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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顺位于川东南,是一不大的小县。早就听说此县有一规模较大的文庙(亦称孔庙),此次入川正好得几天闲,就专程前往。
富顺文庙规模确实很大,前后五进院子,占地十三、四亩。建筑规制一如曲阜孔庙,棂星门、戟门、大成殿、崇圣殿,由南至北一溜排开,一个院子套一个院子。大成殿及两庑覆黄琉璃瓦,崇圣殿及两庑覆绿琉璃瓦。孔子的封号和祭祀等级清时最为尊崇,封号为“大成至圣先师”祭祀为大祀,三牲太牢,皇帝释奠也要三跪九拜,但地位仍非帝王,覆黄琉璃瓦还是僭越。据清史稿载,此为雍正特批,雍正二年,一场大火烧了曲阜的大成殿,雍正闻讯大惊,以为天谴,斋戒两日自责,并立即拨银十五万七千两重建,特命改覆黄琉璃瓦。自此孔子在住房上享受天子待遇,此恩不及孔子父祖,所以祭祀其父祖的崇圣殿仍覆绿琉璃瓦。此后全国的孔庙均仿此规制。富顺文庙建于北宋庆历四年(1044年),其大成殿应是清雍正后翻建或大修过,不然不会覆黄瓦。
富顺文庙内雕塑极多,石雕、砖雕、木雕、琉璃彩塑应有尽有,做工细腻。我看这些雕塑只有匠气,没有才气。棂星门门楣上的“十八学士”石雕,十八个得意扬扬的着明朝文官装束的汉子,挤挤挨挨的在一起,一派科举高中后小人得志的嘴脸,是何学士?
走入大成殿,只见祭台上矗着孔子及四配(颜回、曾参、子思、孟子)、十二哲(闵子骞、子贡、子路、子夏等)共十七尊彩色塑像,看样子为最近新塑,色彩极鲜艳,均为大红、大紫、大蓝、大绿之类。塑像人物都笑模笑样。进大殿猛一看,真以为是十几个土老财在开什么碰头会,庄严肃穆感顿失!其实在明嘉靖时已有明确规定:除曲阜、衢州孔庙外,各地孔庙一概以木主牌位代像,概因所塑圣像相差太大,有亵圣之嫌。北京孔庙为皇家祭孔之地,也无塑像。富顺塑此十七尊彩像,实属多此一举。
富顺文庙有一物值得一书:崇圣殿房顶正脊塔式宝鼎内,有一黄色琉璃质的“裸体童人”!站在院子里用肉眼看不见,须用大倍数的望远镜才能看清。此童人为男性,从男根的发育程度看,应为十三、四岁,男童右手指天,左手指地,大概有二、三十公分高。我请教过专家,也查过资料,都找不出庄严庙堂安放裸像的依据。据我分析,裸像应该是工匠们对主持修庙的学政、县令一类的文官搞的一个恶作剧。可能是文官们太颐指气使,不把工匠当人,工匠们一生气,就把这么个裸人放在圣人他爹的房顶上,让那帮眼睛长在脑门儿、只会做几篇八股酸文而无真才实学的文官们,朝光屁股男孩叩头!崇圣殿建于明朝,裸男像是最近对大殿大修时发现的,这个玩笑一开就是三、四百年!
富顺文庙最该改进而且最易改进的,我以为是棂星门前的茶馆,应赶紧撤掉。一百余人,几十张桌子,哗啦哗啦的一片麻将声,孔老夫子在屋里,还修得成春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