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人间四月天

桉树爱考拉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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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多年前,妈妈怀着我的时候,做了一个梦,梦见水中有一朵白色牡丹花蜿蜒而至,最后停留在她的鞋子上。于是妈妈断定自己肚子里是一个女孩子。她怀着一种欣喜躺在窗前的屋檐下,看春燕剪剪,杨花漫漫。院子里的桃花正含苞待放,空气里浮着暖暖的轻尘,她念叨着桃花盛开的时候,我能到来。

    那个四月,我出生在那个再普通不过的农家小院。孩子如妈妈希望的一样美丽。她用纱巾遮住我的头,把我放在院子里的摇篮里,我第一眼看到了院子里的满树嫣红。直到后来,我一直认为,我身上所具有的浪漫气质和多愁善感一定和那个四月有关。

    抑或是多年前的事情,总是在妈妈讲述的时候,有一种淡黄的回忆色。我则在妈妈的重复讲述中,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四月天:檐下春燕衔泥归来,风中杨花散漫,我瞪着乌黑的眼珠好奇地看周围的一切,舔着花蕾般的小拳头,然后嫣然一笑

    而每到这个时候,我总是躺在妈妈的怀里津津有味地听着,然后撒娇,仰头看妈妈眼睛里的神采,那浑浊的眼睛里,仿佛一下子有了一种神奇的力量,使她刹那间绽放出生命的绚烂。我常惊讶于她有如此好的记忆力。仿佛那些往事就发生在昨天。而她,常在做针线活的时候,是会忘了针到底别到什么地方去了的。

    四月天,烟花天。我出嫁的那天早上,妈妈在屋檐下做针线活,外面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院子里的桃花全开了,她坐在屋檐下痴迷地看花,一早上,才缝好了我嫁衣上的最后一颗扣子。我和爱人到婚姻登记处领了结婚证,出来以后我一直沉默。路上,突然间,我很想家,很想妈妈。我拿起电话还没拨通就哭了起来。妈妈一直在电话的另一头不停的说:“孩子,别哭,别哭,今天是你的大喜日子!”最后,我呜咽着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母亲在那端却一直快乐地劝着我,然后沉默。

    我怀着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披上妈妈缝给我的嫁衣,走进了人生的另一扇门。我的人间四月天里,樱花把整个城市掩映在嫣红之中,春燕在屋檐下呢喃,和暖的阳光在楼台游走,我的红的衣裳,还有纯色的年华,在碧蓝的天空映衬下,有一种让人眩晕的感觉。夫挽着我,我有些留恋,有些恍惚,仿佛当年在那棵桃树下面的,是我,我看见的就是人间四月的美景。

    而在我的故乡,我的母亲,我不知道她是怎样在泥泞的小路上蹒跚,张望,把她对女儿的爱,化成另一种沉默?四月天,流连天,我在沉醉的青光里留恋。我在人生的亲情和爱情里迷茫。

    我时常想,妈妈当时一定很伤心吧。要不她怎么会沉默?她的女儿从此以后成为别人的妻,她们母子以后相隔千里?可是母亲一直以来,没有用任何的言语表明她对女儿的留恋。她总是在打电话的时候,请求我的夫原谅我的坏脾气,使我在夫的怀抱里享尽了人间的清福。

    南方的四月天,已是绿肥红瘦,不像北方还在料峭春风里花朵含苞待放。我总是想起妈妈提起的那个四月,想起我走上红地毯的那个四月。在怀念父亲母亲伤感之余,一个人站在高楼上,望着北方默默不语。而夫在一旁扶着我的肩膀,在我抽抽搭搭地哭过之后,轻轻地抚着我的头说:“傻丫头,休息一下吧!放假我带你回家!”

    我感慨这一切,感谢上天给我的四月天,感激四月里走来的那个人——我的夫。我们任何人在时间隧道里,都无法过久的停留,但我们相伴的时候,一定有一路的风景。

    我的人间四月天,我的亲情和爱情都让人沉醉的四月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