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

白川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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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水从儿时就给了我一种启蒙,关于爱的启蒙。最多的时候喜欢把雨水同女性联系起来,不光是因为她的柔媚和丝丝地忧伤,还是因为她如母性一样滋滋生发着这个大地上一切梦想成长的物事。

    儿时记忆中的雨水总是很多,虽是地处北方,但我仍能从树梢的风里,阴影的光点里和干燥的尘土里嗅出雨水的味道,甚至在光影下蒙蒙发亮的瓦砾间也能看见她的模样。我会无比深情地深呼吸,捕捉空气中每一粒水分子。

    北方的雨水通常来得突然,暴烈的性子瞬间便会在田禾间展开,又像一段芭蕾,踮起脚尖在庄稼的叶上舞蹈。人们便纷纷扔下农具躲在树下或旧房或崖洞里,看这个摔性的女子使性子。雷声在她的裙摆下化成泥泞的气息。有许多虫子在叶片下蠕动身体,仿佛在赞美这一场盛大的舞会。庄稼开始咀嚼美味的生活,把雍懒的身体伸直了,机灵灵地一个颤抖,抖掉了身上沉积了许久的尘土。不久阳光就交织着一种亲切的微笑缓缓走来,农人们又开始了劳作。不过那些“伶牙俐齿”的小泥团始终缠着他们的双脚不放,他们走一步就发出噗噗地声响,土地忍俊不禁地笑。

    这是在田间。在大路上,屋顶上同样有着热闹的集会,繁杂的声响激起一种人对自然万物的崇拜。那些树木房屋像被欲火激起全身热情的女子,她追逐一切地释放。她在飞翔中构建自己唯一的梦想。这梦想是一个庞大的工程,因为她不许在整个人类的空间里展开,她要经历的不是一种哲学也不是一种风景,而是这社会中每一个零件,使一切焕发新的容颜。

    我常常会思念雨,思念的强烈犹如内心的烈火,她长出了心思,长出了一整夜潮湿的梦想。我满怀柔情,竟沉醉在她带来的所有憧憬里。就像情人的体香,她混合着一种强烈的欲望在这天地间展开。

    在美妙的诗句里能读到江南的春雨,那细切切地声响像母体中蠕动的生命。能想象得到有一条大江,雨落在无际的江面上那种空旷绝世的天籁。当那些雨落在你身上时你会感觉到自己是世界的宠物。

    有了伞的雨在世界的一角就有了停留的地方,你可以躲在伞里看她,一种莫名的感知便悄悄爬上身,让你的全身便会充斥地若雨水漫过的土地,抽芽,成长,开花,结果,便有了四季的体验。你可以看到一辆在雨中飞驰而过的火车,它的汽笛声恰好点缀了雨的身段。在雨中奔跑的一切东西都像是地球思考问题的错综交织的思维,它表明着一个星球孕育生命和文明的轨迹。

    我们应该感谢雨,她完成了一个人类必不可少的思索过程。想象着一滴雨怎样形成又怎样地由天空落到地面,那种飞翔想想八!是怎样一种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