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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市面上缺房子,权微就不跟市场主流正面杠了,他没有周艾国那么有钱,于是转变规则开始抛。
老姚带着队伍进驻了堆货的那套老房子,为了最大程度的缩短房子装修过后通风的时间,能不用胶的地方全都不用,墙上贴的是墙纸,地上铺的是地板纸,吊顶刷了个大白,厨房跟卫生间污垢倒人胃口,只能全铲了重新来。
有熟人加班加点,这小房子一星期就收拾出来了,权微一边往里面倒腾家具,一边开着大门通风,家具配齐了就给杨桢挂到网上去了。
这间翻新的老房子,以一种前所未有的热度刷新了权微的卖房历史,在它挂上后台,通过系统审核的半小时以内,杨桢先后接到了两个中介同事的联系他看房,并且此后预约电话一直没停,截止到第二天的看房时间下午两点,杨桢一共收到了8组要求带看的电话。
连权微都被电话轰炸懵了,去问杨桢:“我卖的是房子,不是大白菜吧?”
杨桢作为维护人,也是第一次这么受欢迎,他忽然有点能明白了,房东纷纷撤掉房源观望的那种心情,要是用一个词来形容,就是奇货可居。
一房难求,就是这个年尾里楼市的写照。
而没有经历过的人,永远不会明白那种攒来买房的钱花不出去的、担心被楼市的巨轮抛下的、烧手灼心的焦躁和绝望。
第117章
翌日下午1点58分,8组带看,21个人,三两做堆地聚集在物业的栅栏后面,组成了一种让权微和杨桢震撼的画面。
新开盘的售楼处里人满为患,到场人数和房源形成几比1的情况都不稀奇,因为那是新房子,有营销、有座位、有零食,这儿跟售楼处根本比不了,可竟然也能形成蜂拥之势,由此可见楼市眼下的恶性竞争。
前些天权微带着装修队进出的次数多,物管对他有印象,看见他就善意地喊了一声:“房东来了啊。”
下一秒不同的目光汇聚过来,人群也开始朝他们收拢。
这些动作落进权微眼里,刹那间就在他心里搅起了一阵涟漪。
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扛得住从未经历的聚众和追捧,膨胀是本能也是必然,利益在权微脑海里瞬间张开獠牙,有道意识在提醒他,他的房子炙手可热,要是他开口,他一定能够获得更……
可是动摇之余,权微心里也多了些茫然,青山这个城市,楼市热了冷、调控松了紧,这么多年过去了,竟然还有这么多人要买房?那之前买房的人,和卖掉的房子,都去哪儿了?
杨桢则是不自觉地顿了一步,他还没有完全融入这个世界,无法理解这里的人对于房子的追逐和狂热,乍一眼看见此情此景,第一反应就是火焰聚集之处,必成灰烬。
也就是前些年各路专家推行的楼市泡沫终将破灭的理论,可是2012、2016年都过去了,泡沫非但没有破,楼市反而欣欣向荣。
权微在前头带队,身边是杨桢,后面呼啦啦跟着一个纵队,利字当前他心里有点平静不下来,边走边跟杨桢讲小话:“我现在算是能理解那些反悔的房东的心情了。”
这还没踏进大门呢,杨桢看了他一眼,低声说:“那你要反悔吗?”
“想,”权微一点不掩饰财迷本性,抬起右手搓了搓大拇指和食指,意思是有钱不赚王八蛋,然而搓完了他又说,“但我应该还能再坚持一会儿原则。”
杨桢有点疑惑:“什么原则?”
“拣了芝麻就会丢西瓜的原则,”权微说完就进了楼道,他的房子在一楼,潮是潮了点儿,但有个花园赠送,面积还不小。
他目睹过贪心不足的失败,江芮的教训离他很远,但权家破产给他带来的痛苦却蔓延了整个青春期,如今伤疤好了,也不疼了,就是留下了一些像是十年怕井绳的后遗症。
杨桢感觉他还是理智的,就手动给了他一个赞,他希望权微能坚持到底,谁也预测不到房价这一轮的拐点,到这一步已经获利很多了,应该见好就收。
人们总喜欢拿未来不确定的高房价和现在做对比,却总是选择性忘记眼下的房价比起他们买房那时候,已经涨了太多太多。
接下来的看房,再一次刷新了权微对楼市的认知。
这些购房者进进出出,拍照摄像,看起来一派认真仔细,可实际上落在同来的竞争者身上的目光比房子上要多,生怕对方比自己先做决定。
杨桢从来没有这么省力过,他一句话都不用说,只需要不挡路地站在一旁,看那些客户自己将自己劝服,现在不买还要涨、我不买他就要买、再不买就买不起了……
权微靠在墙壁上,自己在心里作斗争,琢磨着是干脆一点现在卖,还是等个十天半月地再多赚一笔,他窃窃私语地问杨桢:“卖不卖?”
杨桢不是很喜欢眼下这种全民疯魔的气氛,仿佛房子就是一种信仰,但他不会去提意见,因为他也不懂,杨桢笑着说:“卖,为了原则。”
权微视原则如粪土地说:“要是钱多,原则也可以没有。”
杨桢哭笑不得:“那你用专业炒房的眼光预测一下,看不卖了钱会多出多少?”
权微斜眼看他:“我要是有那个眼光,现在估计都富可敌国了,算了不为难你,我去问网红喷子。”
杨桢反应了好几秒,才想起网红喷子指的是谁。
这边他俩刚说完话,跟前就来了两个人,是一组中介和他的客户,想将权微请到走道里去说话,几人过去以后,权微发现这两人是要现场给他下订金。
这种事他曾经也干过,就是场所是在售楼处的新盘,别人都这么干,亏也不亏他一个,要是维权也能喊出声音,但二手房这个单打独斗的市场,这么操作风险非常大。
权微似笑非笑地说:“你们就不怕我收了钱,忽然又不卖给你了,反正空口无凭,你们拿我也没什么办法。”
客户讪讪地笑了笑,并没有答话。
作为习惯了去哪儿消费都被人当成上帝来对待的买家,难道他就愿意慌慌张张地倒贴着给钱吗?是时代、社会和市场逼得他只能铤而走险,不比别人胆子大,机会怎么会眷顾他?
中介在旁边说好话,夸权微一看就是很讲诚信的人,然后话说到一半,另一个机警的中介发现房东“失踪”了,循着声音找到了这里,根据羊群效应,大家都不看房了,一股脑跑出来看着房东。
权微觉得这情景有点可笑,但莫名地却又没笑出来。
走道里就有4家先后拍板,想约他到中介的门店里去谈,这4个中介分属不同的片区,而且因为谁也不肯放弃优先面谈的机会,在走道里吵吵嚷嚷的,几户开外走出来一个老太太,生气地轰他们走。
谁也不愿意退让,没法达成共识,还是杨桢出了个主意,权微无条件附议,让他们按规矩去后台约房东,谁先约上就先跟谁谈。
权微受了这么多买家的刺激,今天也想回去缓缓,带着杨桢脚底抹油地溜了,开车直奔孙少宁家。
天冷了,乌龟冬眠了,孙少宁能干的事就又少了一件,他的免疫可以说是没有,为了降低感冒的几率,阴雨的这几天根本没出过门,在家写稿子。
众所周知,前几年每逢楼市的天要变不变的当口,不少知名的经济学家、财经评论家就会纷纷跳出来各抒己见,什么万恶的房产泡沫即将走向灭亡,国家将要为过度依赖土地财政付出血的代价,然后一年一年地被打脸,到了楼市依然坚挺的这个年底,大家终于学会了安静如鸡。
只有孙少宁无所谓名声,眼看没钱了就接稿,洋洋洒洒地逮谁骂谁,反正他是被死神选中的男人。
上周末责编来找他写一篇关于眼下楼市的通稿,孙少宁还差个收尾,权微就赶巧来了。
杨桢来的次数多了,也跟着权微失去了来者是客的地位,三个人挤在厨房里,大厨掌勺其他人打杂,不到30分钟就将阵地从厨房转移到了饭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