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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起源于网络,结束于生活,希望籍此劝告沉溺于网络的朋友,或博过来人会心一笑。
——题记
1
春日的夜晚,空气中总是弥漫着甜甜的风。星空下,蛐蛐们躲藏在新长出来的草叶间,扇动着两只稚嫩的翅膀,唱起了小夜曲,不安分的猫们、狗们,在静夜里追逐着、吵嚷着,搅得人心里不时涌起莫名的惆怅,春天,本身就是一个让人躁动的季节。
馨月带着朦胧的醉意,步履蹒跚地回到家里,在沙发上躺了一会,一点睡意也没有,望着空荡荡的房子,一种寂寞袭上心头。
半年前,负心汉另结新欢,扔下百万资产,带着儿子走了。从此,馨月恨男人,恨世上的每一个男人,她不再相信世间会有任何真情。在世人的眼里,她是个富婆,而且是个身家百万的富婆,但富裕的生活,始终无法填补内心的寂寞。虽然,她的身边有很多男人追随着,但她清楚,他们贪图的是她姣好的容貌,贪图的是她帐户上的钞票。因此,她对他们全都嗤之以鼻。她宁愿相信网络上虚拟的东西,而绝不相信现实中的任何一个男人。
2
她的生活简单而枯燥:喝酒、上网。
打开电脑,闯进聊天室,取名“酒妇”这个名字,连她自己都觉得好笑。一个名叫“多情剑客”的人飘然而至:
“混迹江湖载酒行,楚腰纤细掌中轻。十年一觉扬州梦,落得青楼薄幸名。你也喜欢这一口?”
“小杜的诗,有点意思。你是好酒呢还是好色?”馨月调侃他。
“酒色双好。”回答很干脆。
“哦。酒能乱性,色能伤身,你悠着点。”馨月说。
“我炼有金刚不坏身,百毒不侵,所以人称多情剑客。”他继续说:“酒壮英雄胆,爱色真好汉。宁作真小人,不作伪君子。
“说说你对酒的看法。”
“李白有五花马,千金裘,呼尔将出换美酒的干云豪气;辛弃疾有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的落寞坦荡;范仲淹有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的缠绵情怀;李清照有三杯两盏淡酒,怎敌他晚来风疾的惆怅忧思;罗贯中有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的不拘洒脱。可见,人因酒成事,酒因人成名。”剑客一番高谈阔论。
“李白豪放洒脱,最后醉酒溺死江中;辛弃疾锦绣文章,却壮志难酬,抑郁而终;范仲淹缠绵情怀,只好以渔家傲书写悲凉的怀抱;李清照惆怅婉约,却颠沛流离,凄苦一生;倒是罗贯中,不拘中写就传世佳作,令人佩服。”馨月在挑刺。
“故意抬杠不是?”剑客说。
“再说色。”馨月说。
“好,先问你个问题:读过桨声灯影里的秦淮河吗?”剑客问。
“读过。”馨月不解地答。
“这就好。两千年前圣人就说过:食色,性也。在浆声灯影里的秦淮河上,平伯、自清两位学者面对歌妓,只是受了道德律的压迫,拒绝了她们,心里似乎很抱歉。不也流露出对色的向往?红楼红里的宝二爷,算是好色之徒吧?却赢得了大众的喜爱。”剑客说。
“有意思,继续说。”
“好色并不意味就是在情场上疯狂并张扬,更不是垂涎欲滴,色眼迷离,欲火难耐。我认为,好色是对自己心仪的爱人的一种柔情缱绻的钟爱,一种刻骨铭心的喜欢,一种坚定不移的执着,面对诱惑,能够从容镇定,把持自己,守信自己的方寸而不乱。”剑客说。
“精彩,新颖,深刻,只是这样的人,世上有吗?”馨月感叹地说。
“我就是呀。”剑客说。
“拉倒吧你,我累了。对了,这是我的qq号,有机会再聊。”馨月打了一个呵欠。
“好的,加吧。晚安。”剑客礼貌地说。
3
馨月起床的时候,快十点钟,她差不多每天都是这个时候起床。今天,她发现西施犬“多多”精神不振,可能是生病了。自从丈夫带走儿子以后,乖巧的多多一直忠实地伴随着她,度过那孤寂的岁月,可以说,多多已经成了她生活的一部分,她得带多多去看医生。
走进电梯,里面已经有一个人。这个人她认识,姓欧阳,三十来岁,额头油光发亮,半秃,为人谦恭而亲和,人缘颇好,住在楼上,据说是市政府哪个部门的一个科长。馨月礼貌地说:
“您好,出门哪?”
“今天周末,出去转转。哦,多多真可爱。”欧阳科长笑说。
“它生病了,带它去看医生呢。”她说。
“哦。”科长还是笑笑。
出了电梯,馨月说:
“您忙,我先走了。”
“好的、好的,你走吧。”欧阳科长说着话,脸中露出了诡异的一笑。
到了宠物医院,医生说多多得了急性肠炎,得住院观察。
在街上转了一会,馨月又来到那家熟悉的酒吧。这家酒吧的规模并不大,但装饰典雅,古色古香的桌椅,淡紫色的窗帘,温馨浪漫的轻音乐,很合馨月的胃口,最关键的是,酒吧是这坐城里唯一一家有女儿红酒的酒吧。
老板见到馨月,立即叫服务生送来一杯女儿红。坐在藤条编织的沙发上,馨月轻轻呷了一口酒,一股浓郁的醇香漫进她的心头,她感到一种莫名的轻松。厅里正播放着柴可夫斯基的弦乐四重奏如歌的行板,馨月闭上眼睛,沉浸在优美的旋律中。一曲终了,馨月点了钢琴与小提琴梦幻组合secretgarden(神秘园)。她喜欢那种淡淡悲凉的曲风,因为那和缓忧郁的曲风中浸含着浓浓的古典韵味。优雅抒情且不经意流泻出的哀愁,像一片随风舞动的叶子,稍不留神便会飘落你情感的漩涡之中!她在优美的旋律中沉醉了。
不知不觉中,第三杯女儿红已经喝完,馨月的脸上也有了红晕。每天的这时,是她最愉悦的时候,香醇浓郁的美酒,舒缓流畅的音乐,朦胧迷幻的意境,让她有一种快感,有一种兴奋。如果允许的话,她可以二十四小时呆在这里。
一天的时间就这样匆匆而过。
4
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是夜色朦胧、华灯初上时节。馨月在楼下徘徊着,嗅着空气中淡淡的花草香味,感受夜色中那份从容与宁静,一弯新月挂在天边,几颗星星眨巴着眼睛,投下冷冷的星光,让她有一种怡然的感觉。她怕回家,怕进那空荡荡的房间,那空空的房间,仿佛一坐神秘幽深的古宅,令她压抑,令她窒息,令她心烦意乱。但是,鸟倦了就得归巢,人倦了总要回家。进屋,冷清清的,打开电视,除了广告就是武侠剧,馨月一点兴趣也没有。还是打开电脑,在网上游荡吧。进入qq,多情剑客居已经等候在那里了:
“等你老半天了,又喝酒了?”剑客问。
“你怎么知道?吹皱一池春水,干卿底事?”馨月半开玩笑半认真。
“关心你呀,喝什么酒?能否与你一起分享?”剑客说。
“女儿红,喝过吗?”馨月问,反正无聊,打发时间。
“果然是好酒,知道酒的来历吗?”剑客说。
“说来听听。”她应付着。
“珍藏女儿红酒,是过去的一种习惯,就是哪户人家如果生了一个女儿,那么就要在女儿满周岁的时候,将纯正的高粱酒用坛子装好,外面封上泥封,埋藏在地底下,待到女儿成年出嫁的时候,再取出来,让宾客们畅炊。这种陈酿,经过岁月的侵蚀,没有了酒精的辛辣,多了份粮食的甘甜,醇香浓郁,回味悠长。现在已经很难喝到真正的女儿红了,由于生活节奏的加快,人们变得忙碌起来,似乎也没有等那么长时间的耐心了,所以,能喝到真正贮藏这长时间的女儿红,实在是不容易了。”剑客侃侃而谈。
“哪来那么多废话。”她说。
“是你让我说的呀。”剑客发来表情,一脸的无辜“其实还有一种酒,很不错。”
“什么酒?”馨月问。
“仙林青梅。”剑客说。
“没听说过。”馨月说。
“你等会,我发过文件给你。”剑客说完,发了个影音文件过来。
馨月打开,是一个仙林青梅酒的广告,画面清晰优美,歌声悦耳动听:
青山青
绿水长
仙林花儿已开了
我盼阿哥回家乡
心中唱起思念的情歌。
“你是酒厂的推销员吗?”馨月开玩笑。
“不是,因为好这一口,所以对酒广告也感兴趣。”剑客答道。
“你是干什么工作的?”馨月感觉他的知识面很宽。
“仗剑江湖,萍飘天涯,尝天下美酒,阅人间春色。”剑客说。
“呵呵,不说算了。”馨月淡淡地说。
“你似乎有一种愁绪结在心中。”剑客问。
“只恐双溪舴艋舟,载不动,许多愁。”馨月叹了口气。
“你就像徐志摩笔下江南水乡那丁香一样结着愁怨的姑娘。让人怜爱,让人心疼。”剑客说。
“开什么玩笑,我快五十岁了,还什么姑娘,老娘可不吃你那一套,多情剑客,你是情场杀手吧?”说出如此粗俗的话,馨月自己也大吃一惊。
“说什么哪,你今年才26岁,有一条狗叫多多,以为我不知道呀?”剑客说。
“啊!你是谁?想干什么?”馨月很吃惊。
“我是多情呀,多年以来,在你高贵典雅的气质面前,我不敢接近你,在你雍容富贵的时候,我远离你,在你伤心痛苦的时候,我不能帮助,我只能压抑心中那暗生的情愫,躲在阴暗潮湿的心境里祝福你。”剑客一口气说出了藏在心底多年的话。
“啊”馨月匆匆下了qq。
5
馨月翻遍了脑海中的所有记忆,始终无法找到符合多情剑客形象的人,即便有那么一两人,但很快就被否定了,这让她很茫然。他到底是谁,想干什么?对自己那么清楚,目的何在?这个问题一直萦绕在她的脑中,让她坐卧不安。这一天,她没有敢出门,仔细想着这个问题“多情剑客”四个字占据了她的整个思维。
通过冷静的分析,她得出这样的结论:第一、此人一定受过高等教育,有一定的文学修养;第二、此人好酒,性格洒脱,随和,思维敏捷;第三、此人一定生活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对自己的情况比较熟悉;第四、此人年龄与自己相近,且爱慕自己多年。第五、此人熟悉网络,不然怎会找到自己。想到这些,馨月决定晚上聊天的时候再试一试。
早早地吃了晚饭,打开电脑,多情剑客也正好上线。
“你真喜欢我?喜欢我什么?”馨月开门见山。
“喜欢就是喜欢,不需要理由。”
“既然你自己都承认是酒色之徒,我怎么认可你?”
“网络上的东西,是虚拟的,你不是自称酒妇么?难道你真是一个滥酒的妇人?”
“你是干什么工作的?”
“网络写手,以写稿为生。”
“你多大?长相如何?老婆是干什么的?”
“小生今年27岁,长相斯文英俊。孤家寡人一个。查户口呀?”
“你是怎么认识我的?”
“咱俩是校友呀。”
“住在什么地方?”
“你天天能看见的地方。”
“告诉我你的电话。”
“看来我有希望哟。这是我的手机号。”
记下手机号,馨月拨通了电话,那头传来带有磁性的普通话:
“喂,您好,您是那位?”
“你好,剑客,我是酒妇。”馨月笑道。
“哦,是你,听到你的优美的声音,实在很高兴。”
“用本地话与我聊聊,我想听你的本地口音。”
“多年来我一直说普通话,本地话已经忘得差不多了。”剑客滴水不漏。
“好吧,就用普通话聊吧。”
这一夜,他们用电话聊了很久,大有相见恨晚之感。多情剑客的博学多才,带有磁性的浑厚嗓音,以及馨月想象中他那英俊的形象,对寂寞中的馨月来说,充满了诱惑力。
6
这是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馨月很早就起床了,上街,随便吃了点东西,她来到全城最好的一家美容院,拉发、修面、纹眉、贴睫毛,一直忙活到下午三点钟。回家,做饭,洗澡,然后静静躺在沙发上,一边休息,一边欣赏窗外的夜色。窗外,月光朦胧,寒星闪烁,喧嚣了一天的城市,开始宁静下来,远处,明明灭灭的霓虹灯变幻着色彩,给这坐城市增添了一道风景。晚风轻轻送一阵淡淡的花草香味,让人感到更加的孤单和落寞。
这段时间以来,她和多情剑客聊得十分投机,已经到了无话不谈的地步,昨晚约定,今天晚上多情剑客到她家来,只是剑客有一个条件,不许开灯。馨月答应了这个近似苛刻的条件。所谓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咱馨月有的是办法,下午的时候,馨月已经把摄像头安放在门外的隐蔽处,即使一只苍蝇飞过,也逃不过电子眼。因为,馨月不愿把自己随便交给一个毫无感觉、且不知长像的人。
约定时间到了,馨月打开电脑,摄像头传来的画面里出现了一个长像英俊、风流倜傥的男子,她不认识,但比她想象中的多情剑客还要帅,她终于放心了,于是赶紧关掉了电脑。过了一会,门外传来三声敲门声,这是他们约定的暗号,门虚掩着。不一会,一个黑影来到了她的身边,馨月闭上眼睛。
这是一个激情澎湃的夜晚。多情剑客高超娴熟的技巧,使幸福的感觉传遍她的全身,让馨月感受到有生以来从未有过的愉悦,她第一次找到了做女人的感觉。窗外居然下起了小雨,和着滴滴嗒嗒的雨声,颠鸾倒凤,星月无光,情节跌荡,高潮起伏,不由细表。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多情剑客不知何时已经走了。馨月慢慢起床,心里平静而坦然,温存而甜蜜的感觉,依然还留在她的心中。
接下来的日子,他们便三天一小聚,五天一大聚,当然,一切故事都是在没有灯光的黑暗中发生。
7
又是一个相聚的日子。一切程序都像平常一样,馨月在翻身的时候,无意中碰到了床灯的按钮,灯“刷”地一下亮了,馨月睁天眼,看见一个半秃的头,油光发亮的面额。
“啊,你是欧阳科长。”馨月大吃一惊。
忙乱中,欧阳仓促起身穿衣,用地道的本地话说:“对不起,对不起。”
“你这个骗子,我要告你。”馨月呜咽着说,她始终无法把形容猥琐的欧阳科长与风流潇洒的多情剑客联系起来。
“我真的是网络上那个无情剑客,因为爱你,所以不敢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除此之外,平常对你说的一切都是真的。”欧阳辩解说。
“那为什么第一次我在摄像头里看到的不是你?”馨月不依不饶。
“第一次?”欧阳脸上一片茫然“什么摄像头?”
“你第一次来这里时,我在门外安装了摄像头,看到的却不是你。”她说。
“第一次我到这里来,在门外碰到一个小伙子,我问他是干什么的,他说他找他哥,看了门牌号才知道搞错了。”欧阳回想起了当日情景。
“啊,天哪,真是造化弄人你还不快滚?”馨月的泪一滴滴往下掉
第二天,馨月在床上躺了一天,心里咒骂着“多情剑客”泪流满面,伤心欲绝。网络,这个虚拟的空间,发生的美好的故事,像一把无情的利剑,深深刺穿了她潺弱的心。乖巧的多多跑过来呜咽着,用湿润的舌头舔着馨月的手,小家伙从主人的神情中看到了忧郁和伤心,馨月的泪滴落在多多身上,多多的眼泪滴落在床上,这一动人的情景,在春雨弥漫的时空中,凝固成了一个凄婉的忧伤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