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那些果儿一

安芨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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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过完那个多雨的冬季,每年的毕业政策还没下来。时间似乎是突然从某个地方戛然而止,大段大段地留给我们。握着这大把的时间,觉得在某种意义上是个富翁,心里没有了所谓的“郁闷”和彷徨,也没有伤感的理由。

    514,入门便是一张值日表,纸张已经发黄,却还牢牢地扒在门上,写着"水果之家"和六个女孩的名字.香蕉、柚子、柠檬、柿子、苹果、橙子.最初的名字后面都帖着图标,而现在,只剩下一粒橙子悬在那上面,固执地坚持着,恋恋不舍着过往的欢笑.

    2000年9月9日.有了这个我们曾经念念叨叨的,把它称做为家的所在.也就是那年,已经忘了是谁提议,是缘何提议,有了这个“水果之家”这会果儿们都睡下了。四年,这里发生的故事太多了,张望着夜幕下的小屋,每一个小小的物件都是一串故事,就连床杆上一道小小的划痕也能勾起绵绵的怀想。

    大学毕业,虽然谈不上生死离别,但总以为毕竟四年的朝夕相处如今要各自分飞,也许从此杳无音信,总以为仇人,丑人,这时都成了最可爱的人。我们终于无须掩饰爱我们爱,恨我们恨。遗弃所有不再需要的东西。而除了友情这个大学我们还能带走什么呢?

    可以说的事情很多。我的笔却不知该如何纠缠于事件,就这样耐心地说,仅为了纪念地说吧。    香蕉

    香蕉是我们的老大,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入学第一天还没见面就看见贴在床沿上她的名字。心里暗想,该不会是个娇气的孩子吧。后来反而“老大”这个称呼取代了她的名字。她是我们的老大,四年来一直都是。

    老大来自土楼人家,土楼的古老厚重养育了她沉稳、忍耐的性格。从知道她参加过四次的高考起,心里就很是敬佩,那是畏惧失败的我所不能做到的,在我,很难能够如此地面对着一次次地失意还能如此地执着于自己的梦想,并为之而努力。也从那天起,我便从心底衷心地祝福老大,走出了土楼能一步步地走近自己的梦想。

    天生有一种让人信赖的感觉。家里有什么矛盾,或者有什么不好开口的,老大出马一定能够解决。谁谁的被子偷懒没叠了;该谁谁做值日却忘了做了;柿子傻傻地要去重庆;柠檬和柚子吵架。老大是我们的主心骨,我们就像着一群毛孩儿绕在她周围。总觉得果儿们有了她的成熟与沉稳便是什么都不怕了。上台演讲前抱抱老大;锻标考试前是老大每天带着我们去训练,给我们压力不许偷懒;甚至是谁看上了我们家的果儿,总要带来见过老大,这成了果儿之家的规矩,我们笑称“见家长”也笑骂老大是管家婆。可是我们就是高兴着这么被“管”着。曾经扬言要在老大的带领下开创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优秀宿舍.

    上大学前就有个小混混追老大,这一追居然追到学校来了。一见,果真是个混混,小寸头的额前还留着一辍,染成了金黄色,穿着不知道是哪来的“功夫衫”牛仔裤我一数,有五个洞。柠檬不戴眼镜也看到了“功夫衫”领口的污垢。来人便是客,我们当然也倒水让座。只是那天果儿们都到齐了。怎知他一坐落,便掏出一包被揉皱得不像样的红梅烟抽了起来。我们纷纷皱眉,柠檬更是跑前跑后把所有的门窗全打开了,还故意弄出了巨大声响。那家伙还不为所动。这也就罢了,都说要尊重每份感情。我们忍耐着坐着准备倾听他的深情告白。结果等他吐完一个烟圈后,居然炫耀起他在深圳是如何如何英勇地和三个人干架。晕!怎能让这等人物当我们的姐夫呢!于是后来那家伙再也没有好日子过了,电话里永远得到老大不在的答复,而且口气绝对不好。后来他玩起了跟踪游击战于是那段日子,只要老大走出宿舍,身边至少有两个果儿。他还有点智商,算准了老大一定在宿舍的时候来访,果儿们藏起老大,然后对他一翻盘问加质问。招架不住走后我们一阵大笑想做我们姐夫,再修几辈子去吧!

    大一的日子多么纯粹,温馨。虽然没有一个不为想家而掉过眼泪。可现在依然最想念那段日子,每天六个人一起走进教室占据了一整排的位子。每天派谁去买饭一买就是六份,有次柠檬偷懒,说是拧着六份饭爬不动七楼了,要我们下去帮忙。可我们都懒呀,于是用玻璃绳吊了个水桶下去接饭,结果一路拧上来被楼下的土匪拦截损失了一条鱼两个煎蛋,还让整栋楼都知道这有六个懒虫。不过后来这也成了我们和土匪们交流粮食的绿色通道。2001年凌晨的泼水大战。因为大一,可以肆无忌惮,因为大一,一切的疯狂、冲动、无知都可以理解。现在再看到大一的师弟师妹们兴冲冲地东奔西走,感叹一声,年轻啊现在老大有了疼他的人了,我们也有了大姐夫。大姐夫也是我们的班长,按苹果的话说是个挺有战斗力的孩子。知道该怎么争取未来而且也一直在努力。只是这家伙想讨好老大不懂得先讨好我们,一味地对老大好就自私地把我们撂一边了,甚至还劝老大不要管我们的闲事,常常气煞我们了!对大姐夫的考察期用了一年零四个月,可那吝啬的家伙居然过河拆桥,连根冰淇淋都舍不得请我们。不过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老大愿意,只要他对老大好。这两年老大看着老大变了不少,大有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精神。第一次听见她撒娇的口气,我们瞠目结舌,紧接着就是一阵暴笑,老大脸红了不止三分钟。有事没事我们就对着老大的耳朵说着:老大不小啦老大,不小啦。可是我们都知道,校园里的感情没有现实残忍的考验。祝福、希冀是美好的,真的希望现实能对他们宽容些。

    柿子

    柿子是家里最纯粹、最直接、最坦率、最善良的孩子。

    因为她,入学第一天我们宿舍就差点被眼泪淹没了。我们因为想家,她不是,到底为了什么我们现在还不知道。但是她的故事有许多,却还是最最纯粹的孩子。

    柿子长得娇小,武夷的山水把她养得粉白水灵。可你要是在她面前提个“矮”字,她马上和你急。很直接地骂得你狗血淋头,无处申辩。这个字成了对她的咒语。但是要是她喜欢你,也会要不掩饰地夸你,一般人是招架不住的,暗夜就领教过,不过暗夜脸皮较厚一点都不脸红。

    如果有一天拨我们宿舍的电话号码,听到一声“你好”后条件反射地把话筒挪到离耳朵二十厘米远。那你听到的一定是柿子的声音,也只有她用那种比正常时候高两个八度的声音接电话。不少人因此被吓着了,每次打来电话都问问,那高音喇叭在么。我们都笑笑,那是我们的柿子,希望她每天都能用那高两个八度的声音接电话,因为那时她的心情一定是开朗的。伤心的时候柿子会猛吃柿子,而且还需是我们买的。曾创下的一口气吃了16个柿子的记录,代价是撑了两天吃不下饭。这记录目前还没人能够突破。

    宿舍里最乱的地方一定是柿子的窝,她可以钻进衣橱翻半天才找出件衣服,被子衣服书把床都堆满了,真怀疑为什么每天早上起床我们还不能在地板上发现她。但是柿子又是水果之家里最最贤惠的,她可以毫无怨言地每天帮懒虫打饭,把男朋友的衣服洗好折好,把煲好的汤暖在被窝里等着男朋友下班。

    柿子是善良的,善良的孩子才能这么率性地哭率性地笑,义无返顾、固执地去爱,毫无条件地信任,受伤了,把眼睛哭肿了,也就长大了。

    可爱的柿子爱上不该爱的人,那个所谓不该爱的人也的确不该爱,他比她大九岁,网上认识的,更重要的是他有一个连结婚照都拍过了只是还没有办手续的女友。开始也不怪十字,她不知道最重要的一点,所谓“不知者无罪”柿子完全有权利胡思乱想。柿子在宿舍里指天划地地口口声声恨透了他,还为他喝了许多酒(啤酒),赖在橙子床上说胡话。我们倒松了口气,以为短痛过后总有一个人可以让她摆脱痛苦,重新做人。哪知道那家伙一个长途电话就让柿子原谅了他,并有死灰复燃之嫌,而且在那家伙的诱惑下甚至决定了寒假去重庆看他。

    水果家族成员坚决不同意,怎么能让这么单纯善良的柿子只身一人去见那水性扬花的家伙。可是我们深知,柿子决定了的事情是谁也劝不动的。于是我们在电话里和那不负责任的家伙辩论:怎么能让她一个女孩子在春运期间跑那么远的路呢。可毕竟柿子是同意的,水果家族惨败。

    春节在家,接到柿子从重庆打来的电话。柿子还是笑着聊天。说那人耍流氓,她跑了出来,一个人找了家旅社住下,想再去逛逛三峡再回来。这次她没有哭。

    开学柿子给我们带来了重庆的辣味豆,把我们辣得直掉眼泪,她在一旁笑,对那家伙只字不提。一趟重庆让她超脱了那狭义的爱情,开始有了更高的理想和追求,譬如说找个比他更高更帅更有钱的男朋友。这不,征婚启事都拟好了:我的要求并不高,只希望心中的那个他不要太高,至少超过胡兵吧;不要太好看,跟谢霆锋差不多就行了,但是小谢又太小太幼稚,所以柿子希望他兼有张镐哲的痴情,齐秦的深沉,外加迪克牛仔的沧桑柿子显得益友未尽,水果们皆摇头,脸上都写着:柿子怕是嫁不出去了。

    现实和理想总有一定距离的。柿子接受了我们班一个毛头小子。心甘情愿做起了小女人。那小子左看右看哪都和胡兵齐秦搭不上边。可我们察觉到了柿子的变化,床铺整齐了,爱打扮了,洗衣房再也找不到她偷懒不洗的衣服了。肯为一个人改变自己,我想是真的爱了吧。看着小两口你挑水来我浇园的。羡煞我们啦!这小女人说是没什么远大理想,把考研当游戏,可到现在对有可能考上的便是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