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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思远身上还有孩子气,有点嘚瑟,他今天PK把把都赢,雀跃地跑去敲杨桢的房门。
杨桢还没玩过游戏,看完他打出来的一页说明,什么都没明白,方思远不方便说,直接将他拉过去围观。
他玩的是个古风武侠游戏,人物的装扮和场景有点像中原,但比中原更漂亮。
杨桢看到小桥流水和刀剑斗笠,往事顷刻被勾起,尽管屏幕里的一切都是虚拟的,但却是他最为接近过去的途径,他着迷地看着场景里的一切,根本都没注意方思远操控他的人物在到处收人头。
方思远很快发现杨哥是个风景党,他不跑单的时候,就会教杨桢驱动人物在游戏里逛地图。
杨桢跑了两天,陡然发现自己似乎有了一点网瘾,就是每天都想去游戏里压马路,他立马及时止损,不再碰方思远的电脑了,隔几天才会去看两眼。
这是一段非常安稳的日子,安稳到让杨桢几乎以为高利贷只是一个已经醒来的噩梦。
如果没有高利贷,那他孑然一身,可以有很多种选择,可以像以前一样只带着本钱,自由自在地到处行走,遇到中意的货物,就将它带到下一个地方去卖掉。
可惜真实无法逃避,他躲了3个多月的高利贷,终于还是找上了门来。
这天杨桢像往常一样出了摊,不过带了方思远。
方思远单休,闲极无聊地说想体验一下收钱的感觉,杨桢看出这孩子有点一个人待不住,他要来也没阻止,毕竟来而不往非礼也,杨桢也玩过别人的电脑。
他根本没打算让方思远帮忙,然而出乎他的意料,方思远的手脚竟然还挺利索。
来光顾的人看见生面孔,都问杨桢这是谁,杨桢要忙还要回答,摊上比平时还热闹,这种热闹一直持续到10点出头,才被一行大摇大摆走进来的男人彻底打断。
杨桢还是有点危机意识的,他在那群人离摊子还有十来米的时候,心里就没由来地跳了一下,然后捕捉到了人群里的队伍。
他矮下身来仔细看了看,没在人群里看见宏哥,但有个别有印象的面孔,比如上次跟权微吃饭碰到的那两个就在队伍里,因此他基本就能确定,这些人是冲他而来的。
他没时间告诉方思远来龙去脉,只好赶紧将他支开,杨桢蹲下来飞快地说:“小方,中午我们吃鸡,你去后头买只老母鸡,去吧。”
方思远不疑有他,站起来就往后走了。
杨桢也顾不上钱不钱了,溜到隔壁的行人走道上,侧着身子飞快地往外走。
然而这时菜场的人流不多,高利贷一行又有6、7人,杨桢走了不到10米,就听见背后有人喊了声“在那边”,他心里“咯噔”一想,撒腿开始狂奔。
时光漫漫,一眨眼罗家仪都已经50岁了,权微将镇纸包进礼盒,又去面包坊取了蛋糕,然后开车去了菜场。
他走到“海内”这两个字下面的时候,才想起很久没来,也没看见杨桢这个人了。
然后说曹操曹操到,没几秒杨桢就从人群里脱颖而出,以一种惊慌失措的姿态冲进了他的视线里。权微当时就在想,为什么每次看见杨桢,他都是一副狼狈的可怜相。
杨桢从场子里跑出来,看见权微提着个巨大的蛋糕站在入口左边,他家里有人过生日,自己却东逃西窜像个过街之鼠,真是让人伤心的一种对比。
他跟权微擦肩而过的时候,还似乎看见了这人眼底的怜悯,杨桢心里隐约一恸,头也不回地跑了。
然后他跑着跑着发现身后的追赶声不见了,回头一看,那群人不知道为什么,竟然都慢慢停在了权微的周围。
权微面无表情地盯着面前的大金链子,看见他咧起嘴角对自己笑了一下。
“这不是江老太的娇孙,权微么?真是赶了巧了,居然在这里重逢了,你毕业了吧,在哪发财啊?”
他旁边那个跟班似乎有点为难,小声请示道:“皮哥,那个,还追吗?”
第36章
多年前的阴影余威尚在,权微的肾上腺素飙升,他心跳加快,脊背也不自觉地也有点紧绷,脑中急冲而上的念头就是在过身上能当做武器的东西。
蛋糕不行,镇纸也没大用,于是他下意识握住了钥匙扣。
然而时过境迁,当权微用不一样的高度和角度重新正眼来看梁丕军的时候,他惊讶而欣喜地发现,梁丕军老了。
皱纹多、眼睛浑浊,不如他高,不如他精神足。
权微打量的越细就越有底气,他臭屁地心说外形条件就不比了,免得群众说他欺负别人长得丑。
遇到这个要钱的渣滓的时候他才11岁,力量差距太大,可是现在这个老混子站在面前,权微发现自己的眼皮得往下耷,才能跟他对上视线,这种微弱的俯视感让权微信心爆满,觉得姓梁的只要敢动手,他就能叫这人横着出去。
见识、年龄、经历和力量的消长,都能让人改变,当一个人弱到不如自己,那么你对他的畏惧也会土崩瓦解。
权微定住心神,睨着梁丕军在心里冷笑,脸上却装腔作势地皱起了眉头,疑惑地大喘了一口气:“哦,你是……哪位?”
梁丕军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眼神惊讶地直了一下,正好跟班又来他的拉袖子,小声地请示他跑路那位还追不追,他逮到个出气筒,目光瞬间狠戾起来:“你他妈是不是猪脑子!你来这买菜的啊?去追啊!”
6个跟班得到指挥,两两凑堆地对视一眼,看到了对方眼里的大字:上。
追他的人都停在了权微身边,杨桢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他有点急,观望使他不能全力逃跑,只好一边倒退一边探着头看。
有个人在跟权微说话,离得远了,又到处都是走动的人头,杨桢看不见谈话的氛围,有一瞬间他心里冒出了自责,担心是自己给权微招来了麻烦,但转念又自我宽慰过去了。
万事都有因果,环环相扣,市场那么多的人要债的不找,偏偏找上了权微,这就说明他们之前就认识,是恩是冤他目前不得而知,只能说是天意如此,让好久不来的权微,撞见他的旧相识。
杨桢理通了心思,瞥见对方的人又动了起来,于是他也猛地转身,朝着派出所地方向飞奔。
追人的累活交给小弟,梁丕军也差不多要去主持大局了,不过他不甘心被人忘记,边走边指着自己的眉毛上的疤,意味深长地问权微:“我是梁叔叔嘛,以前还在你家住过的,你忘了吗?”
这道疤是权微用玻璃杯砸的,他当然没有忘,但他现在就是要跟梁丕军对着干,权微虚伪地说:“额,没印象了。”
梁丕军脸上浮起愠色,他皮笑肉不笑地说:“跟你姥一样,贵人多忘事。我今天还有个欠债的要处理,改天再来看你们一家,真是好多年没见了,你这个……”
他看着权微手里的蛋糕说:“你们住这儿啊,今天谁过生日啊?”
权微心里一紧,反应神速地说:“我住城北,不知道谁生日,店里派单,我就负责送货。”
梁丕军被他误导,以为他在蛋糕店工作,点点头挥着手走了,人群自动为这些看起来惹不起的人让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