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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我使出全身的力气将巴掌掴在秦穆然的脸上，又举起手中的尖刀狠狠的扎进他的心窝，血，汩汩的流出，像山涧的小溪；秦穆然，慢慢的倒下，像凌晨的雨雾。
二
我想秦穆然一定是我的债，他前世一定是做了许多让我不能饶恕的事情。
九年前的三月，我站在山上看满天的蝴蝶，秦穆然恰巧从山间小路经过，只一眼，我便认定这个深沉，冷漠，忧郁的男人就是今生我剖心泣血奋不顾身的男人。我走到他跟前，直白的说：你好，我爱上你了，让我做你的女人吧。秦穆然眼里闪过一瞬间的不惑和惊讶，但很快，就恢复了原有的沉默。继续往前走，我拖住他，怎么，是我不够漂亮还是不够成熟？说着，我开始解裙子上的纽扣。秦穆然一直在冷冷的看，眼神由冷漠逐渐升级为炙热。直到我褪掉贴身的文胸和丝裤。三十秒后，他猛的将我抱起，走进树林。
然后，秦穆然成了我生命中第一个男人。我，十七岁，秦穆然，三十二岁。
三
我是个孤儿，养父母对我不错，但终究不是自己亲生的。所以我不愁吃，不愁穿，但，除此之外，一无所有。我极端，孤僻，我行我素，不求上进。初中毕业，我坚持辍学。大多数的时间，我都会来这座漫山樱花的山头静坐，养母告诉我，我的祖宗八辈都睡在这里。遇到秦穆然之前，我已经在这里独自坐了二百三十二天了。哪怕是寒冷的冬天，心比冰冷，无所畏寒。
就这样，我以我独特的方式赖上了秦穆然。绝对是赖，秦穆然没有想到在此之前我是个冰清玉洁的女孩；更没有想到，像我这样冰清玉洁的女孩子会以这样的开场白把自己全权交给了一个陌路人。还好，我的命还不算坏透底，遇到一个能让我赖的人。
成为他的女人之后，我将我的衣物从养父母家搬出，然后大摇大摆的住进秦穆然的家。秦穆然是个生意人，钱，有的是。最大的优点是，从来不会问我花他口袋里多少钱。我把秦穆然的家按照我的喜好重新装饰一番。秦穆然倒也不说什么，任由我像个监工一样每天看着工人叮叮当当。
我将那个山头上的樱花摘了许多回来，插在花瓶里摆在客厅，看它们花起花落。然后将各种颜色的蝴蝶捉回来养，再做成标本。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我觉得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女人。虽然从法律上讲，我还是个未成年人。
四
很快，我便将养父母抛之脑后。所谓养育之恩，不是不该报。但是“报”字，会有很多种含义。比如，报恩；再如，报仇。我讲给秦穆然这新一代的词义辨析的时候，他微微一笑。小小年纪，怎么会将爱恨情仇看得如此透彻？我不理他的疑问，将自己蛇一样的身体蜷曲在他的身上，把头埋在他的怀里，秦，对于你，我只有爱，只有情。语未完，泪先流。秦穆然用吻堵住决堤的泪眼，深情的爱我。
秦穆然经常带着我去各种场合的派对。我高雅的气质娇媚的容貌绝不会让人怀疑到我还不满二十。每一次，我和秦穆然都会成为靓点。即使挽着秦穆然的胳膊，也不时会有人给我送上水晶项链还有暖味的微笑。为之，秦穆然总是抱之大度的一笑。我理想的爱人就是这样的，绅士又不失风度。
我绝对不会想到，我意外得到的幸福居然在一次意外的酒会上被意外遇到的一个人而轻易的夺走。那是一个比我漂亮比我成熟比我更有女人味的女人。天意弄人，那个女人我的养母。我看到了床上纠缠在一起的丑陋的两条赤裸裸的躯体。那个女人在看见我的眼泪后顾不得衣冠整齐的夺门而逃。
我的泪一滴又一滴，秦穆然跪在我的脚下，恳求。他说和养母大他三岁，他们是青梅竹马。后来因为养父的霸道与专横而分开。我说，那你知道我的母亲吗？我瘫软在地上。我的母亲曾是养母家的保姆，在我不足一个月的时候被养父酒后玷污。因疯而自杀。不到一年，父亲离家出走。从此，我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孤儿。也许是为了弥补他们的罪恶，将我留在家中，直到长大。
秦穆然抱着我，说，胡蝶，原谅我，相信我，一次。
我哭倒在他的怀里，除了这个男人我不知道我还有谁可以让我靠着。
五
事实上，秦穆然并没有像他所许诺的。他总是在睡梦中喊着那个女人的名字，甚至在与我温存的时候也叫着那个女人的乳名。我时常会流泪到天亮。人压抑的久了，从外貌到心理都会扭曲到变形。女人，更是如此。我的脑子里不再有爱，不再有情，取而代之的都是仇和恨。冬天到了，我突然开始畏惧严寒。我买来樱花一样的干花，想借花的清香驱走寒冷。可我仍然会抖个不停，整个冬天，我在秦穆然宽大而舒适的房子里一个人蜷在羽绒被里，度过。
又是漫山樱花的季节，我来到这唯一属于我的山头。九年，山没有变，蝶没有变，而我，心随着年龄的增长越发变得苍凉。在这座山头，在母亲的注视下，我从一个少女蜕变成女人。
应该说，是我主动勾引了养父。九年没见，他惊诧我的丰韵和美艳。男人永远是一只猫，天下的猫都不会忌腥。养父摸着我光滑的身体说要娶我，我笑着问他和养母谁更漂亮？他疯狂的一次又一次说当然是我漂亮。在这个男人的欲望里，他已经忘记了我的母亲，忘记了我卑贱的身份。然后，我起身，倒给他一杯咖啡。他一边喝着咖啡，一边看我扭动的身体，接着，就像老虎一样再次扑过来。三个月后，养母真的被扫地出门，我又搬回阔别九年的这座豪宅。
离开秦穆然家的时候我告诉他：这是你爱的那个女人应该付出的代价！转身后，我知道秦穆然在流泪，但是我不知道这样的泪水是为了谁，我还是养母？
我完全成了复仇的工具。
六
养父在一次和我花样做ài后突然精力衰竭，不到一个星期医院就下了病危书。而这次意外距离我嫁住豪宅整整九个月。我在心理冷笑，吃腥的猫就是得不到菩萨的保佑。我来到山头，告诉母亲，那个让你含羞的男人是中了我咖啡的毒，你可以瞑目了。我理所当然的成为养父的第一继承人。转眼间，我成了了一个另人艳羡的富婆。
我找到秦穆然，像第一次那样直白的说：你背叛我一次，我也一样。现在我完成了自己的任务，我想回到你的身边，你是我这辈子唯一认可的男人，我要跟你到死。不等他说话，我就变成了一条蛇。
秦穆然说：胡蝶，你真的变成了一条蛇。我咬他的耳朵：怎么，你怕我这样的蛇蝎女人吗？秦穆然说：不，胡蝶，我一直在等你长大。你不该有这样的仇与恨。只为这一句，为他死，我也心甘情愿。
我又回到从前快乐的日子，慢慢的将那个男人和那个女人遗忘。我喜欢搂着秦穆然的脖子撒娇：你爱我吗？秦穆然会亲吻着我说：爱。
然后我毫不犹豫的把手里的遗产投资到秦穆然的公司，看着他的生意越做越大。怀疑是女人的天性，我再不敢相信任何人。但这次，是例外。
夏天，我捉了好多的蝴蝶，放在房子里。看着它们飞舞。又一个意外发生了，它们不到一天居然会一只一只的死去。我无语：为什么我的生命中总是有一个又一个意外？再捉，还是一只一只的死去。而我，头也是一天比一天发沉，每天都想睡觉，晕晕沉沉。
在我又一次昏睡了一天后，挣扎着醒来后，我拖着酥软的身体一个人打车去了医院。医生的诊断让我相信了轮回：这是一种毒性强大的化学药品慢性中毒，无色，无味，类似古代的软骨散，渗透骨髓无药可医。我中毒已经长达九个月——从回到秦穆然身边到现在。
九个月，报应，讽刺！
七
于是，我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将尖刀扎入秦穆然的心窝。秦穆然紧紧握着我拿着刀的手：胡蝶，我们都成了你养母手下的棋子，我我刚刚去过医院我和你一样中了她的毒你养父不是死于你的咖啡，他他和我们一样她刚刚收购了我的公司胡蝶，我我是真的爱你秦穆然的手突然的滑落
我慢慢的爬到秦穆然身边，紧贴着他，拨出伸进他心窝的尖刀，用力朝手腕狠狠的划下
然后，我看见所有的蝴蝶标本都鲜活起来，在我的眼前飞扬还有漫山的樱花扑鼻的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