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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屋子里一片狼藉。
杨子在客厅里正把相册里的照片一张一张抽出来,把他的和林戴的分成两堆。
林戴站在书柜前一言不发。环顾四周之后,她发现自己内心没有一丝留恋。林戴知道,没有用了,什么话也不要说了,她真的已经不爱他了。
林戴把自己的衣服装进一个箱,把杨子买给她的衣服挂进衣柜,又仔细的翻找了一遍,确认没有杨子的痕迹之后,就把它们封进了一个皮箱。很小的一个箱子,是她上大学的时候,从家乡带来的那只。
林戴想,既然是分手,就分得清清楚楚,只有这样,日后才能开始自己全新生活。而且最好是连脑海里都不要留什么痕迹!
她把书架上的书收好时,对书架有些留恋。这个书架是她工作后用第一个月的薪水买的。可是现在,她就要从这个地方搬出去,以后再也用不到了。
林戴的手脚有些慢,有些犹豫,但更多的是决绝。四年来,爱情在持久的奔跑之后,疲惫了。当她陷入漫无边际的等待和家务活中的时候,林戴发现自己离最初的理想有些远!
她是在一个清晨,听着窗外的鸟鸣,想到自己的生活现状,悲伤的哭了。为自己哭,有些莫名其妙。用青菏的话说,她是自找苦吃。一个农村的丫头,找到城里有房有车的干部子弟,竟然还有这些烦恼。简直不明白呀!
青荷是她的好朋友,来自一个山村,目前正为房租发愁呢!
她越哭越伤心,最后哭得累了,她瘫到在枕头上。
而杨子还在酣睡。
林戴推了推他,想告诉他自己有许多的梦想,但唯一不想做的就是厨娘。她只要一想到自己的母亲常年在灶台前熏黑了脸时,她就不寒而栗。
但他没有反应。林戴说:“咱们分手吧!”声音不大。
杨子从睡梦中惊醒,他直起身子,看着她好半天,说:“你说什么?没病吧!”
林戴哭着说:“我受不了了,咱们分手吧!”她有些决绝。
杨子说:“你会后悔的!”
林戴说:“不,决不!”
二、
很多次,林戴自己告诉自己平平淡淡才是真。可是她的爱情之花还没有盛开,她却分明闻到的是烟火气。这和她想象的王子和公主的生活简直大相径庭。
爱情的真相到底是什么?林戴有些茫然。
她觉得自己被杨子欺骗了。最后她决定背叛。
背叛是可耻的,林戴知道。杨子为了她已经半年没有回家了。她把杨子搞的已经众叛亲离了。
可是林戴宁愿自己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宁愿自己被千夫所指,也不愿意自己像个怨妇一样,生活里只有等待。而等来的只是一次又一次的被伤害!
她犹豫过,四年的感情就这样结束。生命中最美丽的时刻就这样遗弃,确实有些不忍心。可是好象没有更好的办法。她的可怜的自尊心不容许她对这份爱有停留。
林戴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当她一想起杨子妈妈言语中,有意无意提到的要不是我们你就会回那个山旮旯时,她就想放弃这样一段不该有的感情。
有时候,林戴觉得自己有些险,再差一点儿,自己就要留下来和身边的这个人步入婚姻的殿堂。可是这样的生活是她永远无法想象的。
林戴在内心一再告诫自己:你必须的走,如果你没有勇气提出分手的话,那么你就必须努力使自己成为一个好厨娘、好保姆!而且必须得忍气吞声。可是这真的不是你所要的生活!
照片很多,全是他以前给她照的,足有两大本!林戴接过相册的时候,发现桌子上还有两张合影。
只有两张,是的,只有两张合影。仿佛就是一个预言。也许从一开始就注定没有结果吧。到最后离开的时候,连剪刀也用不上,就这么干干净净地把两个人分开了。
林戴想:从此以后,萧郎路人!
三、
林戴是在傍晚的时候离开的。
她对杨子说:“你可以拥抱一下我吗?”
杨子警惕地说:“干什么?”这个可怜的人儿,心一定都碎了,他已经没有力气和她在纠缠了。
林戴说:“没什么,只是做个纪念,到以后想起来的时候,希望你的爱多过恨!
杨子就很机械地抱了一下她,两只膀子轻轻的拂了一下,拥抱就结束了,还不如一个孩子拥抱自己的洋娃娃。
林戴本来觉得自己背叛杨子是很内疚的,但是杨子最后拥抱她的时候,林戴觉得自己四年来的爱是不真实的,他连一个真诚的拥抱也不愿意给。人们通常说,在分手的时候,最能看出一个人的品德。林戴觉得爱错了人。她的心有些冷。
青荷知道他们分手的事情时,林戴已经站到她的门口,林戴把箱子丢到地上说:“我自由了,我自由的一无所有!”
青荷张大嘴巴,她对林戴只有崇拜了,四年和一个人谈感情没有结果,最终作出这样的抉择,不是每个女人都能做到的!
四、
林戴不怎么和别人说起自己的过去的生活。她也从来不去她和他经常去的地方。她不想再遇到他,她的记忆里仿佛从来没有这个片段。
她感觉自己像一只从笼中逃跑的鸟。她自由了,她想欢呼。她再也不用每天做好饭菜,在饭桌一次又一次的等待,她再也不用忍受他的母亲对她的挑剔了,她真的自由了。
自由了,可是自由有时候也会增添烦恼。
林戴一下子觉得自己象一只断了线的风筝。不知道何处是她的方向。尤其是在过节的时候,她简直不知道该怎样打发时间。
青荷忙着谈恋爱了。林戴更寂寞了。
林戴是在生病之后,开始想念杨子的。她开始想起杨子和她的相识。还有他们的美好往昔。
杨子是在回宿舍的上认识林戴的。林戴当时站在一家商店的门口,对着路灯微笑。有人喊她,她一回头,脸上还有笑意。杨子以为是在对他笑,就爱上她了。
杨子说:“我一定要把你打扮成城里姑娘的样子!”林戴笑,她觉得杨子正是她要找的男子。
林戴很爱杨子,他们甚至策划到养两个孩子,买一所大房子,有一间专门摆林戴的毛绒玩具。可是这一切,都被可怕的现实改变了。
杨子的母亲有一天说:“在我们这样的家庭,找一个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家很容易的,这样杨子也可以少奋斗十年!”
林戴的心掉到了冰窟窿。她对杨子的爱,在他母亲的眼里,从一开始就动机不纯。
林戴害怕一个人在那间房子。她听到“非法同居”时,自己被扎了一下,她知道自己再不离开,就会被人认为是一个有心计的人。
婚礼还没有到,林戴就离开了。离开的时候,林戴没有悲伤,如当年离家出走的娜娜。
五、
元旦的时候,林戴离开杨子已经有十个多月了。
漆黑的夜里,林戴一个人走在冰冷的马路上,没有归意。
路过一个夜市的时候,看到里面有一个老人在捏面人。有孙悟空、猪八戒、叮当猫什么的。林戴被这些东西吸引了。她蹲下来看老人把面块在手心里捏呀撮呀的,最后就弄成了一个小面人,尤其是猪八戒,他捏的惟妙惟肖。
她说:“大爷,你捏一个孙悟空和猪八戒给我吧!”
大爷很灵巧地就捏成了,林戴拿着面人突然有些想家。小时侯,庙会上爸爸会给她买这些,杨子也好象给她买过。杨子好象他们争吵之后说:“你看那猪八戒和孙悟空多好。不过取经路上,一遇到困难,那猪八戒总是说猴哥咱们分行李吧,多没意思!”
是的,林戴经常在不开心的时候,就说:咱们还是散伙吧!你把我的东西还给我,你的东西你自己拿走!
她怎么也不会想到,他们会有散伙的一天。
现在她有些想念他,可是他还在乎她吗?林戴拿出手机,最后又把它放回了口袋。
城市里正在放烟花,人群里欢呼不断。林戴看着烟花,想到了失去的青春,想到了逝去的美好时光。她一个没有爱情的女子,比烟花还寂寞!
凌晨一点,林戴在犹豫了几百次之后,坚信杨子还是爱他的。她鼓足勇气拨通杨子的电话。
很久,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很庸懒,有些不耐烦。林戴的心有些惊,慌忙挂断电话。太快了,她无法接受这样的结局。这一次,她真的被爱情彻底的放逐了。杨子已经不再是她的杨子了。
她又想起自己以前经常说散伙。真的,这个词语很形象的概括了她和杨子的关系。现在他们之间不再有爱,林戴就成了杨子的陌路了。
而她还爱着他。只是一错肩,爱情就这样离开,永不回头。林戴再也忍不住,绝望的嚎啕大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