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媒_第30章

霜枝栖月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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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在厨房灯倒是完好,亮堂堂照满屋。

    他接了水放在锅炉上烧着,不忘还放把菜刀在一旁防身。

    水烧开得慢,虞秉文蹲在厨房不想出去。

    “——怎么就你一个人,你的同伴在哪里。”

    虞秉文一下警觉,回过头就看见那人面向着他站在了他身后不远处。

    他的面孔为昏暗所掩,唯有脖颈处一道赤红的血痕清晰可堵。

    锅炉里水烧沸,吱吱顶着盖尖叫不断。

    虞秉文直觉周遭发冷,他瞪着眼前这所谓的堂哥,心里隐约有了模糊的轮廓,他不敢声张,手向后紧紧抓住菜刀刀柄。

    那人盯着他又问了一遍:“你的同伴在哪里?”

    滴答、滴答——

    开始有水声,越来越多的水滴溅在地上,一声接着一声渐渐急促,有如催命般。

    虞秉文身心发冷,他眼睁睁看着他的堂哥向着他迈进了一步——

    “你的同伴在哪里?”

    他爸就是这时候回来的。

    客厅原似坏掉的灯倏然亮起,光明充斥着屋内屋外。

    “你在家啊,你在家怎么不开门?!”他爸领着个青年,在玄关就对着他骂骂咧咧起来:“你堂哥敲门敲了半天,你在怎么也不来给他开门?!”

    虞秉文惊了一声冷汗,面前只剩下一滩黑血,哪还有半个人影。

    “——这块玉锁有用,”虞秉文伸手摸了摸骆攸宁细白的脖颈,“你带好它,他就找不到你。”

    骆攸宁光听着便已是心惊肉跳:“可是……他会不断去找你。”

    “他找我有什么用,”虞秉文嘴角微弯,露出的笑容却比哭还难看,他低声道,“又不是我杀了他。”

    骆攸宁抓着他的手,十指摩挲缓扣,虞秉文掌心湿冷,黏腻得一如那一日冷却的血水……

    “宁宁我真后悔了,”虞秉文的声音发着颤,他如梦呓般喃喃着,“我真不该带你去那里,我真不该放你一个人……”

    骆攸宁一下捂住他的嘴:“该死的人总该死。杀人偿命,他本就该死。”

    虞秉文看了他许久,随后扣住他的手。十指交叠,他在一瞬间仿佛坚定了某种决心:“他不会有机会再伤害你的,我以生命保证——”

    翌日清早,还沉浸梦乡的骆攸宁愣是被虞秉文的连环夺命扣给惊醒了。

    “起床啦骆宁宁!”电话里虞秉文声音洪亮,充斥着蓬勃朝气,“滚去吃早饭!我昨晚在冰箱留了盒茄子饼,你放蒸笼里热个十分钟就差不多了。自己冲杯燕麦配着喝。”

    骆攸宁瞧了一眼时间,阳光初拨黎明昏昧,落着窗台浮尘翩翩,这才早上七点半。他没甚起床气,只是睡眼惺忪,迷糊问道:“你今天要去干什么?不跟我们一起去吗?”

    “哥们我要去约会,”那头虞秉文得意洋洋,“我那小女友约我去逛街呢。”

    骆攸宁哼了一声,怒道:“祝你提东西提到手断!”

    昏昏睡意给虞秉文一打岔飞到了九霄云外。

    父母在外出差没一个在家的,他起床自己热了早餐,蜷腿盘在沙发看了会电视,最后掐着时间点换衣服出门看电影。

    公交车来得慢,他到时刚好九点半了,乔荆已经等在电影院门口了。

    少年身姿修长,一身素色休闲服衬得他如翠竹般精神挺拔。

    骆攸宁一眼就叼住了他,可认了半晌又有些不确定:“乔荆?”

    乔荆“嗯”了一声:“怎么就你一个,秉文呢?”

    “他约会去了,”骆攸宁偷瞅了瞅他的脸,“你今天没带眼镜?嘿我都差点没认出来。”

    有一瞬间骆攸宁竟觉得他脸上透了几分失落,隔了好一会儿,才听乔荆应道:“我换了隐形的,看电影方便。”

    票在手里无须另取,两人便迳自去入口排队。

    清早人少,多是三两对甜甜蜜蜜的小情侣。他两小伙子挤在中间多少有些突兀。

    乔荆注意到他手里拎着的饭盒:“你……来看电影还带盒饭?”

    骆攸宁尴尬得不行,激烈的思想斗争之后,他放弃了解释,如实道:“大虞做的呢。他说外头食物不干净,让我们别瞎吃。”

    这理由听起来确实是像虞秉文会说的。乔荆无言以对,他沉默了良久,才低声道:“他对你总是贴心。”

    影片即将开场,等候的人陆陆续续验票进场。

    两人座位在中间一排角落。这放映厅似乎是专门提供给情侣小影厅,一排排间隔极远,座椅则两两相偎,中间也没扶手挡隔,稍稍挪动便是挨手贴腿得蹭。

    骆攸宁极不自在,表情都有些扭曲了。好在随放映灯徐徐暗灭,荧幕亮起,黑暗掩盖了一切。

    电影名译作《情到深处》,剧情如名。讲述的是一对青梅竹马各自有过不同的情感经历之后,渐渐发现彼此才是心中所爱。

    片子风格文艺清新充满了少女情怀,一看就是虞秉文会喜欢的。说不定最早就准备跟他那娇滴滴的小女友一起来,只是不知怎得居然把电影票贡献给了他们。

    骆攸宁内心吐槽不断,看得却也认真。

    清晨的影院空调风力调得十足,呼呼冷风吹的手足发凉。他穿着短袖短裤正觉顶不住,冷不丁肩上歪来颗温暖的脑袋。

    乔荆素来不爱看这些情情爱爱,可没想到他能看得睡着。骆攸宁从未与乔荆如此近得挨过,挺着腰板一时浑身僵硬。他不敢妄动,只隔片刻,就用余光偷偷瞄一会儿对方。

    荧幕暖光微微,映不亮昏暗的影院。观众身处其间,前后左右,竟皆化为了黑暗剪影,不辨美丑。

    有一瞬间骆攸宁竟起了错觉,仿佛他们是向深海潜去的游鱼。变幻微光是随水波摇曳的灼灼阳光,海水过滤了它的灼热,层层叠叠渗到深处,只剩如银月流光般的清浅,柔和了乔荆那素来淡漠的眉目。