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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隔天是周日,不用上学,沈薇君因为在生黎悠然的气,一大早就离开家里,也没跟老妈说自己要去哪里,就往许悦琦家跑。
刚考完期中考,许悦琦原本打算睡到中午的,反正她男友周日早上都会去学校打球,她根本起不来,也不想跟着他一起去球场,于是周日早上的时间就变成惯性地自由活动时间,他开心地去运动流汗,她也开心地蒙着头睡大头觉。
不过今天的大头觉时间被硬生生打断,接到沈薇君的电话,听到沈薇君就在来她家的路上时,她哀鸣一声,认命地起床梳洗。
一大早的也不晓得去哪里才好,见沈薇君一脸抑郁的表情,许悦琦便直接将她拉进屋里,躲回自个儿房间里去。
“也就是说,昨天晚上你在男朋友家的客厅里枯坐着,与他爸爸相对无言了一个多小时,直到他妈妈发完脾气教训完儿子之后,才找到机会逃回家喔?”听完沈薇君的悲惨遭遇之后,许悦琦脸上的瞌睡虫全吓跑了。
“是啊!幸好被骂的人不是我,他的家人对我一直都相当客气,但是他就可怜了,被骂得凄惨兮兮不说,就连耳朵都被他妈妈给捏红了”
昨天那尴尬的一个多小时,她和黎悠然的爸爸坐在客厅里等待着,黎悠然被他妈妈扯着耳朵到别处去听训去了,她几次想要借故先行离开,一看到黎悠然的爸爸那张熟悉的笑脸,她就晕头转向了起来,才刚想好的借口一瞬间就忘得精光,最后只能僵坐在原处,数秒般煎熬地继续等下去。
后来,黎悠然的妈妈回到客厅,与老公低声交谈了几句,竟然就击掌交棒换人过去继续教训儿子。
她有些害怕地望着黎悠然的妈妈,以为终于要换自己听她训话了,哪里晓得她却笑着问她喜欢吃些什么,因为是周六,一会儿要出去吃饭的话,可能还是先订一下位比较好。
沈薇君当场整个傻眼,这一家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怎么一个个笑起来,杀伤力都跟黎悠然差不多?
啊啊!他们果然是一家人没错,她在黎悠然爸妈的笑脸上都看见了那股熟悉的感觉,就是那种一笑起来,就能让她毫无招架能力的魔魅笑容。
“嘻嘻”许悦琦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啦?”沈薇君这阵子对笑脸很是敏感,因为她身边有一个经常不分时宜乱笑的家伙“臭小琦,你在取笑我喔?”
“没有啦!我哪敢啊?我只是觉得很有趣”见她一脸不悦,许悦琦连忙解释道:“我是在笑你男朋友都已经长这么大了,还被妈妈给扭耳朵,那副画面一定很好笑。我是在笑他,不是在笑你啦!”
听她这么一说,沈薇君忍不住也笑了起来,不过她很快又收起笑脸。
“的确是很好笑没错,但是看到你在笑他,我怎么有种生气的感觉?”
“很简单,当然是因为爱啊!”许悦琦满脸少女娇羞的梦幻表情“如果有人敢笑我的男朋友,我也会生气的。”
“所以你现在的意思是你可以笑我的男朋友,但是我却不能笑你的男朋友吗?”沈薇君阴恻恻地瞪着她。
“不是、不是啦!吼哟!君君,你不要露出那么恐怖的表情好不好?”许悦琦连忙讨饶说道:“我不笑就是了嘛!你不要吓我。”
她只有君君一个女生朋友,要是君君不理她的话,她一定会很寂寞的。
她可怜求饶的样子,让沈薇君笑了开来“好啦!苞你开玩笑的。小琦,我问你喔!你觉不觉得他这样子对我很奇怪啊?我们正式在一起已经快一个月了,加上之前他缠着我的那段时间,加起来都超过两个月了,但是他一直没跟他的家人提起自己交了女朋友,是不是不打算对我认真啊?”
在两人那样亲密过之后,却发现他似乎只打算玩玩而已,这对她来说,真的是一件青天霹雳的事呀!
“不会啦!你不要胡思乱想,他不是跟你解释过了吗?他只是找不到适当的机会跟家人讲而已。”
“谁晓得他说的是不是真的?”沈薇君对自己超没自信心的。
黎悠然打一开始就很讨她老妈喜欢,可是她昨天在他家人面前的表现,只能用一团糟三个字来形容,而且昨晚悲惨的遭遇,她还没讲完——
教训完儿子之后,黎悠然的爸妈带着他们一起外出吃饭,订好的餐馆是一间很有名的上海菜餐厅,坐的还是包厢呢!
拘束地吃完饭之后,黎悠然的爸妈坚持要送她回家,她觉得不好意思,婉拒了好几次,最后还是坐着他们家的车被送了回去。
沈薇君从来不觉得自己家是开面店,是什么丢脸的事,偏偏当她坐在黎悠然爸妈的车上被送回家的时候,她的心底陡然出现了奇怪的别扭感。
他们刚刚吃完那顿饭的费用,搞不好她老妈得开店营业好多天才赚得到。她并不是瞧不起自己家辛苦开面店营生的妈妈,而是突然意识到自己和黎悠然之间身家的重大差异。
那叫什么来着?自卑感?对,就是那种她从来也没有意识过的情绪,忽然在她胸口处蔓延了开来。
但是她还来不及顾影自怜,一看见她家的面店还开着,黎悠然的妈妈竟然问她能不能顺道进去拜访一下她的母亲。
沈薇君简直要吓坏了,她家还有她老妈当然不是见不得人,只不过黎悠然的妈妈这项请求实在是太过突兀了。
进去拜访她妈妈之后,他们到底想说些什么呢?
把她和黎悠然做了坏事的事情给抖出来吗?
如果他们知道她老妈早就觊觎黎悠然一段时间了,成天巴不得想将她直接打包送给黎悠然的话,他们会不会很瞧不起她们母女?
最后是黎悠然开口阻止了这场闹剧,他下车送她进门后,也不敢多加逗留,马上就催着自己的爸妈开车离开。
看着他对她挥着手,上车时的那一幕,她不晓得为什么突然有种心酸的感觉。
“喂!不是吧?君君,你以前不是不在乎这些事情的吗?”许悦琦惊讶得望着地。
果然恋爱会让人产生一些微妙的变化,此刻君君脸上的表情,是不是就叫做自惭形秽?
“我并没有瞧不起自己,更没有看轻我妈的工作,我只是觉得自己跟他之间,好像有一大段差距”
那种差距不像考试那样,或许自己下次再努力一点,就有机会能够考赢他,那种差距是与生俱来的,世俗眼光中的所谓云与泥的差别。
这种感觉她并不陌生,她跟小琦之间差不多也是这样,可是小琦是朋友,黎悠然却是恋人哪!
很多情绪在彼此是朋友的时候,可以不去在意,但是同样的情绪在亲密爱人之间,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她沈薇君到底就是个俗人,无可避免地还是被身分差异的高低优劣感给制约住。
这下子许悦琦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才好了,这种心结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轻易说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