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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后,我们会是什么样子?
问这个问题的时候,我们都还在少年不识愁滋味的年纪。转眼,大家已是拖家带口的中年人。
记得,前排坐着一个帅气的小伙子。他总是在下雨的春日下午爬上高高的海棠树,扯一把娇艳欲滴的海棠花,揣在自己的怀里,然后在大家聚精会神地听课时,猛然转过身来,说:鲜花赠美人!
他所谓的美人,大抵是范围太广,所以当他向我们其中的一位表达自己的爱意时,我们哄笑着掀了掀他的脑袋,说他开玩笑也应该看场合。
那个可怜的帅哥,恋爱没有谈成,交了我们一大堆“红颜知己”下课以后,熙熙攘攘的一大群,心安理得地分享他的美食,兴师动众地跳上他的自行车后座。最后他干脆就成了学校里帅哥中唯一一个没有女朋友的“情圣”惹的那些喜欢他的,暗恋他的女孩都来个浑水摸鱼地冲上来,和我们玩的不亦乐乎。
同桌中有一个是头发卷卷厚嘴唇的高大男生,样子有点像央视的撒贝宁。他总是在上课的时候,疲惫不堪,呼呼大睡。然后在下课铃声响起的时候,一个“鲤鱼打挺”飞奔而去,去什么地方,不清楚!
我从来不问多余的问题,作为他的同桌,也是他的朋友。我在作完笔记的时候,悄悄地把它放在他的抽屉里,方便他翻看。后来,他患上了肝炎,不得不离开学校,我帮他收拾好了行李,竟然是满眼的泪痕。他只是笑笑,然后很憨厚认真的说:等到我将来有钱了,我一定和你对分!我破涕一笑,那种纯洁如水晶一样通亮。对于将来,我们都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相逢。
学校后面就是武侯祠,我们经常会在吃完午饭的时候,从男生宿舍的“总统套房”跳窗出去,到祠里的草庵里作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梦,聊到将来也总是对外面的城市向往多于憧憬。那个时候,我们的梦想总是和远方有着莫名的联系。而学校南北两面的山,总是我们心理出走的借口。那个时候,我们的青春里只有远方,没有爱情。
下铺的女孩,是一个圆圆脸蛋的女孩,她总是沉静的如水中的白莲花,可是一到夜晚,她就会摇身变成火热的红玫瑰。她喜欢惟妙惟肖地给我们讲大段的电影桥段。记得有一次,她给大家讲到电影乱世佳人里的白瑞德吻斯嘉丽,她很神秘地用了一个“啄”说道“白瑞德轻轻地在斯嘉丽的脸上啄了一下”全宿舍的女生就都鸦雀无声的,完全陶醉在那美妙的爱情当中了。
当然,她自己的爱情也决不比书上的逊色。就在高三的最后一年,她遇上了自己“白瑞德”这个“白瑞德”是学校里面的风云人物。他是班长,市里一个领导的孩子,长得很帅,学习十分的棒,尤其是他的文笔,让任何一个读者都会和他的文字产生共鸣。而最让他在女孩子中名声大阵的是:班上有一个重量级美女对他说:“我觉得你挺不错的,咱们交个朋友怎么样?”班长义正词严地说:“大家到这里是来学习的,又不是来看人的,我没有兴趣!”然后拂袖而去!大家都觉得这样的帅哥是大家学习的好榜样,所以,下铺暗恋他的时候,我们都甘愿当她的情报员,并且劝她最好是在高考以后再向对方表白。
可是,可能是任何一个时代的暗恋的故事都显得有些老套。我们的大班长竟然主动找到“白莲花”:“听说你一直在暗恋我?”后来两个人就在火红的石榴花盛开的校园里,给我们演出了一出绝世的戏剧。他是罗密欧的时候,她就是朱丽叶,他是贾宝玉的时候,她就是林黛玉。如影随形,相伴想依,让我们这些书呆子着实大开了眼界。也想在高考的前夕也来一段“比翼双飞”的好戏。
不料,戏剧的高潮,总是让我们出乎意料。就在他们如胶似漆地约定一起考到西安的时候。我们才突然发现,故事又出现了新主角。班长原来的女朋友从西安回来了,她是一个短发的圆脸姑娘,给大家带来了冰凉可口的冰淇淋和小礼物,然后就含情脉脉地走到班长面前,抚着他的胸膛说:“你一定要考到西安来,完成我们的约定吆!”班上的人都傻了,白莲花几乎晕倒。三天后,大家考完高考,然后大家各奔东西!
班长去了西安,白莲花据说是去了一个有大海的城市,读了一所二流的大学。而其他的人,都散落在祖国大好河山的角角落落,任由岁月催人老!
我就那样和自己的高中时代匆匆告别,走出了那两道横亘在眼前的山,然后躲在某个城市的角落里,让岁月的往事就那样发黄去了。没有人知道我从哪里来,也没有人关心我又将到哪里去。城市里匆忙的人群夹带着我,让我机械地忙忙碌碌。
接到同桌电话的时候,我半天没有反应过来是那个“撒贝宁”他大意是告诉我,自己发财了,要和我分享,所以特意约了当年的老朋友聚聚,把酒话当年。
我惊慌失措地在衣柜里找到了自己最昂贵的衣服,戴上了自己从来都不怎么戴的钻戒。拿梳子胡乱地扒拉了几下卷发,然后就打的直奔城市郊外的别墅。
见面的,都是当年的知己好友。里面有帅哥和白莲花,还有同宿舍的只记得绰号的“六儿”班长没有来,听说他毕业后也去了一个有大海的城市,现在在一所大学教文学史。
主人发表了演讲之后,大家就三五成群地坐在饭桌旁等待吃饭,女同学就聚在一起谈论自己的老公孩子房子和汽车,男同学就聚在一起说自己的工作和职位,当然也会开玩笑说自己当年曾经暗恋过谁。现场的气氛非常的热烈,我自己的情况不很乐观,没有值得炫耀的任何东西,所以就和六儿聊起了今天的主人。
通过六儿,我才知道,当年的同桌每天匆匆忙忙,原来是在买服装养活自己和家人,后来他有钱承包工程,才过上了今天的幸福生活。
白莲花呢?白莲花还在当年的痛苦中挣扎吗?只见白莲花嫣然一笑说:“我要去法国了,还谈什么当年呀!”大家先是一惊,接着才意识到传言是真的,白莲花爱上了一个法国人,所以她要移民到国外去了。大家有些伤感,然后又是沉默。对于当年的往事,大家都真的不愿再提了。那个夏日的午后,那些信的碎片从教学楼上如雪花一样散落下来的时候,白莲花的心里只有伤痛。
六儿扶着白莲花的肩膀,我们端起酒杯祝她一路顺风。前排的帅哥指着我说:“老姐,你当年真是一个聪明人呀!”大家都笑得很诡异,当然我也清楚,他喜欢的女孩子,人家当时确实不怎么对他有兴趣,所以我们就用集体的温暖化解干戈。直到后来,他才明白了我们的良苦用心
十年,十年里小树可以长成大树。十年而今,我们都已经开始把往事放到了记忆的最深处。在失眠的夜里,在我们人生最孤独的时刻,温暖我们自己。只有当我们再次走过青春的时候,我相信我们都会说:青春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