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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貔貅要看他原型,他是万万不会给他看的。真要变回来给他看,这一秒还安然立在岛礁上的小崽子下一秒就会被挤到海里。到时候这货又会倒打一耙:你明知道我不会游泳还把我撇到水里!
何况他的原型过于庞大,既没有凤凰的艳美,也没有青鸾的轻盈。鲲鹏看一眼身边矮不愣登的一只狮子,脑中演练了一遍他有可能的反应。大约就是:冒着溺水的危险在海里扑腾,抬头却只能看见灰不溜秋一大坨,眼睛嘴巴都找不见,失望,再也不想看你原型了!
或许还要再加上一句:还是青鸾好看。
毕竟每隔十天半个月,这个吃里扒外的小崽子就会自以为很隐蔽地觊觎一波别的鸟:青鸾最近还好吗?
鲲鹏感觉自己的外貌完全满足不了这样一只颜狗,很是头疼。
他板起脸来严肃表态:“不行。”
岛礁随着潮涨潮落被海水日夜冲刷,凹处积了点海水。貔貅方才光顾着耍赖要看鸟,脚下没留意踩进了一个水坑。凡是大猫就没有喜欢爪子沾水的,此刻正手忙脚乱甩爪子。原本还想舔一舔直接把爪子舔干净,又碍着鲲鹏就在一旁,只好强行压抑。
乍一听到自己被拒绝了,貔貅都顾不上再甩爪子,下巴“倏”一下从对方膝盖上抬起:“怎么不行?”他换了爪子踩到男人膝盖上,毛茸茸的脑袋凑到他鼻子前边:“为什么不行?”
鲲鹏心道这家伙真是越来越放肆了,明明刚来时被倒吊在树上一整夜都不敢吭声。现在倒好,稍有不如他意的地方就要凑到他跟前来问个清楚明白。他摁着貔貅死命要往耸的口鼻给他摁回膝盖上:“我不愿意。”
貔貅顶不过他,脑袋上的毛被摁得一团糟,气呼呼地被强行推到卧回鲲鹏腿上。他整只狮子都要炸,并且开始胡搅蛮缠:“为什么不愿意,干嘛不愿意……”
因为没你想象的那么好看。
鲲鹏当然不会这么回答拆自己台,于是他顿了一下之后只能撒谎:“我们禽类的原型只能给伴侣看。”
貔貅不屑地从鼻子喷出股气流:撒个谎都漏洞百出。禽类只给自己的伴侣看原型?照这样说,早前守在天池底下驮其他神兽的大鸟们每接待一个客人,岂不是就要……连撒谎都撒不好,我就不戳穿他了吧。
他枕在鲲鹏腿上翻了个身,露出毛绒绒的白肚皮:“不能变大鸟,我们怎么走?”
他两在漫无边际的海面包围中犯了难,鲲鹏心虚,单手无意识地放在毛绒柔软的肚皮上挠啊挠,干巴巴转移话题:“你饿不饿?”
貔貅:……好生硬……我怎么接话能不让他尴尬?天哪我为什么要跟这种无趣的老人家在一起?
“饿。”
呜呜呜我一点都不饿。
“来,”鲲鹏突然兴奋,“你闻一闻哪里有吃的,我去给你弄。”
由于不饿,故而鼻子只比狗强那么一点点的貔貅:“……海里。”
鲲鹏原本落在他肚皮上的手滑到他后颈处。这个古板的老年人终于能弥补撒谎产生的愧疚之情,整个人都轻快起来了。他提着腿上狮子的后脖子给他拎到一边,还饶有兴致地揪了揪他永远贴肚皮的尾巴,在对方张嘴咬他手之前火速逃到了水下。
一炷香的时间之后,一艘破败的沉船破水而出,船头落在貔貅脚边。
鲲鹏的声音从船底传来:“这个里边有吃的吗?”
貔貅火速在里边叼出了一大块金子,指使人把沉船丢回海里。
他叼着金块,尖尖的小细牙在脑壳那么大的金疙瘩上幸福地留下了一排整齐的牙印,余光里是鲲鹏一步一个水印向自己靠近的挺拔身影。
他两个耳朵贴在脑门上,丝毫不损圆脑门的可摸可玩性。这货叼着金子在鲲鹏腿边蹭啊蹭,蹭湿了脑门也无所畏惧。
再也没有像鲲鹏这样丝毫不介意我食天地之宝,又愿意给我行方便的大神兽啦。他不仅不因为这个原因对付我欺负我,还对我那么那么那么好!
最最最喜欢和他在一起了!
貔貅如是想着,头上的力道大得几乎要把鲲鹏给铲翻。
鲲鹏蹲下身把这间歇性发疯的小东西按倒,但凡对方有一点要扑过来顶他的趋势就使力把这肥成圆筒的家伙推个四脚朝天。他头疼地想:我该怎么把这不肯化形的肥狮子带出去呢?
半个时辰之后不肯化形的肥狮子两个前爪搭在鲲鹏肩膀上,小孩一样被拖在胸前。他下巴搭在鲲鹏颈窝里,整只狮子都没了往日的跳脱。
他不由自主地用圆脑门对着鲲鹏的颈窝慢悠悠地毫无章法地乱蹭,被对方一把摁住头:“别乱动,我要看不见了。”
貔貅顺着他的掌心又顶了顶,安分地把脑袋贴在他下巴下方的位置。
他枕着鲲鹏前胸,头脑一片混沌,只觉得四肢都软软的使不上力气。鲲的怀里好热乎,他耳边听到的心跳声也好快。
直至他软手软脚落在地面上,头晕目眩间依旧能感受到热度,听到轰鸣如雷击的心跳。这才发现是自己觉得热,也是自己的心跳在愈来愈快。
貔貅一时间差点以为自己和那些不中用的凡人一样染病了。
他莫名其妙抬首四顾周围,这才发现竟然又来到了阔别两年的天池。
他看见鲲鹏熟门熟路地进屋,立定后朝他挥手:“过来。”
“我们上回带的玉被你吃完了,以后你再半路饿肚子没东西应急,得再打包一些带出去。”鲲鹏像个给出远门儿子打包行李的老父亲,拿个小布兜把玉石包起来,“你别光看着,咱们在路上搜集的草籽在桌上,你去物色一下哪里可以种……”
“那是灵植的种子。”貔貅黏在他脚边看他收拾,不愿意动弹,懒洋洋地打哈欠。
于是鲲鹏只能又怀着老父亲沧桑的心,在独自打包完崽儿的零食后,又马不停蹄去给娇贵难养活的崽儿种新一波的零食。
他的崽儿窝在门边打小呼噜,坏心眼地不来帮忙,光顾着看他忙碌心生暗喜——他就喜欢看鲲鹏为他忙东忙西的样子。
受压榨的老人家种完灵植的根茎种子已经夜深了,于是索性带着一身寒意在这里过了夜。
迷蒙时分感觉有个毛绒绒的东西在胸口蹭。
鲲鹏眼睛都没睁开,嗅到是貔貅的味道,又不以为意地睡沉了。他两在外边浪了两年,给他根树丫他就能在上边躺一夜。
貔貅一般卧在树根处,偶尔夜半醒来会坏心眼上树在他身上踩两脚——这货永远意识不到他这两年膨胀了多少。
他已经不是两年前那只轻盈的矮短肥圆小狮子了,他被岁月和天材地宝一起填充成了一只胖墩墩肉乎乎的大猫。
沉甸甸的,一脚能踩得小孩哇哇哭的那种。
鲲鹏不忍心打破他“我很轻很轻还是个小宝宝,看我踩你一脚你都意识不到”的错觉,一直都是假装没醒任他踩。
反正他试验完,确信自己还身轻如燕还是原来那只来无影去无踪的狮子后就会下去。
浓重地拨不开的夜色中,胸前的一大坨狮子先是蹲坐一会,而后以他自认为的“轻手轻脚”退到了男人的大腿上。
就在鲲鹏以为他要下去之时,一阵凉意猛地从下腹处袭来。那一大坨毛绒绒似乎用他头上的独角掀开了他的上衣下摆,又把自己的身子拉成一长条,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地钻进了他的里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