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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手藤蔓一样缠上他的时候,谢眺认命地闭上了眼睛。
没想到整个公馆突然陷入了混乱。
“啊!”最先爆出来的是女士的尖叫声。
警铃还在响,刺耳的声音折磨着人们脆弱的神经,女士们花容失色,抓起裙摆就往室外跑,香槟架被打翻,现场一片狼藉,从二楼图书室冒出来的烟雾越来越多,呛得宾客们睁不开眼睛。乐队的演奏也被迫打断,一时间整个大厅只剩下尖叫和各种砰砰砰餐具掉落的声音。人们四散逃脱,奔跑中丢开优雅的壳子,露出脆弱的本性。
兵荒马乱之下,谢眺抱头蹲下。心有余悸地,他的身体控制不住地发颤,甚至呼吸也急促得乱套,他跌跌撞撞,摸黑跑下了舞台。
桌椅翻腾,桌上的器皿纷纷砸下,碎片翻飞,谢眺赤裸身体,只好用双手抱膝护住自己,
被些细小的玻璃磨到了手臂,渗出血液来,可他也顾不上了,只是仓皇地缩着身体。
慌乱中,一件西装外套披在他身上。黑暗中他看不清楚,但他闻到了齐衡之身上会有淡淡的香水味。那件外套给了他一个小世界,隔绝了四处飞溅的破碎玻璃和推攘
“走。”那是齐衡之的声音!
混乱超乎意料,来得蹊跷,主家竟也没有一个人出来招呼和引导,任凭这群贵客抱头鼠窜。趁乱,齐衡之推着赤裸的谢眺,浑水摸鱼,出了南越公馆。
车上,车上气氛有压抑着的怪异。林堂低头pad在处理邮件,他很用力地咬嘴唇。山雨欲来,今晚这个宴会所有发生的事情。无疑都是给这位新到南城的大少爷一个下马威。
后排,谢眺裹着毯子,他可能冷了,打摆子一直发抖。
只有齐衡之最自在,他看着窗外,姿态坐得舒适,只低声交代了林堂几句,一眼,就让司机开动了。
他走马灯般,想着今晚的局面。
不过是南城的地头蛇,这点面子他齐衡之想给也可不想给也可。只不过是多生出点波折来。
齐衡之让那MB下场,是对在场人的尊重。是遵守南城游戏规则的表示。但若不下,就是拂了面子,初次亮相就与南城商会对着呛。不免浮躁了些。
若那人挣扎一番,卖惨一番,说不准齐衡之真的让他下场了。不过一个MB,齐衡之用了也就用了。
但那人不吭声的往前走了。明明是怕的,怕得抓衣服下摆的小动作都出来了,却还是硬扛着一声不吭。
算了,他齐衡之还没有草包到要强迫一个小MB给他挡刀。既然地头蛇做局,强龙也能搅水,且看谁家斗得过谁了。今晚这么一闹,虽没留下明证,难免传出些风言风语来。
真是越来越精彩了。他笑了,扯开嘴角,带一丝嘲讽。
只是南城商会的宴请,有人认出千里之外的谢眺。
齐衡之突然觉得自己那晚的想法,并不那么靠谱。
第11章怪物与萌芽
回到酒店,齐衡之就进了书房。刘琦已等在书房许久。林堂把谢眺引进了卧室。他很专业,尽管目睹全程,尽管他现场放火,眼下还是一切如常,无视了谢眺裹着薄外套的滑稽样子。
谢眺几乎是逃。失态地飞跑进了房间。
他打开衣柜的门,把齐衡之的外套剥下来,
然后他开始穿衣服。一件件地往自己身上套。
内裤,背心,上衣,
然后是裤子…袜子,还不够,还不够!
谢眺的手抓着衣服一直在发抖,他的牙齿也是,上牙打着下牙,微不可见的打着冷战,直到那些衣服快把自己圈成一个粽子,他才把觉得好些了,但还不够。还不够。
还有,还有露出来的皮肤,泛着像鬼一样白枯的颜色。不行!一定要遮起来。连带着把那些人的眼光,把空气都隔离起来。
颤抖着,谢眺戴上帽子,围上围巾。穿上袜子。他觉得自己需要无穷无尽数不尽的衣服。
这些衣服都是林堂给他安置的,因是齐衡之的交代,林堂揣度之下,订购的全是优质的衣物。一应俱全,甚至墨镜,帽子,过渡季节的围巾都备上了。
他恨不得把自己的皮肤全部裹起来,给自己加一层保护罩,裸露的另一面是什么,他就要尽力靠近。
给自己穿第三条裤子的时候,因肥肿的裤子已经拉不上来卡在膝盖上,于是他翘起一边的脚,笨拙地提拉着。紧紧包裹的衣服给他安全感。然后他看到镜子的自己。
他看到自己的眼睛。裹着眼睛里流露的全是惊恐。
他突然觉得自己是一个怪物。不是像,他就是。
不是怪物,怎么会穿成这样?
不是怪物,怎么会穿了那么多衣服,被人说脱就脱呢?
哪有人穿这么多衣服,看着还像没穿呢?
既然是怪物,穿这么多有什么用呢?
谢眺松开了手,站在镜前,一瞬间失魂落魄。
然后他捡起扔在地上情急之下脱下齐衡之的外套,不敢多触碰,手禁不住地轻颤着,手抬得长长的,把它放到最高的柜子上。如同将神像迎上神龛。
接着他脱下了自己的衣服,对着镜子一件件的。怎么来就怎么去,不一会,又变成赤条条的一个人。
谢眺知道玩物该做什么,这么多年,他太知道了。
他可以忍的,无止境的忍受,正如过往所经受的那样。
只是他从幻想园出来的时候忘形了,他担忧过,期盼过,暗自欣喜过。因为是齐衡之,他多了一份奢望。想着也许齐衡之记起来了呢?也许仍是玩物,也可以躲开在众目睽睽之下赤裸身体表高潮命运。他偷偷地期盼着谁也不敢告诉的如果,如果他注定卑贱,也希望能够保留那么一点点的自尊心。
没想到最后还是这样,赤条条的怪物。
齐衡之的卧室在谢眺隔壁,谢眺听到了齐衡之走过的脚步声,只有他一个人。
谢眺仍在镜子前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