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郎_分卷阅读_90

常叁思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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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知道是每一段失败的感情都像狗皮膏药一样甩不掉,还是她自己太不干脆,都过去这么久了还不能将前男友视为路人。

    沈浩脚步匆匆地拉开门,发现门口站着个男人,西装革履的有点引人注目,他瞥了一眼擦过这人的肩膀出去了。

    由于门只开了半边,杨桢被他轻轻地撞了一下,他见这人脸上带着怒容,连忙探头往病房里看去。

    秦如许的头蒙在被子里,不难猜测目的是想挡脸。

    古人讲求非礼勿听,杨桢之前刻意避到墙壁后面,所以秦如许和这人谈了什么他并不清楚。

    杨桢没有立刻进去,在走廊里站到秦如许露出脸来才进去。

    可能是杜鹃提前告诉过她杨桢会来,秦如许见了他一点意外的表情都没有。

    就这么一小会儿她看起来和平时已经没什么两样了,素面朝天地指了指凳子示意他坐。

    杨桢放下水果坐下来,习惯性地说:“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喝水?”

    他的语气有点过于顺溜和温柔,纯粹是伺候不爱叫唤的权微养出来的毛病,加上颜值也赏心悦目,秦如许被治愈了一点,勾唇笑了一下输入道:刚喝过了,过来是房子那边有什么事吗?

    周驰的爸还没联系他,而且杜鹃有要求在前,杨桢说:“房子没事,有事我会跟你汇报的,就是顺路过来看看你。”

    所有的中介里就属他的电话最少,这么不会来事儿也不知道能不能卖得出去房子,秦如许跟权微操起了同一份心地打字说:你这边还是没有买家吗?

    她三句不离这个话题,跟她母亲一点都不心有灵犀,杨桢言简意赅地说:“有个意向买家,不过还没联系我。”

    秦如许:你抓点紧吧,已经有两家中介给我报价了。

    被买家嫌弃工作不积极的杨桢可能是头一份,他笑着说:“好,我会尽力的。”

    秦如许跟杨桢关系其实一般,但这人身上有种聆听者的气质,而且正因为不太熟,所以才容易开口倾述。

    秦如许安静了一会儿,忽然特别想说点什么,关于再也回不去的沈浩,和人人趋之若鹜的房子。

    她打字给杨桢看:刚刚你在门口吧,我看见你了。

    杨桢愣了一下,怕秦如许误会他听墙角地解释道:“在,我进门之前看你床头有人,就去等候椅上坐了会儿。”

    秦如许要说的就是那些,所以根本不在意杨桢听没听到,她打字说:我心情不太好,你给我当个树洞好吧?功劳我给你记在房子上,优先考虑你找到的买家。

    杨桢有预感接下来的话题他不会很爱听,但秦如许既是业主又是病人,于公于私他都没有拒绝的理由。

    秦如许一开始脸上还有开玩笑的意思:假如,我说假如啊,要是你处在我这个情况,摘了甲状腺,一辈子需要口服胰岛素,欠了接近10万的医疗费,以后也不能再做强度高的工作,你是会去借钱?还是卖掉市中心的房子?

    房产中介是个三句不离房子的工作,杨桢无法理解这个时代的人对房子狂热的追求感,他认真地说:“我的答案对你来说没什么参考价值。”

    秦如许:没关系,你说。

    杨桢用他的古人思维说:“我对房子没什么执念,我也没有能借钱的朋友,我应该会卖掉房子治病。还有那么多房价更适合自己的城市,哪里不能住呢?”

    秦如许表情淡淡的,写道:是啊,那么多城市,为什么非要挤在这里呢?

    人们觊觎大都市的各类资源,一股脑地涌进来,实际上资源没有享受到,先被过于集中的竞争压力逼得只会工作和睡觉,一边美其名曰是奋斗,一边说小城市的人安于平庸。

    然后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房子成了压在这代人身上的一座大山,是迈进体面生活的门票、是组成家庭的基础、是取代“吃了吗”的新时代问候语,你在xx城市买房了吗?

    可那些所谓平庸的人活得水生火热吗?其实没有,他们时间自由、笑容轻松,得到的不是好资源,而是甘于平凡的闲暇。

    所以困住人们的不是高房价,而是一颗随波逐流、追求物质的心。

    前男友得知她要买房,还要刻意过来提点她一遍,要不是两次瘫痪着从手术室出来,秦如许可能也对房子一样执着,为它熬干心血、耗尽青春,可现在她要放手了。

    [决定要卖房那天,我矫情地在家里坐了一夜,特别惶恐,感觉自己马上就要流落街头了。然后凌晨扛不住晕过去了,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脸朝下的趴在地上,从穿衣镜里看见自己像一条死狗一样……]

    秦如许的眼泪忽然就掉了下来:那个样子真的太丑了,我觉得我活得真可怜啊,就为了这么个房子吗?它给我什么甜头了,让我这么死心塌地的?所以卖了吧,回家多陪父母几年,起码能尽个孝。

    杨桢安静的像个真正的树洞一样,什么都没说,唯一的动态就是给她抽了几张纸擦脸。

    漫步人生路,唯有选择不同,你爱你的家,我爱我自己,各取所需,仅此而已。

    第62章

    秦如许总共也没哭几分钟,她发不出声音,只有眼泪滚滚而落,这种无声深处的悲哀比嚎啕大哭显得更加浓厚。

    杨桢不忍直视,错开眼给她倒了杯热水,倒完又拿了个苹果开始慢慢地削,也没催着她吃或喝,纯粹只是为自己找点事做。

    她虽然暂时情绪失控,但却不是随便谁都能同情的起的,秦如许有房有工作,按照如今世俗的标准,她不失为一个比下有余的成功者。

    杨桢从不对人指手画脚,脱颖而出也好、归于平凡也罢,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怎么好过就怎么做。

    至于别人会怎么看,有人在意、有人不在意、有人从在意到无所谓,然后大家活出来的结果,无外乎是一句性格决定命运。

    秦如许地骄傲决定了她不能容忍自己崩溃太久,发泄完之后理智上线,尴尬的感觉就上来了,她竟然对着一个不熟的朋友哭到忘我,要是杨桢刻薄一点,私底下就不知道会怎么嘲笑她了。

    秦如许用指背蹭了蹭鼻子,输入道:[不好意思,让你看笑话了。]

    杨桢摇了下头,温和地说:“别这么说,谁还没个失控的时候。”

    为了缓解秦如许的尴尬,他又用同一种处境、谁也别瞧不起谁的善解人意补了一句:“有一次我还因为想家,在我房东面前这样过。”

    说话的同时,他还说演兼备地手指在眼睛和下巴之间从上往下地划了一道。

    秦如许没想到他这么的……恋家,惊呆地打字道:你房东男的女的?

    杨桢:“男的。”

    秦如许钢管直地感觉是异性的话可能还会好一点,毕竟杨桢的脸和身材在这里,而且男的都比较自大,她的心思已然转到了八卦上:那他什么反应?

    “什么都没说,”杨桢抬了抬削了一半的苹果,被脑海里重现的记忆画面暖得微笑起来,“就是出去削了半天水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