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台春梦胭脂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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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开封大梁门外的一条小路沿城墙一直朝北走,到了开封城墙西北角外,20路公共汽车站牌显示的地点为逊李唐,就是南唐李后主亡国后在开封的宅地,逊李唐与古城墙和万岁山森林公园隔路相望,紧靠开封北环城路。逊李唐名字的来历据说也与李煜有关--逊位的李唐亡国帝王居地,当年李煜在此的宅地经过刀兵水火,早已荡然无存,这里作为李煜最后的伤心地,大概只有逊李唐这个村庄的名字是对李煜唯一的纪念了。

    中学时代读了许多李煜的诗词,他的那些亡国怀旧的词章让我如痴如醉,尽管我无法完全明了词中的愁绪和无奈,也许是千古愁绪同一脉,李后主的愁绪深深感染着我的少年愁“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胭脂泪,相留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两首相见欢把愁肠写的千回百转,凄婉哀绝,是怎样的遭遇让词人有如此寂寞清凉的哀愁,一个亡国之君,又是怎样才情绝代的才子?李煜的人生遭际引起了浓厚的探寻凭吊之情。

    李煜生于深宫之中,自幼聪明灵慧,才思敏捷,不仅文章出众,而且精通音律,擅长书法和绘画。他的父亲中宗李憬也是著名词人,且朝中象冯延巳等大臣都是才华出众的文人雅士,君臣间经常填词唱和,浓郁的文学气氛让李煜的才情得到极大升华。

    登上九五之尊应该是李煜最大的不幸,后人读李煜词叹到:做个才人真绝代,可怜薄命做君王。李煜生性柔弱,好声色,不恤政事,对于雄心勃勃,一统天下的宋太祖,耽于宫闺恣情享乐,忙于礼佛修道,面对日渐衰微的南唐,李后主无心治国,只是一味忍让,取消国号,上大宋上表称臣,以期望守住半壁河山,宋太祖兴十万大兵征讨南唐,李煜忙派江南才子徐铉求和,徐铉说:“南唐对大宋一向百依百顺,如子事父,年年纳贡,并无失礼,您为什么还要兴师讨伐呢?”宋太祖回答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眠?”李后主声色无度的生活注定是一场春梦。

    李后主把南唐十六宫取名瑶台,期望在瑶台度过神仙一样逍遥自在,荒淫无度的享乐日子。后宫确实也是人才济济,象以跳金莲舞闻名的张碧仙,能歌善舞,善长吹萧和弹琵琶的大周后。提到大周后,就必须说到大周后的妹妹小周后,在电视剧李后主与赵匡胤里面,大周后叫周娥皇,小周后叫女英,是大舜两个姐妹皇后的名字,她们其实有真实的名字,大周后叫周蔷,小周后叫周薇,周薇玉貌花容,慧质兰心,才色比姐姐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天,周薇进宫探望生病的姐姐,李煜见到国色天香,玉肌雪肤的小姨子,很快被小姨子倾国倾城的美貌迷倒。一个丰宇神器、英俊风流,一个情窦初开,娇羞含情,几番软语温存,遂成鸾凤之欢。李煜把姐夫戏小姨的情状写成了香艳动人的词作。

    “蓬莱院闭天台女,画堂昼寝人无语。抛枕翠云光,绣衣闻异香。潜来珠锁动,惊觉银屏梦,脸慢笑盈盈,相看无限情。”这首词写的是周薇画堂昼寝时,李煜前来探望,偷看小姨子更衣的的情形。

    “花明月暗飞轻雾,今宵好向郎边去。划袜步香阶,手提金缕鞋。画堂南畔见,一晌偎人颜。奴为出来难,教君恣意怜。”这首词描绘的是在薄雾迷离、花月朦胧的夜晚,二人偷偷在瑶光别院幽会,周薇脱鞋去袜,蹑足而行,二人情深意浓,尽情交欢的情形。

    “晚妆初过。沉檀轻注些儿个,向人微露丁香颗。一曲清歌,暂引樱桃破。罗袖残殷色可。杯深旋被香醪洗,绣床斜凭娇无那。烂嚼红绒,笑向檀郎唾。”这首一斛珠描写的是则是周薇酒后的娇憨情态,醺醺然轻启樱唇,香气袭人,风种万种。

    不久,大周后去世,李煜力排众议,立周薇为皇后,即小周后。15年声色犬马的帝王生活,转瞬间风流云散。一旦刀兵齐举,四十年来家国,三千里地山河。凤阁龙楼,无限江山、欢娱享乐皆成梦境。每当想起往日的花朝月夕,李煜愁肠百结,长吁短叹。在孤寂凄凉的日子里,与他相依为命的小周后,成了李后主惟一的心灵安慰和精神寄托。

    李煜被押解到开封,赵匡胤为了收拢天下人心,让四方臣服,并未为难李煜,何况赵匡胤主张文人治国,英雄惜英雄,李煜的才名宋太祖不会不知晓,见到如文弱书生般的李煜,感叹到:“你最多只能是个翰林士子,怎能做一国之君,如果用心写词,怎能有今日下场。”就当场封他一个“违命侯”的爵位,并赐宅院于阊阖门外,即今日的孙李唐。

    民间野史尚有这样的传说,宋太祖看到小周后的绝色姿容,不禁淫心大发,设计强奸了小周后,由于这种传说,赵匡胤就多了一条不可饶恕的淫乱罪状,后人有诗评说:“香消南国美人尽,怨入春风芳草多。残柳宫前空露叶,夕阳江上浩烟波。南唐天子系情偏,只愿风流不愿仙。漫道为君一日好,到头难免血痕红。”不知这样的野史有几分可信,因为李煜被拘汴京一年多时间,宋太祖便在“烛光斧影”中驾崩了,阴毒多疑的赵光义继位,李煜的未日也就为期不远了。

    宋太宗为何加害李煜,公认的说法是李煜那首虞美人,让多疑的

    宋太宗认为他仍有怀念故国的不臣之心。相传于七夕这天,这天是李煜42岁生日,宋太祖亲赐御酒,让三弟秦王赵廷美将掺了牵机毒药的御酒送给李煜,李煜饮了毒酒后,在极其痛苦中结束了自己的一生,一年后,小周后也在孤独凄苦中走完了一生。

    徘徊在孙李唐,现在早已沧海桑田,据说,就在当年李煜的宅院原址,将要兴建李煜的纪念祠堂,让后来人凭吊这位薄命君王,绝代词人。现在我们已很难想象当年李煜在汴京短暂的四年时光里,经历了怎样的孤独无依,痛苦恐惧,从他遗留的那些盖世华章的绝命词做也许能窥见一斑。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雕栏玉砌应尤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这首就是导致李煜绝命的虞美人,全词充满了绝望、无奈,亡国之音堪哀。“帘外雨潺潺,春意阑珊。罗衾不耐五更寒。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独自莫凭阑,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多少恨,昨夜梦魂中。还似旧时游上苑,车如流水马如龙,花月正春风!”都是无时无刻不怀念故国的逍遥时光“故国梦重归,觉来双泪垂。”而今“往事已成空,还如一梦中。”“往事只堪哀,对景难排。”“想得玉楼瑶殿影,空照秦淮!”

    国家不幸诗人幸,赋到沧桑句自工,也许正是从声色犬马的无忧帝王沦为身陷囹圄的阶下囚,巨大的人生反差,让李煜品尝了人世最大的无奈愁绪,让他写下了这些千古不朽的名篇。没有这样的痛苦经历,李煜的诗词只能停留在南唐时期柔靡的香艳词作。居于汴京的短暂时光无疑是李煜人生最痛苦的时光,但却造就了一个伟大的词人。

    残红零落,春去匆匆,凄风苦雨中,才华绝代的李后主绝尘而去,只留下一个残月映照的孤独背影,和一声声凄惨苦涩的千古浩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