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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俞岱岩却又是另一种感觉,从凌晨清醒,那件尴尬的事情开始,他心中就隐隐有些不可说的‘可怕’念头,这些‘可怕’的念头让他见了瑶光落泪就不由得心疼,似乎什么都可以依了他。
可另一边理智又在告诫自己,有些事情是绝对不能触碰的领域。
他心中矛盾已极,此时能够不露声色的将这个孩子抱在怀里,已经殊为不易,可再多的……他闭了闭眼睛,依着平日的性子,冷淡道:“被猴子欺负,你也有脸说出来。”
瑶光吐吐舌头,不再假哭,笑道:“我和师父,有什么不能说的。”
被瑶光如此亲密依赖的口吻弄的一时无措,但紧接着,俞岱岩心中又是一痛,他有些魂不守色,半响,不自觉的开口道:“和我……就无论什么都能说吗?”
话一出口,就觉得尴尬,他为人端方正直,何曾说过这种太过亲密,似有暧昧的话语,不由得微微红了一张脸,好在这时暮色渐浓,临近冬日,天黑的极早,也无人注意到他此时有些不对的神色。
瑶光却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在现代,关系好的朋友勾肩搭背,互相说几句暧昧的话打趣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就俞岱岩这种水平的话语完全是毛毛雨级别的。
他便亲亲热热的将脸埋在俞岱岩的肩膀处,隐约能闻到他身上衣服皂角的清香以及因练武而起的汗味,拖着长腔撒娇的说着,“师父是瑶光最最最喜欢亲近的人了……”
温暖的鼻息在耳侧轻轻拂过,像被最软的羽毛轻轻搔/弄,瑶光本就撒娇的声音更轻了,仿佛在耳边飘忽而过,俞岱岩的手下意识的一抖,几乎把扑在怀里的这个孩子一把推开,但很快他的理智就回到脑子里,却还是缓缓的松开了手臂。
“多大了,也不知道害羞。”他缓缓的说,每一句每一个字都很认真,似乎在与一种无形的力量抗争一般,“整日的胡闹,还带着师弟去后山乱闯,师父还没罚你,你还有脸撒娇?”
瑶光这时才想起俞岱岩的严厉性格,忙抬头打量师父的神色,却见他神色虽然有些奇怪的走神,但眼睛里却完全没有怒色的痕迹,便又放下心来,急忙讨好的道:“我知道错了,师父,你莫生气。”
俞岱岩听他认错,便又将视线转过去,凝视许久,突然叹了一声气。
瑶光一怔,他家师父就算是瘫痪在床,言语之间依旧带着股子爽直豪气,一派的英雄气概。像这般唉声叹气的样子,却是全都没有过的事情。
他细一想,不由得有些羞愧,以为是自己最近总是闯祸,惹得师父这般头疼,不由得收了以往的嬉笑,只认认真真道:“是我错啦,师父你莫生气,我日后再不让你担心了。”
“若真如此,那倒是好了。”
俞岱岩在暮色之中淡淡的道,语气中竟似有股苍凉之意,但瑶光望过去,又觉得似乎与以往没什么不同,心里不由得莫名的不安起来……
那边殷梨亭早把青书哄的重新笑了起来,这时候正招呼两个人快点回去。
瑶光左脚受了伤,一瘸一拐要往回走,俞岱岩忽然大步走上前,一把将他抱起,瑶光顿时将那些不安抛诸脑后,觉得师父还是喜爱怜惜自己的,心里高兴,便扬起下巴,对着他粲然一笑。
俞三侠不自觉的步伐一乱,但他并没有说什么,只伸出大手,将瑶光的头按在自己的肩膀处,淡淡道:“累了就歇一会儿。”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写标题的时候,有点犹豫,最后还是决定选了‘而今识尽愁滋味’,主要其实是为了下句‘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
☆、第二十章
为君沉醉又何妨
武当派日子平淡,瑶光的脚伤并不严重,略略养了些时日,就又行走自如,只是莫名的,他总觉得有些怪异,只因自从俞岱岩康复以来,他同自家师父的二人时光似乎就像向东流去的小河般一去不回头了。
尤其是不久前,俞岱岩又收了一名道号谷虚子的弟子,虽然仅仅只是记名弟子,但端茶倒水日常服侍,却都用不上他了,甚至还让瑶光搬出那间小隔间,去同其他三代弟子一起同住。
俞三侠只道:“如今我已经大好,你也没必要再陪着我住,你且安心习武,友爱师兄弟,不要被杂事分心。”
瑶光没理由说自己不搬,只想辩驳另一件事:“师父的事怎么是杂事?”可望着俞岱岩一双冷淡的眼眸,话就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紧接着俞三侠又道:“武当七侠中,六弟剑术最好,你最近学剑,就多多像六弟请教吧!我多年不动,如今武艺尽忘,还得仔细理一理,你先和六弟学着,免得耽搁了。”
瑶光恨的拿剑砍树,心道:‘先是从生活上莫名其妙的被隔开,现在就是练武上也被隔离开了?什么叫武艺尽忘,这话骗谁?’
于是,他咬着牙说:“我不学剑术不就好啦,我学师父的‘玄虚刀法’,师父应该不至于把自己看家的刀法忘记了吧。”
谁知,又被俞岱岩斥责道:“剑才学到一半就半途而废,真是胡闹,你既然这不学那不学的,你就自己继续去练武当长拳吧!”
瑶光被气的七窍生烟,不由得迁怒他的新师弟谷虚子道长,偏偏这个谷虚子是个老实性子,被瑶光找事指使几回后,忙的团团转也不说他一句恶言,弄的瑶光正内疚着,被俞岱岩看见,又是一通训。
这么一两次的,别说瑶光本就是个聪明伶俐的性子,就是个傻的也察觉出俞岱岩态度有异了。
但偏偏瑶光直接去问,俞三侠却义正言辞道:“小小年纪,怎么竟琢磨一些歪门邪道,整日的胡思乱想些什么?你这么大了,还想和过去那样黏人,你丢不丢人?”
弄得瑶光一时间无言以对。
若是别人,说不定就冷了性子,从此不再往这个师父跟前凑。
可瑶光是谁,性子最最固执,从最初拜俞三侠为师这件事就可以看出来,他平素虽然温和,但颇有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气势,于是,他表面听了俞岱岩的安排,心里却想着定要把这件事弄个清清楚楚。
这日半夜,他也不睡觉,等着同屋的宋青书睡着了,就推门而出,小心翼翼的绕了一圈,到了原来自己住的那个本来是储物间,因为自己住进来就改成隔间的一处小窗户那里,纵身一跃,跳了进去,然后推门进了俞岱岩的卧房。
本想张嘴喊一声‘师父’,然后问清楚最近究竟怎么回事,可他骤然怔住,发现屋里一股子湿热的水汽扑面而来,还有细碎的水声……
他服侍俞岱岩日久,自然知道这代表着什么,虽心里纳闷师父三更半夜的洗哪门子澡,不过转念一想,他就觉得这是个好机会,暗地里思忖道:‘这会儿师父洗着澡,我进去服侍一二,师父总不好意思就这么把我赶出来。’
他骨子里有着几分随性,多年来又是和俞岱岩亲近惯了的,于是,就这么大大咧咧的闯了进去。
水汽氤氲的房间里,俞岱岩正闭目坐在木质的浴桶之中,身形因几年的瘫痪生涯而显得有些瘦削,但并不显得柔弱,只因就算在这种时候,他的背也挺得笔直如一杆标枪,只是神色略有迷离……双手在水下……只见水波轻轻的荡漾,他的呼吸有些沉重……
当瑶光终于意识到自己那个英挺伟岸的师父如今在做什么的时候,却已经来不及退出房门了。
俞岱岩已经察觉到有人,他猛然睁开眼,如长枪般锋锐,却在见到瑶光那一刻,眼中竟流露出一股说不出的深沉痛楚来,他脸色骤然苍白,但身体却不由得剧烈抖动了一下……空气里,渐渐弥漫开一股淡淡的膻味……
瑶光心中尴尬,这是他第二次撞见自家师父如此私/密的事情,他有点犹豫,不知该说什么,怕师父震怒,忙偷眼看过去,却见自家师父脸色青白无血色,张张嘴似乎要说什么。
他怕师父又赶自己出去,然后再也不理会自己,突然间也不知着了什么魔,就猛的扑了过去,用手一把按住了俞岱岩的嘴,浴桶里的水花溅出些许,打湿了他身上的衣服。
但瑶光此时却顾不得其他,只是固执的在俞岱岩耳边哀求撒娇的叫了一声:“师父。”
“师父~!”
随着这声呼喊,俞岱岩近乎绝望的闭上了眼睛,明明刚刚已经释放过的地方又一次随着这声呼喊变得精神抖擞,男人有的时候总是无法控制自己,尤其是面对……
“师父?”瑶光的表情有些奇怪,有的时候他想的不多,可有的时候,他偏偏会想的很多。
本来连续两次碰上,他只当自家师父没有妻室在侧,多年未曾疏解,所以才会……可是,当那种灼热如火焰般的感觉是冲着自己来的时候,身体过于亲密的接触,让他察觉到……身体不由得有些颤栗,他就算是再白痴也有点明白了,所以才有了第二声的疑问。
俞岱岩的眼神隐约有一丝狼狈恼怒,还有一丝上次曾经见过的一抹苍凉之意,但他生性强势悍勇,当年就算瘫痪在床,周身剧痛,只要清醒,就绝不吭一声,对人更是从不示软。
可是此时,瑶光的手正捂在他的嘴上,这个曾经小小一团的孩子已经渐渐长成了少年独有的清俊模样,精致的眉眼长开了很多,可望着自己的眼神却依旧带着那份近乎虔诚的尊重和信赖,看着就让人怦然心动。
以至于他的理智虽不停的抗拒,却还是忍不住低头,轻轻的亲吻了这个孩子的掌心。
瑶光惊的松开手,后退了一步。
“你半夜来做什么?”俞岱岩见他惊惧后退,似乎毫不意外,只沙哑着嗓音问道,神色平静,一双眼眸里深沉的看不出一点亮光。
瑶光无措摇头,想起自己来时的目的,就本能的回答道:“我想问师父为什么要把我推的远远,不让我服侍,也不让我待在你身边。”
这话实在说的太动人!
一个有着无比精致美貌的少年,用这样温顺和奉献一切的口气,认认真真的问一个男人,为什么不让他近身服侍?
简直就是无法拒绝的诱惑。
但俞岱岩的理智却制止他做出任何不恰当的选择,他一生光明磊落,从未想过临到中年,却被这种荒唐的情感折磨。
然而,有些事情,有所为有所不为!
“如今你已经知道了吧!”俞岱岩就这样安安静静的说,“你心中敬仰的师父,并不是你想象的那般美好。”
他自我嘲讽的说:“你心心念念信任依赖的师父,对你却有妄想之念,何其可笑!如今……你还要日日夜夜跟随他服侍他吗?”
瑶光目瞪口呆,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