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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连一周的宣传,让诗雨轩的名头传遍了临海的每家每户。我开始对刘娟的这种破釜沉舟的方法持很大的保留意见。我一直认为诗雨轩还不到大规模宣传的时候,现在的底子薄,经不住这样的折腾,一旦没有效果,就连正常的生活都维持不下去了。可是刘娟超长的眼光还是给我深深的上了一节课。
这次广告总投资五万八千块,是诗雨轩所有的家当。在广告宣传结束的第二天,刘娟又做了一项惊人的举动,所有化妆品单价上调百分之五!我以为这种这是给诗雨轩自掘坟墓的时候,竟然发现来到店里的客人越来越多。广告宣传过后一个月内,诗雨轩盈利补齐了亏空,盈利两万。我终于看到了很多人坐着公交车来诗雨轩买一件化妆品的场景。看来临海有钱人并不在少数,诗雨轩成了化妆品市场的高端消费场所,却还是有源源不断的客人前来。
眼见店里的生意越来越忙,刘娟当即力断,接连招收了两名女营业员。一名叫程嘉文,高中毕业的小姑娘,没考上大学,到社会上闯荡,外地人。模样长的很是漂亮,眼睛虽然很大,嘴唇却没有上翘,不是我喜欢的型。另一个叫艾米,年级也不大,模样虽然不是太出众,但是一身雪白肌肤却是如瓷娃娃般细腻精致。俗话说一白遮百丑,所以整个人看起来,倒也撩心动人。听刘娟说,这姑娘最大的本领就是英语水平很高,跟刘娟用英语对话丝毫不显吃力,是个人才。我实在想不通会英语怎么就成为人才了,一个化妆品店做再大也是在中海折腾,真要走向世界估计可行性等于零。不过既然我把经营权全部交给了刘娟,她说是人才那就是人才吧!
我把诗雨轩的变化告诉了诗雅,她很高兴。还有两年多一点的时间,她就可以出来了,到时候迎接她的,到底是一个怎样的诗雨轩,我无法预料。临海在发展,外商像闻到花蜜的蜜蜂,一个个蜂拥而来,高楼大厦每天都在建,像是永远也建不完。诗雨轩也在发展,一天一个样子,刘娟正在着手收购旁边的店铺,扩大诗雨轩规模,谁知道两年后的诗雨轩,会是怎样的一副场景?
诗雨轩的生意上了正轨,我也开始准备自己的事情了。这几天,我天天都待在果蔬批发市场,跟云姐学习做生意。其实这个时候是水果淡季,北方果种都没有到成熟期,市场上的存量也不多了,云姐的货也就剩下了一百多箱,她已经不批发了,一箱箱的零售。零售的价钱比较高,可是我知道云姐并不是为了这几个钱,她是怕卖完了货回去没事情做,所以就拿卖货当消遣了。何况现在白天有我在市场陪她,货一清空,就没有理由让两个人整天在市场空耗了。不过她曾经说过,货一卖完就带我去乡下,把去年留在果林里的包装拉回来,等果季到了就不在本地收了,直接去中原收红富士。
今天一大早,我刚来到市场团,云姐就对我说可以走了,货已经完了。我给刘娟打了个电话,告诉她我要去乡下,晚上不用等我,下班关好门就行,我自己会过去的。临上车前云姐买了两袋大白兔和一条将军烟,带着我上了大巴车,车子缓缓驶出市区。
已经进入四月份,临海的气候比之前段日子暖和了不少,起码行人不用穿着厚厚的棉衣了。已是春播的时刻,两侧的麦田里随处可见忙碌的农民,弯着腰把自己一年的希望播种在黑色的土壤里。旁边的云姐出奇的没有讲话只是静静的坐着。我冲她笑了笑,道:“怎么了云姐?有心事吗?”
云姐叹了口气,道:“十年前,我就顺着这条路从村子里搬到了市里面。那个时候还是土路,一下雨根本出不了村,牛车都出不去。我进了第二纺织厂,再过几年就跟一个车间的同事结了婚。后来,我下岗了。拿着厂里给的下岗费和自己的存款做水果生意。一开始是推着小三轮做小商贩,辛苦一天只能赚个几十块,后来攒了点钱,就在批发市场承包了摊位,专门出租给别人卖货,每车货收一千。慢慢的,手里的钱也多了,就自己去收货自己卖。生意做大了,男人也心花花了,在外面养了个小老婆,就跟我离了。我现在有些搞不明白,钱多了,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我看着窗外,久久没有说话,我也搞不清楚是好事还是坏事,但是我知道,如果我想对自己所有的女人都一照顾,没有庞大的经济做后盾,纯粹是痴心妄想。
朝阳村,临海最北边的一个村子,跟临市福海地区只有一河之隔。就连口音都变的像福海话,语速快点我竟然有些听不懂。整个村子就以种地和种果树为生,说不上很穷,但也绝不富裕。最近两天可能要下雨,左膝伤口一直隐隐作痛,坐了两个多小时的车,下来的时候几乎都站不稳了。云姐看我脚步不稳,关心的过来问我,我摇头说没事,跟她一瘸一拐的进了村。
村里的土路旁很少见到有人,在这个孕育生命的季节,村民们都是忙碌的。见到生人,村里的狗叫了起来,却是不敢上前,只是远远的看着我们俩个外地人狂吠。我虽然有些胆颤,云姐却是不怕,吆喝了几声,那些狗就不叫了。云姐熟门熟路的带着我来到一户农家,站在敞开的大门外喊道:“翠花嫂子在家吗?”
不一会,正屋的房门被打开了,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满手面粉的走出来,看到云姐,脸上笑道:“哎呀,是云大妹子啊!快进屋!”
进了正屋,正中一张八仙桌,上面放着洗净的茶壶茶杯。迎面墙上贴着一副中堂,好像是唐伯虎的山路松声图。当然这只是赝品。我和云姐被一左一右安排在八仙桌的两侧,我有些不好意思,这在农村是最尊贵的座位,我初来乍到,第一次见面,委实坐不习惯,可还是被翠花嫂子给按住了,然后提着茶壶去给我们倒茶。沏好了茶,翠花嫂子坐在旁边的板凳上,跟我们聊起了家常。云姐也把这次的来意说了一遍,告诉她,想把放在她家的那几千个纸箱拉走,翠花嫂子爽快的答应了,但是非要留我们吃午饭,云姐拗不过,只好答应了。
接近中午的时候,翠花嫂子的男人赶着老黄牛从外面回来了。云姐连忙叫了一声:“连祥大哥。”
我也跟着云姐叫。连祥大哥憨厚的笑了笑,示意我们坐着,自己又慢吞吞的走了出去,不一会,手里提着一个白色塑料桶回来了,看来刚才是打酒去了。农村人实诚,家里来了客人,不管认识不认识,都会好酒好菜的招待着。翠花嫂子杀了一只鸡,炖了一锅的鸡肉,中午一男一女两个十几岁的孩子也放学回家了,见到云姐甜甜叫了一声“阿姨!”
看到我确实怯怯的样子,只是远远的看着笑。云姐爱怜的搂过他们,一人塞了一包糖,两孩子欢天喜地的跑出去玩了。
中午围在八仙桌前吃饭。云姐说什么也要把八仙桌从墙壁边抬出来,我开始不理解她为什么这么做,后来才知道:在这里,为了显示对客人的尊敬,女人和孩子做好饭菜只能在厨房吃,不能上桌,所有客人由家里的男人陪。云姐把桌子抬出来,就是为了让全家人都坐在一起吃饭,不要让他们见外。翠花嫂子这次没有争过云姐,只好拉着两个孩子围在了桌子旁。
看连祥大哥掏出一袋烟丝准备卷烟,云姐一拍脑门,赶忙从包里掏出那条将军烟递了过去。连祥大哥红着脸想推辞,被云姐硬塞到怀里,只好收下。本来不舍得破开来抽,看到我还在旁边,就拆开一盒,递给我一颗,我也不客气,掏出打火机给两个人点上。翠花嫂子拿来一个装菜的盘子放在饭桌上,然后提起连祥大哥刚才打回来的酒,在盘子上倒了一些,又拿出一个酒壶,把塑料桶里的酒倒满酒壶,放在盘子上,用点烟的打火机在盘子上一按,蓝幽幽的火苗升了起来,吱吱啦啦的烤着白瓷酒壶。连祥大哥招呼大家先吃菜,等酒壶里的就烧热了,给每人满上一杯,两个孩子吵着也要,被翠花嫂子骂了两声,就不敢做声了。二两一盅的酒杯,酒满份足,连祥大哥也不多话,对着我和云姐举了举酒杯,道:“喝!”
就看着我们俩个。云姐也不含糊,一扬脖子干了一杯,我赶紧也跟着喝干。连祥大哥和翠花嫂子同时笑了,仰着脖子喝干了杯子里的酒。
村里面的酒烈,温温的酒顺着舌头滑进食道一直流到胃里,就像吞下了一根火条,在这初春寒冷的天气里有着说不出的舒服劲。农村人喝酒畅快,不像城里那样让来让去让半天,酒没下去多少。在这里,你不玩偷奸耍滑那一套,就能赢得别人的尊重。连祥大哥话虽不多,为人却是极好,给孩子夹肉都是挑些骨头鸡皮一类的,却把大块大块的肉堆到了我们这边。两个孩子也不嫌,爸爸夹什么就吃什么,不会跟客人抢。
第四卷 阴云密布 4 豆腐西施
正吃着,外面传来一阵木梆的声音:“换——豆腐!换——豆腐!”
农村人豆腐可换可买,用家里的粮食,比如黄豆,一斤黄豆可换一斤半豆腐。翠花嫂子站起来说道:“我去换点豆腐,这拐子现在才来,都等了他一个上午了!”
说着去旁边厢房提了一个小袋子,快步走了出去。过了一会,翠花嫂子提着一个隔板走了进来,上面放着一摞豆腐。连祥大哥放下筷子冲她说道:“拿过来我看看。”
翠花嫂子把隔板提了过来,那豆腐白嫩如冰雪,看似绵软却层压不坠,真是好豆腐!连祥大哥点头说道:“赶紧洗颗白菜炖炖,这拐子好几天没来了!”
翠花嫂子冲我们不好意思的笑道:“这拐子脚不利索,做豆腐却是出了名的好!可惜啊…”
翠花嫂子话说了半截,低下头去,提了隔板想往里屋走,我心中一动,突然叫道:“可惜什么?”
翠花嫂子停下脚步,转身对我说道:“可惜出去了几年,学坏了,作风不检点,被男人踹了,还被打断了腿,一个人过日子,就靠平时候换点豆腐钱生活了,虽然是罪有应得,可…也确实惨了点!”
说完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走去里屋了。
我一块鸡肉没咽下去,搁在嘴里忘了嚼,慢慢的转过身,透过打开的房门往大门口望去。一辆破旧的自行车前,站着一个身穿碎花小袄的女人,头上围着灰色的围巾,微风吹散枯散的长发,一边敲着车把上的一个木梆,一边弱弱的喊着:“换——豆腐!换——豆腐!…”
翠花嫂子提着隔板走出来,给那女人送了出去。我也跟着站了起来,连旁边的云姐叫我也没有听到。女人接了隔板,推起自行车,一瘸一拐的往前走,凄凉的声音在风中回荡:“换——豆腐!换——豆腐!…”
我傻傻的跟在后面,腿上的伤痛也开始发作,前面一个拐子在走,后面一个瘸子紧跟,外人看来是那样的可笑,可是我一点也笑不出来,泪水开始在眼眶中聚集。女人终于发现了我,停下车子,扭过头用浓浓的福海话说到:“得换豆腐咩?”
我不说话,只是盯着她露在围巾外面的那双大眼睛。女人奇怪的打量了我一眼,正转身准备想走,却突然又转回来,大大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我,身体轻轻的颤抖着。我一步一步向她走去,刚要靠近她。女人突然松开自行车,拔腿往前跑。车后架上的豆腐架掉落在地上,一块块嫩白的豆腐碎落在我的脚边,沾上了永远都抹不去的灰尘。我不顾一切的追了上去,虽然腿疼的受不了,却还是拼尽了全身的力气向她追去,我想拉住她的胳膊,却被她甩开,只好几步跨到了她的面前,展开双臂拦住了她。
眼泪,顺着眼角汹涌出来,我不想擦,任它在脸庞上肆虐。面对着女人,我重重的跪了下去,膝盖上传来的剧痛让我浑身发颤,却是无瑕顾及。我弯下腰,额头抵在地上,悲声重复着一句话:“小小,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我无法想象,曾经风姿绰约的豆腐西施甘小小,竟然会被我害惨到如此地步!眼前这个穿着肮脏小袄的农村妇女,那露在外面的裂纹肌肤,哪里还有往日细腻白嫩的影子?这个苍老了近乎十年的女人,竟然是曾经对我一往情深,我人生中第一个孩子的母亲!孩子没了,她的心也死了,灵魂也飞出了躯壳,开始一段行尸走肉的生活,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我!我李钢,万死不辞!
断肠的呜咽声引来了众多乡亲的围观,我全然不顾,跪在甘小小的面前,为自己以前的罪恶深深忏悔。甘小小颤抖着身子,跛着腿一步一步的靠近我,弯下腰双手搀起我的身子,用粗糙的手指抹去我脸上的泪水,自己却依然泪流满面,强装起笑脸对我说道:“钢子,起来,挺好的,真的,挺好的…”
我像个孩子一般,“哇!”
的大哭起来,一把抱住她看起来有些臃肿的身体,等搂进怀里的时候才发现其实衣服里面的躯体是那么的单薄与瘦小,内心的愧疚又增加了几分,我紧紧抱着她,对她喃喃哭泣道:“小小,这一辈子,我再也不会放开你!”
甘小小本来有些僵硬的身体开始松软,想挣脱我却睁不开,只好隔着围巾紧紧咬在我的肩膀上,嘴里发出撕心裂肺的悲哭,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用两只拳头用力的捶打着我的身体,最后力气越来越弱,终于紧紧的抱住了我,任微风把两人的痛哭声传遍整个村落。
云姐红着眼圈走了过来,站在我们身边说道:“钢子,先回屋坐着吧。”
我松开甘小小,擦干脸上的泪水,红着眼圈对云姐说道:“姐,对不起,今天我不能跟你一起回去了,她是我曾经的爱人,我要带她走,我现在要回去帮她收拾,请见谅。”
扭头又对翠花嫂子和连祥大哥说道:“大哥,嫂子,兄弟让你们看笑话了,今天打扰了二位,以后专门给大哥嫂子赔罪!”
连祥大哥对我摆摆手,却不说话,背着双手转过身,慢吞吞的又走回去了。翠花嫂子擦了擦眼角,对我说道:“叫嫂子就别说见外的话,好好对拐子,她的苦…够了…”
扭身对看热闹的乡亲们说道:“都散了吧,该干嘛干嘛去吧!”
人群渐渐散去,云姐眼神复杂的看着我说道:“钢子,我虽然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但是还是支持你,放心去办你的事情,我在临海等你。”
我点点头,对她说道:“谢谢你,姐。”
看着周围的人都散的差不多重了,我拉着甘小小的手说道:“小小,带我去你家。”
甘小小拼命摇着头说道:“不要!我现在挺好的,你走吧!”
我的眼泪再次流了下来,一把抱住她说道:“小小,我放弃过一次,现在就算是死,也不会再放开你了!我要带你走,现在带我去你家收拾东西,必须去!”
甘小小也流泪了,却是笑着对我说道:“钢子,有你这句话就行了。我现在是个累赘,腿脚不好,跟你走只会给你添麻烦,我就在这里,我能养活自己。”
我用被泪水浸湿的脸庞摩擦着她同样湿润的脸,喃喃说道:“小小,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抛弃你了!这辈子,我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当初舍弃了你,现在不管诗雅怎么反对,我都要把你留在身边!小小,你骂我禽兽也好,畜生也好,我都不会放开你了!”
在我的死缠之下,甘小小终于答应带我去她家里面了。她过去扶起歪倒在地上的自行车,我接过手,对她说道:“我来载你。”
甘小小还想去收拾地上的豆腐夹,我一把拉住她,摇头说道:“不要了!”
看我语气坚决,甘小小无奈的叹了口气,久久凝视着地上散落的那堆豆腐,直到我喊她上车,才慢吞吞的坐上后座,眼睛却还紧紧盯着地上的那堆破碎的豆腐,渐行渐远。
甘小小的家在隔壁的村子,周围红砖大瓦的房子中间,有一处土坯建成的破落院子,那里就是她的家。走进昏暗的房间,我几乎看不见一件像样的家具。虽然房间很整洁,我还是看出了主人的窘迫和寒酸。一张虽然被擦拭的发亮却仍然难掩油腻的方桌上,两个冷馒头和一碗吃了半截的清水炖豆腐就是她一天的主食。旁边是她的厢房,西面的土屋就是她的工厂,一个大磨和几个卤水浸泡的盆子就是她所有的生产工具。我越看越心酸,跟着她走进厢房的卧室,坐在整洁的床铺上一根接一根的抽烟。
甘小小已经摘下了围巾。这么多年后我再一次看到她,依稀能够找到当年红遍临海金鱼巷的豆腐西施的影子,只是生活的苦难给了她太多的皱纹,短短三年,她竟像是老了十岁!一把搂过她,忘情的亲吻着那两片曾经让我痴迷沉醉的翘唇,嘴里不停的说道:“小小,跟我回去,跟我回临海,我不要你再受苦了!”
甘小小有些错愕的挣扎着,双手尽力去撑开我的身体,一边甩着头一边说道:“我不!”
我心中绞痛万分,我以为她还是不肯原谅我,更加用力的抱紧她说道:“小小,你必须跟我走!”
我把这些年所发生的事情统统告诉了她,当听到诗雅进了监狱的时候,小小的眼睛瞪大了,一把抓住我紧张的说道:“那她什么时候出来?在里面是不是很苦?你有没有经常去看看她?”
当年对她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诗雅,诗雅逼着她去做了人流,导致了她的终身不孕,可是现在我只能从她的脸上看出无尽的关心,没有一丝幸灾乐祸的味道,这样善良的女人,我怎么可能放弃?于是更加坚定了带她去临海的念头。
可能是一生中吃的苦太多,对于幸福她已经有些可望而不可即的心理了,或者是害怕自己得到的再次失去,根本没有能力去承受那种痛苦了,所以无论我怎么劝说,她还是摇着头,不肯跟我走。我急得抓耳挠腮,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只好打电话给刘娟求助。刘娟得知了整个故事的来龙去脉,骂了我几声花心大萝卜之外,最后建议我去联系田咪咪。刘娟已经从好人平安出来了,我可以正好安排个人进去补缺。我一拍大腿,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跟田咪咪一通电话,小妮子哭诉完对我的思念,听到我说了正事,二话不说就同意了。我再转告甘小小,她红着脸说道:“我就会做豆腐,菜烧的不好吃,不知道行不行?”
我一听她口头有些松动,立即极力推荐,告诉她都是自己人,不用太见外。甘小小低着头说道:“让我考虑几天行吗?”
我想想也必须给她几天收拾的时间,虽然家里只有她自己一个人,无牵无挂,可毕竟再破也是自己的家,离开了肯定有些舍不得。我点头说道:“我答应你。不过你也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甘小小奇怪的看着我说道:“什么条件?”
我一把抱住她,让她坐在我的腿上,吻着她的脸蛋说道:“你考虑几天,我就在你身边陪几天,晚上跟你一起睡!”
甘小小慌了神,使劲挣脱着我的怀抱说道:“不成不成!寡妇门前是非多,我可丢不起那人!”
我沉声说道:“那好,我现在就站在村头告诉全村的人,你是我的女人!看谁说闲话!”
甘小小看我不像是在开玩笑,连忙拉住我,皱眉对我说道:“那你睡床上,我在正屋睡。”
我没有做声,心想晚上不管不顾的把你抱上床,就不信你还能从我身子底下逃出去!
甘小小抚摸着我的脸说道:“钢子,我不是个女人了,还是个拐子,你不嫌弃我么?”
我吻着她的嘴唇说道:“你永远都是我的豆腐西施!”
晚上坐在饭桌旁,大口大口的喝着豆腐汤。甘小小充满歉意的对我说道:“我以后请你吃好的,这次只能吃这个了。”
我使劲咬了一大口馒头,把腮帮子撑的鼓鼓的,一边费力的嚼着,一边嘟嘟囔囔的说道:“挺好的!挺好的!”
甘小小看我的样子,扑哧一声笑了,却又在瞬间泪流满面,双手抱着我的身体,用力的亲吻着我的脸说道:“钢子,我是不是在做梦啊!”
我鼻子一酸,把她紧紧拥进怀里,用力的揉搓着她的后背,恨不得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强笑着说道:“傻瓜,这是真的,不信你摸摸我,还热乎着呢!”
甘小小噗的一下笑了出来,挂着泪花的笑脸真是我见犹怜,慢慢松开搂着我的双手,温柔的对我说道:“快吃!以前就喜欢看你吃饭,好安逸!”
我别过脸去,偷偷擦掉眼角的泪水,转过脸继续大吃起来。
吃完了饭,等她收拾干净桌子,我拉着她的手,跟她说着这些年的遭遇,我不敢问她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她也不肯说,我们都怕那个沉重的话题来影响现在的这种温馨。甘小小烧了满满一大锅水,让我洗凉,我缠着她跟我一起洗,这女人面子薄,死活不同意,我只好先洗,等我洗完,她才从里屋插上门自己洗,我急的抓耳挠腮就是进不去,只好赌气坐在正屋等。好不容易等她出来,我一把抱住了她,搂着她单薄的身体扑到了床上。
可是,尽管心中欲火难耐,我这晚还是没有要她,只是一遍又一遍的亲吻着她的消瘦的身体,对于这个太久缺少爱情滋润的女人,我心中的痛惜大过于欲望,搂着她依然光滑的身躯,我们相拥着沉沉睡去。
有些人,一旦失去了,你才觉得她的珍贵。等到你再次见到她的时候,无论有多落魄,都要勇敢的牵住她的手,让她停留在你的身边。因为这是上帝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一旦错过了,等待你的将是一生无穷无尽的悔恨和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