可能不少以前根本没听过相声,更别说太平歌词了。怕现场有什么不测,他们将包袱改动,换成了两人反过来考较齐涉江流行歌曲。
齐涉江根本就不唱了,如此也杜绝了可能出现的极端情况,影响演出效果。
这样一来,现场效果愈发火爆。
新观众不提,老观众暗自点头,别看长得好,活儿使得也不差。到现在,他们愣是没有再去注意齐涉江的长相,至少不是全副心神。
……
齐涉江委委屈屈地给孟静远解释,马褂是为了今天演出好看,上曾文家借的,“但是我这马褂又不白穿,那天我去曾老师家,他不在,就阿姨在家。阿姨跟我说,jesse啊……”
“等等!这肯定不是我老婆。”曾文斩钉截铁地说道,“我老婆不会洋文儿!”
“好吧,她说,杰西啊。”齐涉江一副这你满意了吧的表情,“老曾他这人说话总是云山雾罩,没准谱儿,又爱说大话,一说就让人给问住。在外边怄气,回家就找寻我们的不是。你现在跟着他演出,要是他下回再让人给问住了,你就帮着往圆满了说。您说,我这马褂不是白穿的吧?”
孟静远一点头,“这话有道理,穿着还帮你忙呢。”
曾文嘿然冷笑,“帮我忙?我用他帮啊?我这人说话,什么时候云山雾罩了?我哪被人问住过,是我太有文化,太有见识,说出来的话那些个文盲他不懂,我哪能跟他们计较,看上去才像是被人问住。就拿昨儿个来说吧,我夜观天象要刮风,就真刮风了。”
孟静远想想,“是,是有风。”
曾文大大咧咧地道:“那风可大了,刮了一个晚上,我家院子里有口井,一个晚上的功夫,让风给刮到墙外边儿去了!”
孟静远自然是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风还能把井给刮到别处去?
“你不信?不信问他去啊!”曾文指了指齐涉江。
孟静远揪着齐涉江问他,“有这么个事,你知道吗?就是风刮得太大了,把井从墙里刮到墙外去了。”
齐涉江上下打量他,“孟老师,没睡醒就上台了?井还能刮墙外去?没听说过!”
这时曾文冲了过来,又开始扒拉齐涉江的衣服,再次引来粉丝的尖叫声,恨不得他全扒了才最好。
“我家井刮墙外去了,你怎么说没听过?”曾文急赤白脸地道。
齐涉江傻了,支支吾吾地道:“是,是您家的啊……对对,我想起来了,是有这么回事儿!”
孟静远失笑,“你还真听说过?那你给我说说,怎么刮墙外去的?”
齐涉江用袖子擦了擦冷汗,一脸心虚,“这个……应该是,是这么一回事嘛……”
在孟静远连连追问下,齐涉江好容易编出个囫囵话,“……那墙是篱笆墙,年头也久,风吹日晒下头就糟烂了。那风一吹,篱笆墙鼓进来一圈,曾老师他眼神不好啊,一看就说,我家这井怎么给刮外头去了!”
……
到这里,已经进入正活儿最重要的部分了,圆谎。
也是听到这里,耳力好的老观众连连点头,难掩赞赏,垫话火爆,正活又稳,这出不错!
《扒马褂》的中心就是圆谎,整个故事结构,是由逗哏演员扮演一个信口开河的角色,吹牛撒谎,极尽夸张之能事。
捧哏演员追根究底,要戳破谎言。
而腻缝演员因为借了逗哏的马褂,只能绞尽脑汁帮他圆谎,如此一来,将这缝儿给合上。
刚圆上这个谎,下个谎又来了。如此几问几答,牛皮越吹越夸张,笑料百出,也极见功底。
……
“你说说,有这么回事吗?一个蛐蛐儿,脑子和这屋子差不多大,有十二列高铁车厢那么长,俩须须像电线杆,眼睛好比探照灯。”孟静远拉着齐涉江,问最后一个谎言。
经过前头,观众听他这么说着,就已经在发笑了,这个谎,也太难圆了吧!
齐涉江斩钉截铁地道:“胡说八道!”
孟静远:“可这是曾老师说的啊。”
曾文:“嗳,我说的。”
“他说的也没用。”
“怎么呢?”
“这马褂……我不要了!”
最后一个包袱抖响,仨人一起鞠个躬下台。
台下叫好声震天,非但是被吸引住了的粉丝,连着听惯了曾、孟二人相声的老观众,也使劲鼓掌捧起来。
就他们多年听相声的经历,这年轻人的本事和长相完成呈正比,这活儿,使得好!
……
头前也说了,《扒马褂》对腻缝演员的要求很高。那是因为在这段里,腻缝演员需要用到“扑盲子”的手法。
意思就是说起话来东一榔头,西一棒槌,好像根本就没个准词儿。一个技艺成熟的人,去表现新手一般的状态,还不能让观众烦,对分寸、火候的要求,可想而知!
在这段里头,就是齐涉江要演出那种心神不安,他绞尽脑汁地圆谎,状态窘迫到令观众发笑。观众几乎分辨不出来,他是真为难,还是假为难。
甚至,连前头被人拿张约什么的挤兑,几乎都分不清是不是现场发挥了,否则那副窘态从何而来。
但实际上,每一句话,每个语气,乃至表情、动作,都是事先想好的。
再让齐涉江演一次,他能保证还是这么个脸红心慌、焦躁不安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